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在纷繁复杂、充满变数的国际国内形势中,国外共产党坚持自身政治特色和价值理念,努力探索扩大生存空间和突破发展瓶颈的有效途径,在理论上进行了一定的深入反思,在实践中呈现了一些发展亮点。但与此同时,各国共产党仍然面临着严峻的困境和艰巨的挑战,国际共产主义和世界社会主义运动实现整体复兴依然任重道远。
近年来,国外共产党的周年纪念活动较为集中。2019年,围绕三大重要历史事件,各国共产党组织了大规模的纪念和反思活动。一是纪念罗莎·卢森堡和卡尔·李卜克内西遇害100周年。1919年1月15日,国际共产主义运动杰出领导人、德国共产党创始人罗莎·卢森堡和卡尔·李卜克内西被资产阶级“自卫民团”逮捕并杀害。2019年初,各国共产党以多种方式致敬革命先辈,捍卫其斗争的当代意义。在德国柏林,数万人聚集在腓特烈斯费尔德公墓,包括东德共产党最后一任总书记埃贡·克伦茨、东德最后一位总理汉斯·莫德罗在内的政治家及其支持者向两位先烈敬献康乃馨。奥地利共产党通过张贴横幅、海报、照片及语录等形式,表达对革命先驱的崇高敬意。英国共产党《晨星报》刊发题为“红色罗莎:共产主义之鹰”的文章,强调“即使百年之后,对红色罗莎的记忆仍然像雄鹰般翱翔,激励着全世界的革命社会主义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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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是纪念共产国际成立100周年。2019年,在共产国际成立100周年之际,各国共产党纷纷召开纪念大会、组织论坛、撰写文章,迎接这一重要纪念日的到来。2月16—17日,地区性共产党联合组织“欧洲共产党倡议”,以“为共产主义而斗争:百年政治遗产”为主题,在土耳其伊斯坦布尔召开会议,深入反思国际共产主义运动发展历史,并探讨在20世纪一些关键时刻共产党和工人党曾面临的危机和挑战。3月2日,共产党(意大利)在罗马举行集会,纪念共产国际成立100周年,党主席马克·里佐在讲话中深刻总结了意大利共产党在共产国际时期的经验和教训,提出了各国共产党在国际层面协调行动的必要性。
10月16—20日,由土耳其共产党与希腊共产党共同承办的第21届共产党工人党国际会议在土耳其伊兹密尔举行,来自58个国家74个政党的137名与会者,围绕大会的核心议题“共产国际成立100周年”进行了广泛讨论。大会发表共同宣言,强调共产国际的百年历史遗产“迄今仍在激励着全世界的革命力量”
。希腊、葡萄牙、巴拉圭、西班牙、俄罗斯等国的共产党发表声明或纪念文章,全面回顾共产国际从诞生到解散的历史,阐述共产国际对国际共产主义运动的历史贡献,强调研究共产国际的历史与经验对重振国际共产主义运动、制定反资本主义革命战略的重要意义。在题为“共产国际的宝贵经验”一文中,俄罗斯联邦共产党主席久加诺夫高度评价共产国际的历史地位,认为共产国际“在全球将马克思列宁主义与大规模劳工运动结合起来,促进了无产阶级政党的建立和工人的国际动员及其团结,推动了殖民地和附属国家的解放运动,为后来许多国家共产党的胜利和世界社会主义体系的形成打下了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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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是反思柏林墙倒塌30周年。1989年11月9日,作为东西方冷战象征的“柏林墙”被推倒,东欧剧变、苏联解体,世界社会主义运动陷入低潮。2019年是柏林墙倒塌30周年,各国共产党刊发系列文章和著述,深刻总结社会主义发展的经验和教训,探讨世界社会主义的未来出路和前景。瑞典共产党前主席安德斯·卡尔森出版新著《革命是一场通往未知的旅程》,纵论苏联社会主义发展史,批判针对苏联的错误观点,尝试运用马克思主义观点对整个苏联时代进行历史唯物主义考察。
美国共产党在其“人民世界”网站、法国共产党在《人道报》连续刊载反思性文章。其中,美国共产党前主席巴切特尔在《社会主义国家剧变30年后的教训》一文中,概括了东欧剧变、苏联解体对构建“21世纪新的民主和绿色治理社会主义”的启示,包括社会主义道路没有普遍模式,社会主义发展需关注人民需求、政治民主以及绿色可持续发展,社会主义需要具有反思和灵活应变能力等九个方面内容。
与此同时,2019年也是两个社会主义国家——中华人民共和国、古巴共和国成立70周年和60周年,各国共产党通过贺电、撰写文章等形式表示祝贺,并表达了对社会主义事业的坚定信心和继续发展国际、党际关系的良好愿望。2019年,美国共产党、墨西哥共产党、丹麦共产党等迎来百年诞辰,它们通过组织国际研讨会、音乐节以及演讲等方式来庆祝党的生日,回首各党为和平、民主和社会主义而斗争的光辉历史,展望迈向下一个百年的新征程。此外,一些国外共产党的重要领导人在2019年逝世,比如塞浦路斯劳动人民进步党前总书记克里斯托菲亚斯、苏联共产党最高苏维埃主席团主席卢基扬诺夫、孟加拉共产党前总书记赛义德·阿布·扎法尔·艾哈迈德等。2019年也是古巴共产党前领导人菲德尔·卡斯特罗逝世三周年,各国共产党以不同方式举行了悼念和缅怀活动。
