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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水鬼的夜访

1、“他是从水里捞上来的吧!”

“海之家”是旅馆的名字。它不气派,也不算简陋,价格适中,环境干净,可以说是团体住宿的最佳选择。初二(F)班的同学们今晚就住这里。一次性接待这么多客人,旅馆老板的脸都笑肿了。

夏一跳他们晚上睡的,是那种专为团体客人准备的经济适用房,很宽敞,地上铺着榻榻米,可供七八个人同时打地铺。大家中午刚到,就迫不及待地选好了房间和室友。嘻嘻哈哈,像住宿舍,又像是军训,真好玩。

午饭大家是在海边解决的,晚上就一块儿吃旅馆的食堂了。一桌子坐十个人,菜色都一样,虽然不算很美味,但大家吃得很开心。落水骚动所带来的阴影,就在这样的过程中,不知不觉地被冲淡。

海裙仍然是那个众星捧月的游泳天才,女同学们争着关心她,这个帮她夹菜,那个帮她打汤,有人还试图“啊~~”地喂海裙,被她苦笑着拒绝了。

夏一跳从他坐的那一桌看过来,见海裙脸色虽然还有些苍白,但精神好多了,他也就放下了心来。

天已经黑了。原本,晚上是要在海边办个小型篝火晚会的,但是班主任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再不敢冒险了。同学们的活动于是都被限制在了“海之家”里。于是,有的同学去放映厅看喜剧片,有的去小歌厅唱K,有的打扑克,有的聊天……虽然都不是什么很有创意的活动,但是外宿本身的新鲜感,还是让每一个同学都兴致勃勃。毕竟大家都还不是能随便在外面过夜的年龄嘛。

骆泽已经恢复状态了。海裙失踪的几个小时,他暂时变身乌龟,把头缩进了壳里。但是这会儿他又“原地满血复活”了。他拿着他那台功能繁多的手机在玩游戏,引一群男生羡慕围观。

夏一跳看着同学们乐也融融的样子,心情也不禁轻松了些。

“阿跳。”曲子走过来,“你在干嘛?怎么不跟他们一起玩?”

“还没想好要玩什么呢。”夏一跳耸耸肩,“看到海裙了吗?”

“你真关心她呢。”

“她……刚刚落水了嘛。”

“我开玩笑的啦。她刚才去洗手间了。”

正说着,忽然响起一声“砰”以及“呀”的尖叫,正是从洗手间那里传来的。夏一跳和曲子赶紧过去。一些爱凑热闹的同学也不甘落后。

卫生间外的一个洗手台,突然裂开了,此刻正高高地喷着水花。原来是水管爆了。水流到处乱滋,弄得现场一片狼藉。而海裙靠着墙壁坐着,一头一脸都是水,脸上是恐惧而不解的神情。

服务员匆匆赶来,老远就嚷嚷:“哎呀!这货怎么又坏了!上周才刚修的!还坏得这么彻底……”

“你没事吧?”夏一跳和曲子一左一右把海裙拉起来。

“没事……”海裙接过服务员递来的毛巾胡乱擦着脸,“那个,不知道为什么就爆了。”

“水管老化的关系吧,我家以前常遇到这种事。”夏一跳用他的资深贫民经验宽慰朋友。

“你的脸色好难看啊。”曲子关切地说。

“我受够泡水了。”海裙苦笑,“对不起,我想先回去休息。”

夏一跳和曲子就陪着海裙上楼。女生的住宿区在三楼。

偌大的和式卧房,地板上已经铺好了整齐干净的被铺,房间的一角堆着一些行李。

“原来你们住的地方是这样的。”夏一跳自言自语。

“喂,不许偷看女孩子的房间,出去出去。”曲子说。

“曲子你也去玩吧。我没事的。”海裙说。

“行,那你好好休息吧。”

将门带上,两人往楼下走去。曲子说:“海裙刚才那样子,好像很怕水似的。”

“毕竟是掉到了海里,有点心理阴影也是正常的。”夏一跳说。

“那可不太好,她是游泳冠军啊。”

“希望她能克服……”

迎面来了个上楼的人,他穿着一件宽大的衣服,戴着顶帽子,头低低的,双手插在口袋里,擦肩而过时,夏一跳都看不清他的脸庞。

本来夏一跳是不会特别在意一个路人的,但是那个人在看了夏一跳一眼后,本来已经很低的头更低了,他加快脚步,匆匆上楼。

夏一跳疑惑地看着他的背影,这时曲子说:“这家旅馆的服务员真马虎,地板都没拖干净。”

夏一跳一看,哦,真的,地板湿漉漉的,拿脚蹭一蹭,还有点儿黏滑,让人怪不舒服的。

“算啦,住宿费那么便宜,就别太挑剔了。”夏一跳说。

下到一楼时,他俩看到一名服务员皱着眉朝楼梯上张望,表情充满疑惑和不快,看见夏一跳和曲子,她问:“刚才是不是有个穿大衣的客人上去了?”

“是啊,怎么了?”曲子问。

“他是从水里捞上来的吧!”服务员没好气,“他走过的地方,就变得水淋淋的!是不是游完泳忘了擦干就直接穿上衣服啊?”

服务员的形容方式让夏一跳的脸色严峻起来,他想起了刚才踩到的那些水。

“那家伙刚才问我,女孩子们住几楼,我还告诉他了。”服务员继续说,“天哪,他可别把三楼也搞得一团湿!”

