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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慕呼吸一滞，犹豫了片刻，他点了点头，“小燕，我……”
话没说完，李燕又道：“你不用解释，更不需要辩解，哪怕你骗了我，我也愿意沉沦在你的谎言里。”
王子慕动作一僵，推着轮椅的手，也停止了前进。
回想起小时候与李燕种种没心没肺的打闹，他忽然很想仰天大吼一声，以此来抒发胸中愤懑。
但，他尝试了几次，却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仿佛黑暗中，有双眼睛在盯着他，一旦吼出声，他就会暴露所有令人不齿的秘密，就会陷入无法挽回的深渊。
不知为何，这种憋屈的感觉，他甚至觉得比面临秦桧与张全福时，还要压抑得多。
“我现在已经是个废人，你还能像以前一样，没有任何嫌弃地推着我上逛街，我很高兴！”
李燕笑了笑，继续道：“其实在我的妈惨死，我自己的双腿残废，而关于你惊为天人的消息，却一次又一次传来时，我曾经无数次想要自己推着轮椅，去找你问个清楚。”
王子慕依旧只是沉默。
他依然听不明白李燕在说些什么，更不知道对方遭遇了什么。
但现在只有他们两个人，游走于没有任何约束的街道，他相信，李燕迟早会说出他真正想知道的内幕。
“你知道吗？”
李燕自顾道：“我妈还在的时候，她一直看好你，一心想要撮合我们组成一个家庭，为了说服我，她甚至好几次还在我们两私自外出之时，故意把门反锁，就是想让我去你家过夜。”
“我……知道！”
王子慕低沉地回应了一句。
对于李燕的妈妈，他一向极为敬重。
他从小和李燕在一个班，上学一起，放学一起，玩耍还是一起。
尽管偶尔有争执与吵闹，但却因为这样，才显得真实。
甚至于，在他成年之后，他也幻想过，在这种群魔乱舞的混乱时代，有个能真心对自己的女子，即便苟且度过这一生，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直到李冲为首的神使，对他母亲与妹妹出言不逊，他才因为一时头脑发热而爆发，从此走上了一条连他都不知道的诡异道路。
“可是现在，我妈不在了，即使不是你的错，大家都误会了你，她也不可能知道真相了！”李燕惨然一笑。
“大家究竟是怎么误会我的？”
王子慕再也忍不住，追问道：“你能不能把事情说清楚？”
“好！”
这次李燕不再拒绝，立刻将事情始末娓娓道来。
而王子慕，则缓缓推着李燕的轮椅，沿着无人的街道向前走去。
但推着推着，他却停了下来。
因为，他终于听完了李燕的叙述，明白了为什么所有人对自己又怕又恨的原因。
按照李燕的说法，他杀了李冲在内的几名神使后，这片区域立刻就被戒严了。
而与他家有关系的所有人，都遭到了极其严酷的审问。
最为悲惨的，莫过于李燕家与赵志成家了。
最开始时，两家人全部被带去审讯，严刑拷打，惨无人道。
赵志成的妻子最先承受不住酷刑，在牢中惨死。
赵志成与其儿子赵凯伤痕累累出来后，精神失常，疯疯癫癫。
尤其是赵凯，在接受不了这般虐待后，去找神明理论，结果非但没能讨回公道，反而被那尊神明以大逆不道当场击毙。
从此，赵志成更是失魂落魄，犹如孤魂野鬼般在镇上游荡，饿了就捡垃圾与野果充饥。
至于李燕家，遭遇与赵志成家大致相似。
唯一有些区别的是，李燕虽然被折磨得双腿瘫痪，但她和她父亲李仁安挺过来了，只有母亲熬不住，刚刚回来没两天就在无尽的痛苦中死去。
而临终前，李燕的妈妈却让李燕发下毒誓，终其一生，也不能让李燕原谅王子慕，如果与王子慕成婚，就化为厉鬼，日夜困扰李燕，让其不得安生。
“阿姨她……真的这么恨我入骨吗？”
怔怔出神了许久，王子慕忽然苦涩地问了一句。
通过李燕刚才的叙述，他已经明白所有人仇视他的原因了。
被他连累只是其中一点，最重要的是，那些神使抓李燕等人去严刑逼供时，为了让其道出实情，还给他扣上了很多莫须有的罪名，以及编造了很多谎言。
比如，李燕被逼供时，那些神使便谎称，其实他已经被抓住了，而且还很配合地交代了一切，说附近的邻居都是自己的同伙，还将一些重要物品交给这些人藏起来。
对此，李燕等人自然是竭力否认，想要证明自己的清白。
但那些神使哪里会相信，继续严刑逼供。
直到死了几个人，也问不出什么之后，那些神使才像扔垃圾一般，把他们扔出了暗无天日的大牢。
回来后，李燕双腿瘫痪，下半生只能在轮椅上度过。
至于李燕的妈妈，以及赵凯的妈妈，因为体弱多病，再加上心理严重受创，自然承受不住这般压力，郁郁而终。
尤其是李燕的妈妈，觉得家人所遭受的一切罪孽，都是他造成的。
尤其是污蔑他们是同伙这一点，更是让李燕的妈妈对他恨之入骨，所以临终前，才会逼李燕发下毒誓，这一生都不能原谅他，更不能与他成婚。
“都过去了！”
就在王子慕心里百感交集时，李燕摇了摇头，“我知道，可能是我妈错怪了你，我们所有人都错怪了你，那些神使说我们是你的同伙这一点，应该是瞎编的，不然最后也不会放了我们。”
她加过头，复杂地望向一脸阴沉的王子慕，“但，我还是想亲耳听你自己说出来！”
王子慕呼吸一滞。
他没有解释，只是沉声问道：“你还知道当初抓走你们，以及折磨你们的神使与神明是哪些吗？”
“你是想……”
李燕倒也不蠢，立刻就猜到了王子慕的用意。
“为了活着，暂时向那群恶神屈服，可以谅解，但如果在不是迫不得已的情况下，仍然助纣为虐，残害同胞，这种人就绝对不可饶恕！”
声音低沉有力，充满了无尽的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