2019年,国外共产党在各国政治中的整体弱势局面没有发生根本性改变,但一些传统上力量和影响较弱的共产党逆势崛起,实现了重大历史性突破,成为2019年世界社会主义运动发展的最大看点,而部分共产党在全国和地方选举中也有抢眼表现。
多国共产党在国家、地区和地方等不同层面选举中面临不同程度的困难,有的共产党甚至出现支持率大幅度下滑。2019年2月24日,摩尔多瓦共产党人党在全国大选中全线崩溃,丧失了全部21个议会席位,这是该党继2009年因政治危机失去执政地位后遭遇的又一次重大挫折。5月,欧洲地区举行了5年一次的欧洲议会选举。以“欧洲联合左翼—北欧绿色左翼”为载体的欧洲激进左翼政党,在选举中整体表现欠佳,议席数从上届的52席减少到38席,丧失了近1/4议席数,多个共产党的支持率下滑。有观点认为,“缺乏战略和身份认同阻碍其提供替代方案的能力”,是包括共产党在内的激进左翼在此次选举中失利的主要原因。
4月和11月西班牙连续举行了两次全国大选,西班牙共产党与激进左翼“我们能”党组建的“联合我们能”联盟支持率下滑。11月选举后,“联合我们能”联盟众议院议席从2016年的71席下降到35席,并丧失了参议院所有16个议席,随后“联合我们能”联盟与工人社会党达成了联合执政协议。西班牙共产党认为,建立联合政府是左翼的历史性机遇,但仍面临风险和考验。
在5月举行的南非大选中,南非共产党支持的南非非洲人国民大会虽然赢得多数席位,但支持率下降。南非共产党在随后发表的声明中感谢民众支持,强调这次选举是“推动南非重新定位,成功实现国家转型、发展和共同繁荣而进行的斗争中的关键时刻”
。5月,印度共产党(马克思主义)与印度共产党联合参加了印度人民院选举,其中印共(马)的席位由原来的6席减少到3席,印度共产党的席位稍有提升,从1席增加至2席。一直坚持激进主义战略的希腊共产党在国内政治中保持相对稳定地位,在2015—2019年的3次全国选举中均获得15个议席,但在6月的地方选举中,来自希腊共产党的候选人除了以70.22%的绝对优势再次当选帕特雷市市长外,在另外4座城市的选举中均以微弱劣势败北,丧失了原有的地方执政地位。在7月举行的参议院选举中,日本共产党获得13个议席,较上届减少1个议席。在10月举行的葡萄牙议会选举中,葡萄牙共产党支持率下滑,获得12个议席,较2015年减少5个席位。
2019年,土耳其共产党和比利时工人党在各层级选举中实现重要历史性突破,成为当前世界社会主义运动中最具发展潜力的政治力量。
土耳其历史上长期存在多个共产党,目前影响最大的是1993年建立的“社会主义权力党”,该党2001年更名为土耳其共产党(TKP)。土耳其共产党多年来一直面临外部压力和内部纷争的挑战,直到2017年代表大会加强党内团结后,才逐渐开始在政治舞台上崭露头角。在2019年3月举行的地方选举中,土耳其共产党候选人成功当选通杰利省省长,该省也成为土耳其历史上第一个由共产党执政的省份。当选的共产党人法提赫·买买提·马乔卢认为,这一胜利“将向整个国家证明,社会主义的榜样是可行的”
。比利时工人党诞生于“1968年运动”,并长期致力于为捍卫劳动者权益而斗争。尽管工人党是比利时国内唯一的全国性政党,但以往未能形成广泛影响力。直到2008年召开“更新代表大会”、制定全新发展路线之后,工人党才开始走上渐进性崛起之路。2014年,工人党首次历史性地获得2个联邦议会席位和52个地方代表席位。到2018年,工人党在地方选举中突飞猛进,各地当选代表猛增到157人。再到2019年,工人党更是创纪录地获得12个联邦议席和4个参议院议席,在全国有当选代表的12个政党中位列第五,党员数量也从2007年的2800人增加到目前超过19000人。从近些年西方国家共产党的发展态势看,如比利时工人党般保持快速上升势头的共产党绝无仅有,有观点甚至将其称为“重要的亮红色突破”和“现象级的社会运动”。
比利时工人党所提出的“原则性与灵活性相结合”的策略及其实践上的巨大成功,无疑为当前处于战略选择迷茫的国外共产党和西方社会主义运动提供了重要启示。
此外,原苏联地区部分共产党在全国和地方选举中支持率有所提升,为地区性社会主义运动发展注入了新活力。在9月举行的俄罗斯地区和地方选举中,俄罗斯联邦共产党取得显著进展,在各层级议会中存在感明显增强。在总共12个地区中的10个地区,俄罗斯联邦共产党的支持率有所提升,在市议会中的席位总数也有所增加,尤其是在莫斯科市议会选举中获得13个议席,较之前增加了8个席位。在11月的白俄罗斯国民议会选举中,白俄罗斯共产党议席数从2016年的8席提高到11席,作为议会第一大党继续在国内政坛保持着一定影响力。
2019年,国外共产党高举社会主义旗帜,坚定社会主义信念,努力捍卫党的生存空间,从自身实际出发进行理论创新和实践探索,继续巩固已有的相互联系方式并积极探索加强联系的新途径,“守正”“革新”“团结”成为2019年国外共产党发展变化的主基调。
多国共产党利用不同场合和方式宣示党的立场、主张及其捍卫社会主义价值理念、劳动者利益、实现左翼替代的决心。2019年3月2日,丹麦共产党召开特别代表大会,否决了解散党的提议,决定丹麦共产党继续存在并按照原计划开展工作和行动。3月5日,肯尼亚社会民主党正式更名为肯尼亚共产党,以镰刀锤子旗帜为党旗。5月,加拿大共产党召开第39次全国代表大会,坚持“为劳动人民和青年争取更美好的生活、争取根本变革、争取社会和经济解放、争取社会主义”而继续斗争。
