紫禁城中使用的纹样种类主要有三种:自然纹样(包括动物、植物、天体或自然现象的纹样)、几何纹样、人工纹样。
若想正确地对纹样进行分类,必须对其性质进行详细调查,追溯其起源并进行充分研究,找寻其发展的路径并明晰相互关系,同时需要与其他国家的纹样进行比较研究。这是调研中最有趣但也是最难的工作,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完成的,尤其是我们还要以建筑的纹样为依据来判断建筑建成的朝代,所以此项工作需要最为真挚、诚恳的态度。但是,简化纹样将其最有趣的部分进行强调,同时将差别的界限进行弱化后,动物、植物的差别就很明显地可以看出来了。因此,我们现在尝试逐渐探究纹样起源。当遇见个例或是纹样不特别清楚的部分时,我们对其起源进行假设,以植物或其他东西进行想象,然后将其纹样进行简化后大致分类。
1.动物纹样(第一图,第66-77页)
动物多为灵兽、灵鸟或不知名的生物,如多用龙、凤凰、狮子、麒麟、饕餮、马等。其中,龙有鱼鳍和翅膀。动物纹样中使用最多的就是龙、凤凰、鹤、龟、虎、羊、象以及一些不可识别的鸟兽,还有一些较为奇怪的动物。其他位于东、西两路各新建的宫殿,尤其是后宫的宫殿使用了很多蝙蝠的纹样。同时,使用白鹭、燕子、鲤鱼等纹样,或其他鸟兽类纹样时,也能看到一些虫类纹样一同出现。下面举实例介绍使用这些动物纹样的位置,并加以简要说明。
(1)龙:天花板、穿插枋、梁、檩、由额垫板、平板枋、柱子的上部、四天柱的全部、拱垫板、(仔)角梁、壁面的边缘;宝座的大部分及其上部的天花板、殿门的垫板;石栏、石阶、宝鼎、石制台座、门扇上的金属构件、器具等,用在椅子上的衬布及床上的被褥,屋瓦。
如上所述,龙这一纹样几乎在建筑的内外所有部分均有运用,乍一看以为皇城内的装饰只有龙这一种纹样的想法大概也是能够理解的。
(2)凤凰:在建筑物着色的部分完全不使用,因而与龙相比使用的部分极少,在紫禁城中路上使用凤凰纹样装饰的只有交泰殿(第66页图B)和坤宁宫(第67页图C)这两座建筑。虽然其他位于东、西两路的佛堂等也有采用凤凰纹样装饰(如第67页图D),但大多数均与龙交替使用。其他各宫殿中若有宝座,在其上部的天花板或是石栏的柱子顶部,凤凰均与龙一并雕刻。除了特别的一到两处,凤凰这一纹样大多数与龙出现于同一位置。
现将上述龙、凤纹样在色彩运用上最相通的部分进行列举,如第66-67页图A、图B、图C、图D所示,其中图1至图8中的图1是正面的龙纹样,图2是正面与侧面的结合,图4是向上飞的龙和下降的龙,图3与侧面的龙连续交替等,即使在细节上姿势与其他有两三点不同,也不过是形态上略有差异而已。凤凰纹样除正面外,其他基本和龙的方向一致(图5、图6、图7、图8)。如上所述,凤凰纹样很少单独出现,通常与龙交替使用,即使单独出现,附近也一定会有龙、凤并用的纹样,可见龙、凤不可分割之关系。
此外,有一个需要注意的现象是,大多数的龙都闭着嘴,如第77页图33-3所示;张着嘴的龙十分少见。另外,还有龙的爪子伸缩的姿势,但大多变化不大,此部分将会在装饰色彩一章详细说明。
在以龙(第68页图12)、凤(第70页图18)纹样为主要装饰的建筑物中央的石阶两侧,有带鱼鳍和翅膀的龙(第72页图22、图23)、狮子(第69页图16、图17)、麒麟(第68页图13)和马的纹样(第68页图14-1、图14-2,第69页图15),并在踏面上交替雕刻。但屋顶角落的瓦片上没有这些动物纹样,主要是以骑在凤凰上的人为先导。例如,太和殿中有这种所谓人兽的东西,有时它们的面部在这列宫殿中很难进行辨认。这种兽形物体被称为脊兽的正吻、旁吻以作为建筑的装饰(第67页图1至图11),基台的角落装饰的怪兽(第67页图1至图11)仿佛石像怪。石头或者金属雕刻的饰物有狮子、鹤、乌龟等,一同配置于建筑物的前庭。其他位置还放置有龙、鹿,石阶上有老虎(第71页图20)、鹤和带翅膀的羊(第71页图21),天花板上有蝙蝠、鹤,法器的腿上有大象等十分稀少的装饰。饕餮纹样主要用于宝鼎,如法器或桌子等家具上(参照第108-114页图1-1至图17,以及第119页图27)。
