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骞就这样领着百十号人出发了。他们出发的地点是临洮,也就是今天的甘肃省定西市。这里是秦长城的西部起点,属于陇西郡。张骞在这里遇到了一个称呼为甘父的匈奴人。甘父到底叫什么,争论很多。咱们就不参与了,就叫他甘父吧。
至于张骞和甘父是怎么认识的,他们之间又发生了什么故事,这些完全空白。为什么要带上他,史书上也没说。我想应该主要是为了做向导。这也从一个侧面说明,当时汉匈之间人员交往是非常频繁的,频繁到你甚至可以在路上碰到。甘父对张骞的任务起到了重大作用,甚至可以说,凿空西域这件事,相当程度上是他们两个人一起完成的。
张骞最初的行进路线,应该是沿着河西走廊的中间地带往西走。在明知这是匈奴控制区的情况下,使团会比较注意避开匈奴人的军队,但还是被匈奴人给碰到了。具体是在什么地方被匈奴人碰到的,这个也不知道。我觉得可能是在现在的新疆巴里坤湖到甘肃敦煌之间的地区。因为巴里坤湖就是匈奴右谷蠡王的王庭所在地,正对着河西走廊的西部出口,算是匈奴右贤王部的核心控制区,碰到匈奴人的可能性更大。
具体是怎么被抓的,没有记载。《史记》的说法是“径匈奴,匈奴得之”。这个“得”字很有意思,在《说文解字》中:“得,行有所得也。”“得”有被动和偶然的意味。这句话看上去是说,在一个偶然的时刻或者场合,匈奴人的巡逻队不经意间碰到了张骞这群人,或者是张骞他们稀里糊涂地撞进了匈奴军队控制的地方,而且过程应该比较和谐,匈奴人用不流血的方式就控制了他们。
匈奴人之前没有俘虏过这么高等级的汉朝人员,右贤王部就赶紧把张骞送到了单于王庭。甘父是和张骞同行的,其他人是不是也一起同行就不知道了。反正从这时候起,其他人就再也没有了记载,也不知道最后的去向。幸好最后张骞回来了,这要是没回来,史书的记载可能就是一句:帝使人往月氏,不果。恐怕连名字都不会有。
当时的匈奴单于是军臣单于。这个人是大名鼎鼎的冒顿单于的孙子。他是在老爹老上单于病死之后顺利接班的,这一点在游牧政权中,可以说是很不容易了。
他接见了张骞,然后说了这么一段话:“月氏在吾北,汉何以得往使?吾欲使越,汉肯听我乎?”意思是:月氏国在我的背后,你们怎么能去找他们呢?我要去找南越人,你们汉朝能答应吗?
首先,这句话肯定是后来人用汉语转述的。这里的越,不知道是转述的人为了方便比喻自己加的,还是单于的原话。如果是原话,那说明匈奴的消息还是非常灵通的。反正单于的意思是:来都来了,是吧,就别走了。
张骞他们就这么被正式扣留了下来,这一待就是十年。
在这十年间,匈奴人给张骞找了个女人当老婆,还有了孩子。张骞一直没有放弃自己的使命,还保留着朝廷给的使节。在汉代,使节的样子大致是这样的:用一根 1.8 米的竹竿,顶端缀上用牦牛尾做的旗子。后来的苏武,多年之后他的使节牦牛尾的装饰都已经掉光了,只剩下一根棍子。张骞的情况应该也一样。从这段记述中,能看出匈奴对他们应该还算是客气的,没有把他们一行人当作普通奴隶对待,更像是在软禁他们,张骞在行动上应该有一定的自由。在这一时期,汉匈双方对待对方的被俘高层人员,都还是比较优待的,更注重让对方臣服,很少有刻意的杀戮。
至于许配女人这件事,有人故意炒作这种刺激生理本能的话题,其实在古代这是件非常普通的事。给投降或被俘的敌方人员配置家庭,就是政治上的一个常规操作。许配给张骞的这个女人,是匈奴人、西域人,还是被掳掠过来的汉人?也没有记载。
有人就这段时间里,张骞有没有为匈奴政权服务过,提出过疑问。理由就是对比后来始终没有向匈奴投降的苏武所受到的待遇,张骞的待遇看着还行。故推测张骞就算没有主动为匈奴服务过,也在一定程度上假装过屈服。我不这么认为,还是那个理由,张骞和苏武所处的时代汉匈关系不同,撕没撕破脸很关键。
张骞在那么无奈甚至绝望的环境下也没有放弃使命,最后还能回国,这对后来者具有重大的示范作用。后来的苏武,在更艰苦的环境下也没有放弃,应该也是受到了先辈的一些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