6月15—16日,美国共产党召开第31次全国代表大会,实现了新老领导人更替,墨西哥裔的坎布隆和非洲裔的乔·西姆斯成为美国共产党联合领导人。此次代表大会提出以实现绿色新政为重要目标,通过开展强大的工人阶级运动来推动美国社会主义的发展。同一时间,芬兰共产党在波尔沃召开代表大会,呼吁争取工人权利和普遍人权,消除金融和气候危机,并为此开展具有阶级导向的、更加坚决有力的斗争。7月21日,在党的生存空间不断受到压制的严峻形势中,波兰共产党召开了第五次全国代表大会。会议强调坚持原有政治路线,坚决拒绝进行自我审查,不改变党章和其他纲领性文件,不改变马列主义意识形态,继续开展相关活动,并通过网络等更多渠道进行宣传与斗争。克鲁兹斯托夫·斯威伊再次当选波兰共产党主席。11月21—22日,在原新西兰共产党解散25年之后,“新西兰新共产党”在惠灵顿成立,确立了以工会运动为重点的行动方针。11月23—24日,葡萄牙共产党召开中央委员会会议,强调继续坚持进步、爱国和左翼政策并为该政策寻求政治替代方案是其立场和目标的主要特征。西班牙共产党总书记恩里克·圣地亚哥在接受采访时明确指出,“在社会冲突中的存在必须是共产党人采取政治行动的动力”,“西班牙共产党将始终把捍卫劳动者利益摆在首位”
。来自欧洲20个国家25个政党的400多名代表参加了欧洲左翼党于12月13—15日在西班牙马拉加召开的第六次代表大会,会议主题是“重启欧洲左转进程”,每3年举办一次。会议提出,推动绿色转型、真正平等和国际团结将是欧洲左翼党未来3年的中心工作。
在坚持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和社会主义发展方向的基础上,国外共产党出现了一些变革与创新的新动向。其中,社会主义国家共产党的革新开放新实践尤其引人注目。2019年,越南共产党社会主义建设的思路更加清晰。10月召开的越共十二届六中全会强调,进一步加强经济社会发展的体制机制建设,强化整党建党工作。越共中央政治局首次发布了关于加强干部工作权力监督的规定,彰显了根治腐败的决心。2月24日,古巴进行宪法公投,新宪法以超过90%的支持率获得通过。新宪法在承认私有财产和外国投资、限制最高领导人任期以及取消婚姻必须限定在“一男一女之间”的要求等方面进行了重要调整,标志着古巴共产党在相关重要问题的认识上实现了重大突破。5月召开的老挝人民革命党十届八中全会,提出基于绿色和可持续方法保持强劲经济增长的目标,而其先决条件就是改善商业和投资环境,为此将下大力气解决繁文缛节和官僚主义问题。4月,朝鲜劳动党召开七届四中全会,大力倡导自力更生,将发展自立型民族经济视为关系朝鲜革命成败的永恒“生命线”,明确提出继续走“集中全部精力发展经济”的战略路线。2019年劳动党还修订通过了新宪法,一个明显变化就是删除了诸多关于“先军政治”的内容。
除此之外,一些国外共产党从各自实际出发,努力进行理论反思和政策调整。比如,2019年5月,在尼泊尔两个共产党合并一周年后,酝酿将此前两党分别宣称的“人民多党民主”和“21世纪的人民民主”整合成为“人民民主”。有观点认为,这不仅是一个术语的改变,而且表明尼泊尔共产党在土地改革、外国直接投资和革命进程等问题上的政策制定有可能发生重大变化。
11月5日,日本共产党通过了党纲部分修订案,在关于世界社会主义形势的相关论述上作出重要调整,比如删除了原党纲关于十月革命结束了资本主义作为统治世界的唯一制度的时代等表述,反映了日本共产党对重要理论问题的认识出现了重大改变。12月12—14日,南非共产党召开全国特别代表大会,深入讨论应对国有企业重组和私有化以及资本外流负面影响的对策方案,提出加速土地再分配、金融部门转型、强化反对国家俘获的斗争,以全力阻止“新自由主义在经济中的回归”。
2019年,国外共产党继续在寻求左翼团结与合作的道路上努力前行。除继续组织召开共产党和工人党国际会议、强化各国共产党相互之间的交流互访外,通过与更广泛左翼加强联系、合作与共同行动以扩大党的影响力,越来越成为国外共产党发展变化的显著特点。例如,7月25—28日,在委内瑞拉加拉加斯举行的第25次圣保罗论坛期间,欧洲左翼党回顾了两个国际合作平台长达12年的合作,并与论坛一起发表了共同宣言,勾勒了未来行动路线图,致力于开展共同行动捍卫拉丁美洲和加勒比地区的和平与团结。再比如,一些地区性组织,如欧洲左翼党、“欧洲联合左翼—北欧绿色左翼”议会党团,积极响应美国民主社会主义者伯尼·桑德斯提出的构建“国际进步阵线”的倡议,通过召开联席会议等方式深入探讨发展替代方案,开展反对1%统治和“新极权主义轴心”崛起的共同斗争。12月14—15日,巴西共产党在圣保罗参与组织“工人阶级重组”研讨会,与来自巴西16个州的工会、跨行业联合会、青年组织共商加强相互联系与团结的方案。
苏联解体、东欧剧变后,西方一些国家反共舆论盛行,国外共产党面临的外部环境恶化,遭受限制或打压的情况较常发生,生存空间受到很大挤压。近年来,这一困境愈益突出。2019年,有的共产党组织机构遭到取缔和破坏,比如苏丹共产党总部遇袭,包括党的总书记在内的多名领导人被捕入狱;乌克兰共产党党报《工人报》遭到查封;因参加“圣保罗论坛”,包括巴西共产党在内的六个左翼政党收到巴西司法部取消其政党注册资格的通知。有的共产党面临行政当局的重重困扰,如土耳其共产党尽管在地方选举中取得了历史性突破,但在整个选举过程中一直受到不公正对待,该党候选人就任时仍然受到当局以“安全”为由的诸多阻挠,等等。