蝙蝠纹样经常使用在窗及窗框(如第73页图26-1、图26-2)上,用于格子窗的格子之间以代替窗框。此外,门的垫板及家具类中也有使用蝙蝠纹样(如第72-74页图23至图32)。梁、穿插枋、檩等,也有使用白鹭、燕子等各种鸟类以及鲤鱼的写实装饰。
此外,如第68页图12、图13,第70页图19,第72页图22,第75-77页图33-1、图33-2、图33-3,选择了富有趣味的纹样。其他位置也收集了较为有趣的装饰,但石阶的雕刻装饰大多较难收集,如第68-71页图12至图21,因此没有收集类似的较拙劣的装饰彩绘。
2.植物纹样(第二图,第78-91页)
对于植物纹样来说,运用较多的是牡丹和莲花,两者使用的频率之高,与龙、凤在动物纹样中的使用相当。然而,若以纹样的使用面积进行比较,相较于龙、凤的大面积绘制,牡丹和莲花只在非常少的部分绘制,可以说是在未进行龙、凤装饰的剩余部分中布满了以上两种植物的装饰,如紫禁城中路各宫殿的殿门均如此。但是,太和门和午门却在使用了普通的龙纹的同时还使用了藤蔓纹样(唐草),牡丹和莲花这两种纹样大概是在器具类及其他部位上使用最多的植物雕刻主题了。
在紫禁城东、西两路的各宫殿中,代替龙、凤凰的是如桃树、李树、松树、竹、梅花、兰花、葫芦、石榴、葡萄、藤蔓、菊花和佛手柑等植物纹样。总的来说,在花卉植物中,像对动物一样进行写实描绘雕刻的,还是以莲和牡丹这两者居多。
由于对莲花和牡丹这两种植物进行了简化,很难一眼辨识这些雕刻到底是什么植物。此外,与莲花和牡丹根茎相连的还有许多藤蔓纹样或宝相花(一种植物图案),而将其全部称为藤蔓纹样更为稳妥,若将其进行细分则恐怕会陷入错综复杂的情况,因此只能对植物纹样进行概括展示了。
例如,第78页从图A至图S示例的是最常见的植物,从图A至图I是到目前为止见到的牡丹和莲花的纹样的汇总,图J、图K、图L、图V的纹样来自不同植物,而图J像是菊花,图V像梅花。现将两者做关联性思考,可以推测从图F的牡丹开始,一度变为图I,接着又变为图K,而其花伸长后即变为图J。因此,图J、图K也应归为牡丹,而由其他的植物演变而来的仅有图L、图V的两三种而已。
接着,介绍一下藤蔓纹样的变化。起初,我们以为它的纹样是由一些纹样各异的曲线组成,经过仔细观察后发现,其是由相似的纹样互相连接组成的,不能把其归类为牡丹藤蔓纹样、莲花藤蔓纹样等。
现在通过图形来描述我们的构想:将图M除去花的部分,将其余的部分进行少许的放大即从图N到图O、图P,接着再将图P进行扭曲变化后就变为图R;也有根茎非常粗壮的如图Q较为雄壮的藤蔓纹样,以及图S的藤蔓纹样的形状从图Q、图S变为图T、图U,而这种藤蔓纹样的根茎在水涡中,叶子则是圆形的水珠状。可以猜想的是,这是雕刻者联想到了用水的漩涡来描绘藤蔓纹样。
其他的藤蔓纹样也往往都非常有趣,但各种纹样性质大同小异,重要的是此种类别基本用于室外装饰。
第78-91页的图1至图62,均依据其植物形状进行分类,以便于与第78页图A至图V对照。若按照以上构想进行推测,用于建筑装饰的植物雕刻分为莲花藤蔓纹样、牡丹藤蔓纹样以及名为宝相花藤蔓纹样。其中,除写实的植物纹样,抽象的纹样不过两三种。
现在列举主要使用莲花、牡丹简化的藤蔓纹样装饰的情况,如梁、穿插枋、檩、拱垫板、由额垫板、麻叶头、檐椽、飞椽、宝座、雀替挑出、菊花头、殿门的垫板、殿门的金属装饰、腰垫板瓦片的边缘、影壁上的彩瓦、雕塑物的基台、石栏杆、石阶的边缘等。