夏一跳毅然回头,朝三楼跑去。

2、“怪……怪物……!”

身轻如燕的夏一跳,一步就能跨上一层,连续跨了六跨,他就回到了三楼。

几乎就在踏上三楼地板的瞬间,他听见了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呀——”

夏一跳从楼梯间快步跑进走廊,映入眼帘的第一个画面,是那个穿大衣的家伙趴在一个房间的门上。门已经被打开了一条缝儿,他正向内窥探。

那是女生住的房间。那里面现在只有一个人,那就是海裙!

“喂!”夏一跳大喝一声,那个人被吓了一大跳,转身就向走廊的深处跑去。他跑过的地方,立刻潮湿一片。

这要换了轻松一点的气氛,夏一跳可能会想:“这家伙怎么边走边尿裤子啊?”但现在显然不是说笑的时候。夏一跳发现,那个人其实没有穿鞋子,那些水是从他的光脚上分泌出来的!

夏一跳一个迈步就越过了五米,来到了海裙的房间门口。海裙头发凌乱,整个人蜷缩在被子里发抖。夏一跳打开房门时,走廊的光线射进了昏暗的室内,让她再次发出尖叫。

“别怕,是我!”夏一跳忙说,“你没事吧?”

“怪……怪物……!”海裙话都说不利索了。

夏一跳心头一凉。怪物!他第一时间想起了下午在海里看到的那个水鬼。那个一度想把海裙拽进深海的家伙!啊,难道是它来了?因为来自海洋,所以全身湿透?

它……是不甘心没能带走海裙,所以找上门来了吗?!

已经是晚上了。人的勇气,会非常自然地被黑暗没收。所以夜里总有那么多的诡秘与罪恶等待着上演。想到在海中惊鸿一瞥到的怪物嘴脸,夏一跳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但他还是本能地去追赶那个怪物。

“如履平地”的超能力,让夏一跳身体轻盈,来去如风,他“咻”地一下就刮到了这条走廊的尽头。正赶上看见那怪物一头扎进楼梯间。

“站住!”夏一跳喊道。

怪物的身子明显震动了一下,显然它没有想到,夏一跳会来得这样快。它这样低调地来访,显然并不是毫无顾忌的。它迈开大步,不朝下走,而是继续上楼。

五楼的楼梯拐角处有一扇窗户开着,怪物毫不犹豫地从那里跳了出去!

就这样跳了出去?夏一跳有些意外,连忙攀上窗台向外看。

他结结实实地吃了一惊!

“海之家”虽然不是什么高级旅馆,但也颇花了一番心思来设计,窗户外边,是一个小花园,两边栽着树木,正中间是个喷泉。那喷泉的水原本是呈放射状、像花洒一样朝四周围喷射的,可是随着怪物的下落,喷泉竟然云集成了一束,且水流的冲击力骤然增强不少,就这样朝着那怪物激射而来!

激烈的水流,形成了一条连接五楼与地面的特殊通道,怪物无比自然地进入了那“通道”,它竟逆着水流,有惊无险地游回了地面!

拜水流的缓冲所赐,怪物没有摔成烂泥。如此匪夷所思的逃生方式,让夏一跳大开眼界。更让他吃惊的,是那些水好像会听怪物的话!

怪物安全回到了地面,那时,它身上的衣服也差不多给水冲没了。后花园光线不足,夏一跳居高临下,只能看到怪物一身海藻般的墨绿色,甚至隐隐有些泛紫,那令它仿佛一朵有毒的海葵。它抬起头看了看五楼,虽然隔了一段距离,但夏一跳仍能断定,那样的面孔绝不属于人类!

水鬼?水鬼?果然是水鬼?!

夏一跳愣了好一会儿,才跟着跳出窗户,他有超能力,他不怕摔死,现在他怕的是那怪物会去袭击其他的同学,那可就大事不妙了!

“别跑!”夏一跳高叫着,从天而降。

水鬼的双瞳迸射出两道寒光,它猛然向着夏一跳一挥手,喷泉再度失控,一道水柱迎着夏一跳的来势没头没脑地喷来,“哗啦!”夏一跳就像是被消防水枪给射中了一样,整个人在半空中失去平衡,竟然直接被水流给冲回了那扇窗户里。

“啊!”夏一跳狼狈地摔进五路的楼梯间。大量的水倒灌进了他的眼耳口鼻,他难受得连连咳嗽,全身果断湿透。

海裙匆匆忙忙地跑来了,见夏一跳这样,她恐惧地问:“你不要紧吧?”

“不……不要紧。”夏一跳用力抹了一把满脸的水,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再朝窗外看去。

水鬼早已经没影儿了。而那座简陋的喷泉,仍旧悠然自得地开出一朵小伞般的水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

“跑掉了……”夏一跳说,语气里有些不甘心,也有些如释重负。

“你也看到那家伙了吧?他的样子……”海裙牙关格格作响,“太可怕了……它……它是来找我的,对不对?对不对?……”

“你别怕,别怕。”夏一跳忙说,“它应该不会再回来了……我会保护你的!”

这话几乎是脱口而出的,夏一跳说完才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如果海裙问出诸如“你怎么保护我”这样的话该怎么办,超能力的事情是不能泄露的……

但,海裙什么都没说,她只是感激地看着夏一跳,点了点头。 mCWaijmRcdNl8wl4EOUb8eqFsh3miLsMOi4ZUp4YOjSZ/mmD01pvka06JDN8iJd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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