2019年国外共产党在历史问题上受到的最大冲击和挑战,是来自9月18日欧洲议会通过的一项题为“欧洲记忆对欧洲未来的重要性”的决议。该决议宣称“记忆”对欧洲未来具有重要影响,强调第二次世界大战是欧洲历史上最具毁灭性的冲突,但同时却指称1939年签订的《苏德互不侵犯条约》是第二次世界大战发生的直接原因,并提出要在整个欧洲拆除所有“极权主义”纪念物,包括向苏联红军致敬的标志物。该决议出台后,在西方尤其是欧洲激进左翼中掀起了巨大的反对声浪,多国共产党通过集会、发表声明等方式严厉批评和谴责决议的“反动性”。其主要观点:一是认为这是继2006年欧洲委员会会议“强烈谴责极权共产主义政权的罪行”、2009年欧洲议会将8月23日确立为20世纪纳粹和共产主义罪行的全欧洲纪念日之后,欧洲地区性机构作出的又一项反共决议。这项决议旨在将诸多欧盟成员国对共产党及其标志物禁令合法化,是欧盟反共纲领的延伸和升级。二是抨击该决议是一个“反动性怪物”。将共产主义等同于野蛮的纳粹主义以及抹杀苏联对第二次世界大战的贡献是对历史的反动伪造,是一种新的历史修正主义。三是强调人民群众的历史贡献不可磨灭,资本的辩护者不能重写历史。2019年9月27日,“欧洲共产党倡议”发表声明指出,“真理将重放光明,人民尤其是青年人的斗争终将胜利,并将大资本及其组织的荒谬言论抛进历史的垃圾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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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国外共产党继续致力于反对霸权主义和法西斯主义的斗争。在北约成立70周年以及北约轰炸南联盟20周年之际,多国共产党发声,谴责其“以人权为名进行战争”所犯下的罪行,批评北约的侵略性质及其服务于大资本大垄断集团的工具性,强调北约是人类和平与社会进步的敌人,其存在是为了维护当前不公正的社会制度。
在委内瑞拉危机、玻利维亚政变、巴勒斯坦问题上,国外共产党强烈反对美国、欧盟、美洲国家组织等干涉别国内政的行径,呼吁进步力量团结起来,声援代表正义的民族性政党、组织和领导人。各国共产党还积极参与反对新法西斯主义和反种族主义斗争,组织研讨会、游行示威和发表声明,倡议在民主力量和所有工人间建立广泛联盟,争取每个人生命和尊严的权利。
捍卫和争取工人阶级权益,仍然是国外共产党实践斗争的重中之重。2019年初,印度爆发了有2亿人参加的有史以来最大规模的罢工,反对政府针对工会和少数群体的新自由主义政策。印共(马)积极参与组织民众、领导罢工行动,尤其在其执政的喀拉拉邦的罢工行动中发挥了重要作用。2019年12月初,法国爆发25年来最大规模罢工,80万人走上街头反对政府的养老金改革计划。法国共产党不仅亲自参与运动,而且提出了“既要生态又要社会”“具有效率而非遵循资本主义获利能力逻辑”的诸多重要建议。
而意大利重建共产党也在意大利积极组织行动呼应法国大罢工,推动构建以工人权利为中心的“另一种运动”。
近年来,对生态、女权等西方社会运动的积极参与,是国外共产党提高自身社会影响力的一个重要途径。2019年,国外共产党在这方面的斗争更具广泛性、深入性。3月8日国际妇女节全球大游行和3月15日全球气候大罢工,是2019年两场具有全球性影响的女权主义和生态主义重要行动,多国共产党积极参与到运动中,深刻揭示女权、生态问题出现的阶级根源和经济根源,倡导只有社会主义才是解决女权和生态问题的出路和方向。
总的来说,2019年国外共产党的发展仍然呈现复苏与衰退共存、成就与困难交织的鲜明阶段性特征。一方面,不断出现的新实践、新亮点,孕育着新的力量增长点,推动国外共产党实现新发展和新突破;另一方面,国外共产党整体上的弱势地位,又决定了其需要进行理论反思、实践创新和战略调整,探寻摆脱困境的新方向。因此,深入分析当今时代的新变化、新特点,全面总结当前引领一些共产党实现新突破的新理论和新经验,并创造性地应用于实践,是摆在国外共产党面前重要而紧迫的任务。
2020年新冠肺炎疫情全球蔓延,构成影响本年度国外共产党发展态势的重要外部变量。国外共产党的行动方式因疫情而发生重大改变,疫情相关议题也更多地进入了国外共产党的视野。但与此同时,国外共产党也延续了传统关注议题、活动重点和斗争目标。在“变”与“不变”中传承革命精神、拓展生存空间、谋定未来规划、捍卫正义事业,成为2020年度国外共产党发展变化的主要特征。
2020年,国际共产主义运动和世界社会主义发展史上的多个重要周年交汇叠加。国外共产党通过形式多样的纪念活动,悼念革命先驱、传承革命精神,进一步坚定为实现共产主义而努力奋斗的理想信念。
在2020年4月22日列宁诞辰150周年之际,多国共产党开展了多种形式的纪念活动。在越南河内,越南共产党中央政治局委员、中央书记处书记武文赏等向列宁塑像敬献鲜花。印度共产党(马克思主义)总书记西塔拉姆·亚秋里(Sitaram Yechury)在“脸书”进行了历时1个小时的在线直播,畅谈“列宁的贡献及其在当代世界的相关性”。俄罗斯联邦共产党莫斯科委员会发起了与列宁影像合照,并将社交网络个人签名更新为“列宁在线”活动。德国马列主义党在德国小城盖尔森基兴竖立起一座列宁雕像,这也是东德社会主义道路探索失败30年来列宁的塑像首次出现在德国土地上。同时,多国共产党还纷纷撰文表达对列宁的崇敬和景仰之情,对列宁在马克思主义发展史上的地位和重大贡献予以充分肯定,赞誉列宁是“工人阶级革命理论的奠基人之一”“马克思列宁主义的奠基人”“继马克思之后最伟大的理论家之一”“革命实践的天才”“杰出的战略家、卓越的国际主义者、不屈的反帝斗士”,其斗争实践“改变了20世纪整个历史的发展进程”。希腊共产党指出,列宁以其卓越的理论工作和革命行动,推动了世界范围内工人运动的发展,为当代共产党和共产国际的成立做出了决定性贡献。