此外,在家具尤其是金属制成的器物中也多应用莲花、牡丹藤蔓纹物,尤其在花瓶等镶嵌纹样的物品中应用最多。
在其他情况下,从第六图的图A至图M、图O、图P(参见第108页)等均运用在梁、穿插枋等彩色的部分,与动物纹样一同组成彩色装饰部分。
3.天体或自然现象纹样(第三图,第92-93页)
对于天体来说,主要是日、月的纹样,如在塔顶或法器中可以看到。永安寺塔顶上能见到的最多的首先是云(第92页图A至图N),其次按顺序为水、波浪(图O)、山峦(图N、图P)、岩石(图Q),同时这些纹样很少独立使用,大多与龙、凤在同一情景下使用,抑或是与龙、凤相关联的东西结合使用。
图M主要用于石栏,图N主要用于石阶、石栏主柱的顶部,图L、图N、图O、图P、图Q多用于石阶的踏面。其他如天花板、梁、穿插枋、檩、机枋及望板等属于彩色的部分,全部按照以上规律应用。
例如,第92页图4像莲花一般的云形状可以看出是在变化的,随着物体或场景不同可能会变成同第93页图5、图6、图7一样的形状,甚至可以变成与图10一模一样的火焰状,并且最多可拥有从图A至图Q的形状。不过,图1、图2、图3、图8-1、图8-2、图9仅作为参照展示。
几何纹样大致分为直线型、曲线型两种(参见第94页)。属于直线型的包括正方形(图A、图B、图C、图D)等,而图D就是所谓“蜀红”(也称“锦”)的样式,并且其中以六角形(图E、图F、图G、图H、图I、图J、图K、图L、图M)、菱形(图N、图O)、八角形(图P)、万(卍)字形(图Q、图R)、“囍”字形(图S)以及回纹式纹样(与连续的万字形相同性质直线连在一起的纹样,图T、图U、图V、图W)居多。属于曲线型的有圆形(图W、图Y),俗称“佛教七宝”(图Z);还有椭圆形的(图β、图γ)以及类似(图α)的纹样。
几何纹样中用于连接太和门和左右回廊的檩及大额枋用图D,东、西两路新设的诸殿和西苑内的诸殿等用图P、图R等纹样。其他多用于雕刻的地方,主要见于器具(图T、图U、图V、图W)和狮子雕塑等的台座(图L、图N、图Z)、石阶雕刻(图J、图K、图M、图α)、墙裙板的彩瓦(图I)以及殿门的三交六椀菱花(图E、图F、图G、图H)等。此外,图Q用于居住建筑的隔扇,尤其是格子窗的窗框。为了便于参考,此处收集了五十一例图样(第94-103页)。
人工纹样种类多,使用最多的就是各种宝物,尤其是珠宝纹样(第104页图A)。人工纹样因在色彩方面的优势,多在拱垫板、檐椽的麻叶头等位置使用。例如,图B这种连续的花纹多见于梁,穿插枋的两端绘制成如图D的绳结状或者像花朵一样的纽扣状等;图C这种纹样多毫无秩序地独占整个山花,并将空间填满。其他的如图E至图O和图1至图10(第104-105页)是中和殿、保和殿的基台下端雕刻的无数宝物中选取的局部,均是向七福神 祈求开心的宝物,并且还雕刻着争夺绣球的狮子(第106-107页图12至图17)。另外,法器是八宝 (第105页图11)和一些有名的东西。其中,八宝大而珍奇,图案呈圆形,常常会被用于装饰,并且会在小门柱台上部刻出怪兽的面部形状(第107页图19)。
许多佛殿的屋顶为佛塔的形状,万寿山众香界(第224页图9-1,参照第二十八图[第230-231页])、雨华阁(第224页图10)及钦安殿屋顶(第107页图18)是此类建筑中最著名的,与八宝一样作为法器被广泛运用。
东、西两路的诸殿或者门板上刻着花篮,在由额枋间的垫板上绘有卷轴、书籍、书柜、桌子、文具、花瓶及茶具等生动的写实纹样,但这些装饰纹样采用仰视视角,令人感到非常不可思议。动植物或者器具等被完全写实地画出来,这是在东、西两路的诸殿中尤其是新设的宫殿等多处采用的特色,如万寿山和西苑的建筑装饰就采用了完全相同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