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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丁丁的神奇演化

冰岛有一个动物生殖器博物馆,陈列了各种动物的生殖器标本,丁丁的大小、形状、结构均不一样,有的有阴茎骨,有的是多头丁丁。丁丁不像重要脏器那样,遭受一丁点的突变就丧失功能,导致个体扑街。它的作用非常简单,只要能把精子送到卵子身边即可,最多再加上移除别的雄性遗留在雌性体内的精子的任务。只要能完成简单的任务,外形稍作改变,并不会给个体生存带来显著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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雄性瘤船蛸在短暂的性接触之后,精子触手会折断在雌性体内,雄性在完成自己的历史使命后,将长眠于寂静的海底。

于是,丁丁有了百花齐放的资本。即使某些形态的丁丁可能稍占繁殖劣势,结果也要经历多代才能显示出来,而说不准在哪一代,原先有劣势的丁丁就变成优势丁丁,一举扭转战局。丁丁的形态和长度同时受性选择和自然选择的影响,但性选择起主导作用。从性选择的角度看,丁丁变长是雄性驱动,而非雌性主动选择的。

那丁丁长度和什么因素相关呢?学界几乎统一认可一个观点:越滥交的物种,睾丸越大。那么丁丁大小是否也遵循这个规律呢?目前的研究还无法证实。滥交成性的黑猩猩拥有比人类大数倍的睾丸,丁丁却只有人类丁丁的一半长和粗 [61] 。这可能是因为黑猩猩有阴茎骨,过长的骨头容易骨折。不过在某些哺乳动物中,阴茎骨的长度和睾丸大小正相关,这意味着阴茎骨越长,在精子竞争中越有优势 [62] 。尽管丁丁长度和滥交程度没有明显的关系,但丁丁的形态差异和滥交程度却有显著的关联。滥交的物种间差异是专一的物种间差异的两倍,这可能是因为与多个异性交配加快了进化的速度 [63]

不难想见,被插的风险高于插别人的风险,越具侵入性的丁丁越容易伤害雌性,带来性传播疾病。精子需要游过雌性的生殖道,生殖道越长,雌性的筛选和自主性也越强。雌性深邃而复杂的生殖道就是用来迂回躲避雄性富于进攻性的丁丁的。长丁丁其实是作弊行为,意图让精子不“苦其心志,饿其体肤”,经历更少的挫折就快速成功。再者,丁丁的往复运动可以排出其他雄性的精子,如果自己的丁丁更长,那么我的精子别人就排不出来,而别人的精子我都可以搜刮干净。

单看性选择,雄性自然追求大丁丁和大睾丸,但从自然选择的角度看,大丁丁容易受伤,大睾丸太耗能。携带一根大棒子,就不能恣意奔跑,否则,一不留神,丁丁就在石头上磕断了。即使小心翼翼看着身下,捕食和逃避捕食时的姿势想必也十分滑稽。

有什么办法,可以让雄性既能够沉湎于交配场上大丁丁带来的强烈自我满足,又能够在日常生活中方便行事?首选就是拥有一根该变大时变大、该缩小时缩小的丁丁。这种设置极为常见,又可细分为两类:一类是像人类一样,不需要的时候丁丁缩小悬垂体外;一类是像鸭子一样,不需要的时候丁丁缩回体内 [64]

就像折叠伞总是比直柄伞容易坏,可以任意弹出、缩回体内的大丁丁可能面临更多力学上的问题,包括弹不出去,折叠不正确,收回不去等。这些动物体内需要专门划分一个空间装压缩版丁丁。不仅如此,健康方面也有隐患,比如,丁丁接触面大,折叠在潮湿的体内,会滋生更多细菌,有的蠢鸭还可能在缩回时不小心裹片羽毛进去,扎得生疼。但好处也显而易见。动物不穿衣服,外放丁丁难免被风雨摧残,放在体内,丁丁就像钻进了袋鼠妈妈的口袋一样安全。

对比之下,人类丁丁遭受的风险就很大了,比如在树上摘果子突然俯摔到地上,跨栏被树枝扎到,游泳的时候被鱼咬。更不用说不择手段争夺配偶的其他雄性,会盯着你的丁丁,甚至卑劣的捕食者都可以从丁丁下手。不过,虽然人类的丁丁把弱点暴露在外,不利于自然选择,但对比精密的弹射丁丁,这种简单粗暴的设计更不容易出内部问题。

这两种丁丁有一个共同点:它们受到的刺激超过阈值就会勃起,阈值越高,变大越困难。如果阈值很低,可能微风温柔地吹一下,自己就弹出来了;如果阈值很高,可能在该交配的时候还是出不来。

为此,最富有想象力的大自然又创造了两种天差地别的设计,成功解决了不举的难题。

第一种,化繁为简,化整为零。哺乳动物、鸟类、龟、鳄鱼、蛇和蜥蜴的共同雄性祖先都拥有丁丁 [65] ,而鸟类中的雄性因为某些不为人知的原因,丢弃了丁丁。可它们又是体内受精的,该如何传递精子呢?科学家给它们的交配行为起了一个非常有味道的名称——“泄殖腔之吻”。泄殖腔是肠道、尿道和生殖道终端的汇合点,排泄物的欢场,微生物的天堂。公鸡和母鸡交配时,二者的泄殖腔像两个吸盘一样贴在一起,公鸡在数秒之内将精子高速射入母鸡阴道,极度兴奋时可能还会大小便失禁,交换肠道菌群,亲密无间。

大自然的第二种设计即演化出阴茎骨。拥有阴茎骨的丁丁不用过于费力地使自己充血变得饱满,还可以增加丁丁的硬度,提高成功交配概率,助力精子传递。不过凡事有利就有弊,比起可大可小的肉坨丁丁,阴茎骨更容易骨折。

在性选择的压力下,生殖器的演化打造出了百花齐放的丁丁,雄性动物们想方设法地变出更厉害的武器,以获取在精子竞争中的更大优势。但有时候,精子作为珍贵的交配资源,竟然会被动物们刻意地浪费。 982oD7XnSFDfxYa0aKt7J5gBm/FSQ6V7b3lgfB4DCxwZMMYW76ktzB9Djd6GU5I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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