俄罗斯联邦共产党中央委员会主席久加诺夫赞颂列宁思想的永恒魅力,指出“伟大思想的生命力可以用百年、千年来丈量。它回应普通民众的关切,存在于人民中间,激励人民为建设新的公正世界而战斗。而这正是列宁思想具有生命力并必将取得胜利的原因”
。多国共产党强调列宁的思想即便在当今时代仍然具有重要价值。墨西哥共产党认为,列宁的深邃思想激励和指导着人们,“马列主义是世界工人阶级实现解放的灯塔,也是全人类解放的灯塔”
。巴西共产党提出,“列宁的思想仍然是变革行动不可或缺的指南”,将“作为科学的思想财富,成为21世纪工人阶级斗争的典范”。
2020年也是恩格斯诞辰200周年,自年初开始,多国共产党陆续通过发表纪念文章、召开理论研讨会、出版专著、举办展览等多种方式深切缅怀这位伟大的无产阶级思想家和革命家。在11月28日恩格斯诞辰日当天,德国共产党、希腊共产党等左翼政党在恩格斯故乡乌帕塔尔组织了数百人参加的游行活动,并向恩格斯塑像敬献花篮。受新冠肺炎疫情影响,一些共产党的纪念活动采用了线上会议的形式,比如英国共产党将其在曼彻斯特的纪念活动转到互联网上进行,该党代表发表演讲,并向德国共产党代表象征性地赠送了纪念横幅。墨西哥共产党和西班牙工人共产党联合出版了《马克思恩格斯选集》合订本,以广泛传播并扩大恩格斯的思想影响。印度共产党在新德里总部举行纪念活动,该党总书记拉贾(D.Raja)为恩格斯相片装饰花环,并发表演讲宣称“恩格斯的思想永远指引着印共前进”
。多国共产党不仅高度评价恩格斯思想的现实价值,认为其“不仅给我们留下了杰出的科学和政治成就,也给我们留下了道德力量和奉献精神的最高典范”
,更强调其对各国共产党和工人运动的实践指导意义。正如荷兰新共产党及其青年组织“荷兰共产主义青年运动”在纪念声明中指出的,“恩格斯和马克思的见解为那些不接受当前资本主义关系及其带来的不确定性、贫困、战争和剥削,以及致力于建立更美好的社会主义—共产主义社会的人们提供了指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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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还是第二次世界大战相关事件,如解放奥斯威辛集中营、广岛和长崎原子弹爆炸、反法西斯战争胜利以及纽伦堡审判75周年。在当前全球极右翼思潮盛行、面临法西斯主义卷土重来危险以及近年来一些欧洲国家和组织历史虚无主义泛滥的关键时刻,隆重纪念第二次世界大战系列事件尤其具有现实意义。由葡萄牙共产党发起、多国共产党签署的联合声明强调,反法西斯斗争的胜利应归功于“苏联的决定性贡献,得益于人民群众参与的苏维埃政权的阶级性、共产党的领导作用以及社会主义制度所展现出的优越性”,是“革命运动的重要历史遗产”。
加拿大共产党刊文呼吁捍卫反法西斯斗争的胜利果实,提出既要坚决反对那些低估、歪曲苏联人民和红军决定性作用的人,也要防止法西斯在当代世界复活。
在多国共产党看来,只有社会主义才能保证实现和平、友爱、安全的发展。奥地利劳动党主席帝博尔·曾克(Tibor Zenker)在2020年9月1日世界和平日集会的讲话中指出,“如果资本主义不能实现和平,那就必须摆脱它”,“人类和平发展和未来的希望在于没有剥削和压迫、没有帝国主义和战争的社会主义与无阶级社会”。
在国际共产主义运动发展史上,1920年前后是多国共产党在十月革命影响下集中组建的重要时期。2020年,在历经100年发展沧桑之后,多个外国共产党迎来了建党百年的重要时刻。他们以多种形式回顾党的发展历史、总结经验教训,坚信共产主义的未来发展方向,积极探索适应新时代发展要求的战略和策略。
土耳其共产党于1920年在巴库成立。2020年8月9日,土耳其共产党在伊兹密尔召开了主题为“100周年的革命党、致力于革命斗争的党”的第十三次全国代表大会,庆祝建党百年,提出了在新冠肺炎疫情下党的主要斗争任务,并做出了两个重要决定:一是建立“统一工会”(Unity Trade Union)。这是在土耳其共产党领导的工人团结联系网的基础上,在工会运动中进一步加强土耳其共产党领导作用的尝试,其目标是重建土耳其工人阶级的集体身份,但土耳其共产党也强调,“统一工会”并不是土耳其共产党的附属组织,而将依据其自身动态确立发展经验。二是筹组“团结大会”(Solidarity Assembly)。会议旨在推动“土耳其爱国的、亲启蒙的、社会主义积累的集体行动”,“会议将是世俗主义、亲共和主义和社会主义价值观的代言人”,将“有原则地创造一种集体主义和参与性文化”。
