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哈里·穆里施和W. E.赫尔曼斯（1921—1995）、葛哈德·里弗（1923年出生）、弗莱明的雨果·克劳斯（1929年出生）以及齐斯·努特布姆（1933年出生）等人一起，形成了荷兰杰出的一代小说家。除赫尔曼斯外，他们都有一批为数不少的作品被译成英文；但到目前为止，他们的作品在英语世界所产生的影响不及在法国、斯堪的纳维亚诸国，尤其不及在德国的影响大。

但凭借《袭击》和《最后一次呼叫》（1985；英译，1989），穆里施某种程度上改变了这种状况（《袭击》被成功地拍成电影所起到的帮助尤大）。《发现天堂》无疑会提高作者的声望。穆里施向来知道如何讲述故事，在《发现天堂》中，他把麦克斯、奥诺和昆腾这三个人的故事非常巧妙地糅合在一起，令人叫绝。在创造麦克斯这个人物时，他不乏灵感，发现了他自己这代荷兰知识分子的症结所在，这代人虽然生活在和平、繁荣、统一的欧洲，但德国人占领时期那梦魇的过去始终缠绕在他们的心头，使他们常常问这样一个较大的问题：人类是不是真的变得连善恶都不分了？如果是的，那么，原因又在哪里？

在昆腾的身上，穆里施生动地描述了一个不同凡响的人物的内心生活，这人感到彷徨与困惑，努力要找到自己活着的理由（不过，这个早熟的年轻人也有吃喝玩乐以至厌恶的时候）；麦克斯和昆腾外祖母那种怪异的关系写得也完全可信。假如说小说的情节发展显得过于迟缓的话，那么整部作品的思想探索力度适合这一缺陷。尽管穆里施有时看上去仅仅是在炫耀才学，但思想的表达基本上还是比较生动的。

阅读《发现天堂》这部作品时，最好还是不要让其中一个基本的想法——神将放弃人类——产生太大的影响，也不必太过认真，以为自君士坦丁以来，历代教皇真的一直拥有摩西铭文。抛弃人类，任其由黑暗的世俗君王来统治，这只不过是穆里施的类似神话的戏言而已，虽然其中包含他对二十世纪人类历史轨迹所做的天启般的解读，但所幸的是，他在书中所描写的人类当代生活并未应验这种解读。除了可怕的天气、捣毁的电话亭、势利的暴发户们和令人讨厌的政治外，穆里施这部作品中所描写的荷兰算不上太糟糕的地方，至少没坏到该受天堂来客诅咒、谩骂的程度。穆里施在另一部作品中惋惜荷兰简直成了“由法西斯和技术统治的世界” 之一部分，这话也未免危言耸听，说的不一定是事实。实际上，小说中真正遭到惨败的是那些神。因为，即使人类跌进撒旦雇用亚里士多德和培根所设的陷阱，又会有谁愿意让那些和穆里施小说中的天堂来客一样性情暴躁、专横无道的人来拯救呢？ 45/9q3eG9cU2B6HvVTqDYbOG6S5nSma995DZy7DDo5gP4/VFWY1cIhMAmyByl/C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