伊朗共产党成立于1920年6月,在组建十余年后被迫解散。作为伊朗共产党继任党的伊朗人民党在2020年发表声明,庆祝伊朗共产党建党百年,回顾伊朗共产党发展历程,高度赞扬伊朗共产党在引入和推广马列主义科学世界观过程中发挥的作用,及其在推动土地改革,组织劳工和工会运动,维护政治和经济主权、社会正义、民主和自由、文化发展等基本和紧迫问题上的先锋作用。伊朗人民党表达了继承伊朗共产党遗志,高举捍卫民族和人民利益旗帜,与各进步、自由和革命力量联合行动,终结“独裁统治”的决心。
英国共产党(Communist Party of Great Britain)在20世纪经历了曲折的发展历程,党内多次发生分裂。作为目前英国最重要的共产主义力量,英国共产党(Communist Party of Britain,1988年分裂后建立)通过举办教育课程、出版简史介绍党的成就和曲折发展轨迹、纪念党史上重要人物、出版多语言《共产党宣言》等形式,庆祝其百年诞辰。8月1日,英国共产党举行了题为“红色楔子”(Red Wedge)的大规模在线庆祝活动,数千人围绕反法西斯主义、文化与阶级、生态危机、工会运动等议题进行广泛讨论,约70位来自全球左翼组织的代表发言。该党总书记罗伯特·格里菲斯(Robert Griffiths)发表讲话指出,“100年后,共产党仍然自豪地高举社会主义和共产主义的红色旗帜。20世纪最重要的政治经验之一是,当共产党强大时,工人运动和进步运动就会更加强大,社会主义思想也会产生更大影响”
。英国共产党还对1951年首次确立的党纲——《英国通向社会主义的道路》进行了第九次修订,根据时代发展和形势变化,对资本主义、社会主义等问题作出更深入的分析和阐述。
原印度共产党在发展过程中分裂成多个共产主义性质的政党。2020年,围绕1920年是否为印度共产党成立之年,印度多支共产党力量产生争议。印共(马)坚持认为原印度共产党于1920年10月17日在苏联塔什干成立,因此2020年是原印度共产党成立百年,而印度共产党、印度共产党(马列)则认为1925年在坎普尔召开的第一次党代会才标志着原印度共产党的成立。印共(马)在特里普拉、安得拉、西孟加拉等邦举行了出版图书、敬献花篮等公开纪念活动。在10月17日当天,印共(马)在其执政的喀拉拉邦召开在线会议,该党总书记亚秋里发表全国演讲庆祝党的百岁生日,并围绕左翼运动诸方面问题如左翼替代、左翼如何对农民产生影响等展开讨论。
法国共产党的前身是1920年12月25—30日在工人国际法国支部的图尔代表大会上组建的共产国际法国支部。作为20世纪西方世界曾经最具影响力的共产党之一,法国共产党在2018年和2019年设计了诸多活动庆祝百年诞辰,但其中绝大多数都因新冠肺炎疫情突发而被迫取消。在已经举行的纪念活动中,加布里埃尔·佩里基金会组织的法共海报展以系列短视频形式挂在基金会的网站上,为广大民众深入了解法共百年发展中的口号、竞选纲领和立场提供了直接途径。在党成立百年纪念日前夕,法共全国书记法比恩·鲁塞尔(Fabien Roussel)发表题为“共产主义是世界的青年人”的在线演讲,指出“如同一百年前一样,2020年的共产主义仍然是世界的年轻人。面对资本主义旧体系,我们需要新思想”,“法国共产党仍然是一个关注现在和未来,而非过去的党”,“资本主义已经终结,一个新时代必须开启,共产主义正是人类希望的代名词”。
此外,分裂后形成的两个澳大利亚共产党(Australian Communist Party,ACP/Communist Party of Australia,CPA),拉美地区的乌拉圭共产党等分别通过发表声明、举办线上会议等方式庆祝建党百年。2021年,西班牙、南非等国的传统共产主义大党也即将迎来建党百年。2020年终岁尾,相关党开始提前为来年的庆祝活动预热。西班牙共产党在《工人世界》官网连续刊载西共党史上的代表大会及重要事件,唤醒人们对西共光辉伟大历史的关注。南非共产党庆祝其建党99周年,宣称将继续致力于“建设一个先锋队政党,能够在所有斗争战线上成为遵规守纪、信守承诺和拥有战略能力的榜样”
。
2020年,多国共产党参加了地方选举。一些党实现了标志性突破或不同程度的选举进步,有的党也遭遇选举“滑铁卢”,党的议会政治陷入困境。在议会选举以至更广泛的左翼联合实践中,外国共产党合作趋势明显加强,但在相互合作中矛盾冲突也不时显现。从具有联合意识到转化为成功的联合实践,外国共产党仍然任重道远。
在2020年1月举行的奥地利市政选举中,奥地利共产党和劳动党取得突破性进展。奥地利共产党在奥地利东北部下奥地利州的4个城市获得近10个议会席位,在个别市镇的支持率甚至超过社民党。同时,成立仅6年的奥地利劳动党也赢得了1个市议会席位,首次进入一般性政治代表机构。这是苏联解体、东欧剧变30年来,奥地利共产主义者第一次在下奥地利州获得议席。奥地利共产党认为,选举结果证明,党在近年来采取的策略是正确的,“明确的社会、生态和反种族主义形象必须继续纳入党所积极参与的所有政治行动中”
。
2020年俄罗斯也举行了地区和市政选举。在全俄总共83个联邦主体中,20个联邦主体将选出行政长官,11个联邦主体选出立法机构议员,还有另外4个联邦主体举行单议员选区国家杜马议员补选。俄罗斯联邦共产党向16个联邦主体推出了候选人,在其中11个联邦主体收集到了足够的城市人民代表的签名支持。从最终选举结果看,俄共的支持率略有增加:在立法机构中提高了1%,在市议会中提高了2%。
在印度,由共产党领导的联合政府在12月8—14日举行的喀拉拉邦地方机构选举中大获全胜。在该邦执政的印共(马)领导的左翼民主阵线,在农村和城市地区取得了相当大的领先地位。在该邦1199个地方政府机构中,左翼民主阵线在其中670个机构中赢得多数。有观点认为,印共(马)的胜利主要归功于其所采取的以社区为基础的有效抗疫战略以及对发展和福利计划的关注等。
进入21世纪以来,法国共产党内忧外困,持续性衰落成为不争的事实。为了挽回颓势、扩大党的影响力,与其他左翼力量进行联合或合作成为近些年法共政治实践的显著特征。2020年,在每6年举行一次的法国地方议会选举中,法共加强了与法国绿党、“不屈的法国”等左翼政党的合作,在选举中获得223个市长职位
,并在马赛、里昂、波尔多等重要城市成为执政联盟成员。欧洲左翼党主席海因茨·比尔鲍姆(Heinz Bierbaum)高度赞扬法共在选举中取得的进步,强调左翼团结的重要性,指出“当左翼与绿色力量联合起来的时候,他们就能带来社会和生态变革”
。也有观点认为,尽管在这次选举中法共的市政议员数有所增加,但却失去了一些传统的“红色地带”,如巴黎郊区的市镇,因此“共产主义思想虽仍存在,但党却削弱了”
。无论如何,寻求新的发展战略已成为法共摆脱发展困境的不可避免的选择。8月末,在法共举办的夏季学校中,法比恩·鲁塞尔再次呼吁法国左翼联合起来建立左翼阵线,但也重申法共不会融入“不屈的法国”,将继续保持党的身份特征和清晰的共产主义形象,与欧洲左翼党进行更加谨慎的合作,并将在2022年法国总统选举中提名自己的候选人。
近年来,捷克波希米亚—摩拉维亚共产党(捷摩共)面临发展困境,该党的支持率和社会影响力持续下滑。在2020年10月举行的捷克共和国地区议会选举中,捷摩共遭遇惨败,支持率从2016年的10.6%和86个议席,直线减少至4.8%和13个议席,在各政党地区议会选举中的排名也从第三位迅速下降到第九位。捷摩共新一届党代会本定于2020年春季召开,但受新冠肺炎疫情影响,推迟至11月后又再次推迟(按照党章规定,这次会议最晚将于2022年5月召开)。这次党代会将进行领导人换届,至今已有包括现任党主席伊捷赫·菲利普(Vojtech Filip)在内的11位候选人表示将会参加最高领导人竞选,其最终结果将对捷摩共的未来发展产生重要影响。
从具体实践看,2020年外国共产党的左翼联合与合作面临新情况、呈现新特点。从地方层面看,一方面,一些传统上更重视意识形态纯洁性的党逐渐展现出一定灵活性,合作与联合趋势明显增强。比如在印度比哈尔邦的选举中,长期存在内部矛盾和分歧的印共(马)、印共和印共(马列)从选举实际出发,与另一地方性政党共同组建了选举联盟,并最终取得了大选胜利。正如有分析所言,“灵活性并非印度左翼的擅长”,这次选举“代表着一种令人振奋的背离”。
另一方面,近年来能够摒弃分歧而携手合作的一些党,在合作实践中矛盾冲突不断升级,争端又起,导致左翼联盟面临破裂危险。比如已于2018年实现合并的尼泊尔共产党,2020年由于在党的领导职位分配等问题上争执不下,再次出现了走向分裂的趋势和可能性。
在国际层面,受新冠肺炎疫情影响,2020年外国共产党的国际联合以至更广泛的左翼联合实践前所未有地主要借助于网络空间来实现。除一些国际会议比如原计划2020年在朝鲜召开的世界共产党和工人党国际会议因疫情而被迫取消外,绝大多数左翼联合行动都采取了线上形式。比如,11月8—28日,多国共产党及其他左翼力量参加主题为“新冠肺炎疫情对人类的挑战:重建一个团结的欧洲”的欧洲社会论坛,各种专题论坛、研讨会、大会和工作组会议也先后以在线方式进行。2020年还是作为拉美共产党和左翼联合实践标志性成果的圣保罗论坛召开30周年。7月28日,包括古巴国家主席迪亚斯—卡内尔在内的多国左翼领导人召开线上会议,庆祝圣保罗论坛30周年,深入探讨拉美左翼联合策略与社会主义运动未来前景。
2020年新冠肺炎疫情暴发,社会主义国家不同程度地出现经济社会发展困难,给执政的各国共产党带来挑战。
2020年,越南共产党迎来建党90周年。在全球经济严重衰退的背景下,越共领导下的越南社会主义逆势而上,GDP增长率达到2.91%,成为本年度全球维持正增长的少数几个国家之一。同时,尽管全球供应链遭受重创,但越南的贸易顺差达到200亿美元,创历史新高。疫情下的越南社会主义展现出发展活力,这与越共坚持抗疫与发展经济并重,采取推动社会生产、开发国内市场、多样化出口产品、积极参加多边和双边贸易协定等多项举措以克服疫情造成的经济困难密切相关。
新冠肺炎疫情对老挝社会主义发展产生了较大影响,使老挝经济陷入自20世纪90年代末亚洲金融危机以来的首次衰退。老挝人民革命党积极面对困难形势,采取支持中小企业、实施价格控制、承诺为私营部门投资提供便利等措施,加之大规模的发展计划,如中老铁路以及采矿和旅游相关项目继续取得新进展,老挝经济有望在2021年实现复苏。
2020年是朝鲜劳动党建党75周年,也是朝鲜“国家经济发展五年战略”实施最后一年。2020年元旦,朝鲜劳动党公布了此前召开的七届五中全会公报,展现了继续坚持以经济建设为中心,并动员政治、外交、军事力量保障该战略目标实现的决心。2020年新冠肺炎疫情全球大流行,加之国际制裁和自然灾害冲击,朝鲜经济发展出现了一定困难。8月,劳动党召开七届六中全会,全面总结了七大以来尤其是2020年党和国家工作的成就和问题,做出了召开党的八大制定新阶段战略任务的决定。
2020年美国加大对古巴的经济封锁力度,加之新冠肺炎疫情的影响,古巴经济社会发展面临较大困难。7月,古巴外交部发布长达53页的报告显示,2019年4月至2020年3月间美国对古巴采取的极端封锁和制裁措施,导致古巴在农业、制造业、旅游服务业等各方面损失达55.7亿美元,首次出现一年内损失超过50亿美元的情况,直接造成古巴2020年国内生产总值出现了11%的负增长。
面对严峻困难,古巴共产党发布经济社会发展战略,提出从粮食生产、外贸出口、企业改革等方面继续深化社会主义模式更新,积极应对来自各方面的冲击和挑战。
2020年,多国共产党召开党代会或中央全会,深入总结过去工作,制定未来发展战略。2月28日至3月1日,德国共产党召开第二十三次代表大会,现年58岁的帕特里克·科贝尔(Patrik Köbele)再次当选为党主席。会议选举产生了新的领导机构,讨论了在汽车、医疗和公共交通领域的具体斗争以及在工人阶级中重建党的问题,通过了题为“反垄断战略框架内的斗争领域”的主要动议。9月8日,乌克兰共产党在基辅召开第五十五次特别代表大会,全面讨论了参与乌克兰地方自治机构选举的相关问题,呼吁选民利用目前的选举从根本上改变政治路线,维护乌克兰主权并履行公民义务。10月,西班牙人民共产党举行了第十一次全国代表大会,关注新冠肺炎疫情下工人阶级状况以及党在当前的主要任务,庆祝世界工会联合会成立75周年,选举胡里奥·迪亚兹(Julio Diàz)为该党总书记,呼吁在实践中运用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积极组织革命工作。同月,俄罗斯联邦共产党召开中央第十一次全体会议,从当前国内外斗争环境变化出发,提出了左翼政党和工会加强团结、构建泛左翼爱国人民阵线的重要任务,并指出左翼爱国阵线不是一个简单的政党联盟,也不是选举集团,而是具有长期政治目标的政治联盟,旨在扩大党在工作场所的影响力,保护俄罗斯工人权利和国家利益。11月27—29日,葡萄牙共产党召开党的第二十一次全国代表大会,大会的政治决议分析了国际国内局势的新发展,尤其是新冠肺炎疫情对国际形势演变的影响以及资本主义不可避免的深刻矛盾及其结构性危机,回顾了过去4年间葡共的议会内外斗争,全面总结了党的组织工作,指出在葡共目前近5万名党员中,近年入党的有3000多人,其中67%的人入党时年龄在50岁以下,从而部分扭转了党的急速老龄化趋势。会议还选举产生了新一届中央委员会,德索萨(Jeronimode Sousa)以绝对多数票再次当选党的总书记。会议高扬反帝反压迫旗帜,宣称资本主义不是人类历史的终结,社会主义仍然是当前和未来的需要。
2020年,外国共产党一如既往地以捍卫劳动群众利益、推动人类社会发展进步为己任。以反对资本主义为指向的抗疫、反霸、声援和游行示威行动,构成了本年度外国共产党实践斗争的主线。
新冠肺炎疫情暴发之初,多国共产党纷纷发声,支持中国的抗疫举措,赞扬中国的抗疫成效,驳斥一些西方媒体和政客将病毒标签化、疫情政治化以及“污名化”中国的错误言行。当疫情在西方世界蔓延时,多国共产党积极行动起来:一方面,通过发表联合声明等方式,严厉批判西方政府反应迟缓、应对失策,敦促各国政府完善公共卫生系统、提供防疫物资、保障劳动阶层收入,“立即采取措施保护人民的健康和权利”
;另一方面,从制度上深刻揭示疫情蔓延与资本主义制度本身的内在联系,强调“真正的病毒和可见的敌人正是资本主义”,疫情危机表明利润优先而非以人为本的资本主义制度不可持续,“以协调一致的方式集体利用资源,最大限度地实现共同利益,并优先保护弱势群体”的社会主义制度在疫情中彰显了巨大优势。
2020年,针对美国、欧盟等国家和机构干预白俄罗斯大选的行径,多国共产党一致发声予以谴责,支持白俄罗斯主权独立以及白俄罗斯人民享有自由公正的选举权,批判其目的就是“旨在摧毁苏联社会主义的最后遗迹”
。在新冠肺炎疫情大规模蔓延的紧急态势下,各国共产党呼吁彻底停止对古巴、委内瑞拉、巴勒斯坦、黎巴嫩、朝鲜等国的封锁,以及结束对阿富汗、叙利亚等国的军事占领,指出疫情危机下“工人阶级、世界各国人民和人类的需要高于一切”
。国外共产党积极支持智利共产党等左翼政党争取新宪法运动,祝贺其取得了重大胜利,强调该胜利为建设一个主权、民主、正义和社会进步的智利开辟了前景。在由美国警察暴力执法造成黑人弗洛伊德死亡而引发的全球“黑人的命也是命”运动中,多国共产党明确表达了支持反种族主义的坚定立场,积极参与和声援斗争,并把反种族主义与反资本主义斗争相结合,提出了“不存在没有种族主义的资本主义”“反种族主义斗争就是工人阶级的斗争”等口号。
在2020年印度多次爆发、有上亿工人和农民参与、直指政府新自由主义改革的大罢工中,印共(马)、印共等共产主义政党也都走在了斗争的前列,积极领导、参与罢工运动,宣称“今天的罢工行动,通过更强有力的斗争,必将为更广泛的人民团结铺平道路”
。这些斗争行动表明,在当今世界反对霸权主义、帝国主义以及捍卫各国人民争取民主权利和经济权益的斗争中,国外共产党始终是坚强的引领者、实践者和推动者。
总的来看,2020年国外共产党在其国内政治舞台上整体上的弱势状况没有发生根本改变,仍然处于积蓄力量、谋求振兴的发展阶段。新冠肺炎疫情是人类遭遇的一场灾难,但疫情之下两种不同制度治理能力和成效形成鲜明对比,无疑让更多的人开始从体制层面进行深刻反思,从而给作为资本主义无情批判者的各国共产党重新走入大众视野带来新的机会。在这一条件下,如何把疫情危机转化为自身发展壮大的契机,是国外共产党需要进行深入思考和讨论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