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适逢共产国际成立100周年,世界左翼隆重举行纪念活动。2月,欧洲共产党和工人党“倡议”在伊斯坦布尔举办了题为“为共产主义而奋斗:百年政治遗产”的国际会议;3月,意大利共产党在罗马举办了由社会主义国家的兄弟党和外交代表参加的庆祝会议;3—10月,墨西哥共产党举办了100场活动以庆祝共产国际成立100周年;6月,俄罗斯共产主义工人党举办了题为“共产国际成立100周年与今日共产主义运动的任务”的国际研讨会;7月,“国际马克思主义倾向”举办纪念共产国际成立100周年的国际研讨会;10月,土耳其共产党和希腊共产党联合举办了第21次世界共产党和工人党国际会议,会议主题为“共产国际成立100周年,争取和平和社会主义的斗争仍在继续”,来自58个国家74个共产党和工人党的137名代表参加了会议。
此外,俄罗斯联邦共产党、俄罗斯共产主义工人党、希腊共产党、美国共产党、美国工人世界党、土耳其共产党、工人国际委员会、第四国际国际委员会、“国际马克思主义倾向”、德国罗莎·卢森堡基金会等官方网站,以及《雅各宾》《社会主义工人报》《社会主义呼声》《全球化》等欧美左翼刊物,也都围绕共产国际成立100周年发表纪念文章。
这些会议和文章在对共产国际的历史缘起、历史影响、历史遗产进行回顾和反思的同时,重点对当今国际形势进行分析与研判,进而提出重建国际联合的希冀和畅想。
共产国际因何而起,为何而建?这是世界左翼在共产国际百年纪念之际关注的第一个关键话题。对此,主要存在两种分析视角。
采用这一分析视角的,主要有第四国际国际委员会书记彼得·施瓦茨、土耳其共产党总书记凯末尔·奥库扬和俄罗斯联邦共产党主席根纳季·久加诺夫。他们认为,第三国际的出现是与特定的社会发展背景相联系的:19世纪末20世纪初,资本主义进入帝国主义阶段,世界社会主义运动出现左中右的分化。第一次世界大战的爆发使第二国际暴露出其内部的机会主义本质,并走向破产。共产国际的成立就是对第二国际破产的回应,就是要重新树立起被第二国际抛弃的无产阶级国际主义旗帜,使革命形势在成熟的马克思主义政党的引导下发展成为社会主义革命。
采取这一分析视角的,主要有美国工人世界党第一书记拉里·霍姆斯和美国左翼刊物《雅各宾》特约编辑洛伦·巴尔霍恩。他们认为,布尔什维克党在1917年十月革命胜利后建立起来的苏维埃政权,在落后的经济状况与帝国主义的围攻下独木难支。因此,列宁缔造了共产国际,希望借此来协调共产主义反对资本主义的斗争,推动西方邻国和其他工业化国家进行革命并取得革命胜利,进而对俄国苏维埃政权提供援助,维护其生存和发展。
共产国际在其存在的24年中,给国际共产主义运动带来了哪些影响?这是世界左翼在共产国际百年纪念之际关注的第二个关键话题。总的来看,主要有两种看法。
第一,共产国际促进了各国共产党的建立与成长。希腊共产党、第四国际国际委员会书记彼得·施瓦茨和英国左翼报刊《社会主义呼声》主编罗布·休厄尔认为,共产国际为各国共产党搭建了交流平台,帮助各国共产党解决问题和完成任务,各国工人政党也通过共产国际加强了对于共产主义理论与实践的学习,提高了处理各种复杂问题的能力。在一定程度上可以说, 各国共产党政治理论水平的成熟程度是与共产国际这一“世界共产党”的发展进程联系在一起的。
第二,共产国际支援了民族解放运动的发展。美国威廉姆斯学院助理教授马特·威廉姆斯和意大利历史学家戴维·布罗德在卢森堡基金会历史研究中心的官方网站上集中撰文指出,共产国际为亚非拉地区提供了阶级斗争与反对帝国主义的启示, 推动了各殖民地国家的共产党与欧洲同类政党以及其他左翼力量之间的交流和团结,使苏联成为许多民族解放运动的参照系。 即使共产国际未能使革命成功扩散至拉美,但是也培育了该地区的革命潜力,以至于古巴革命成为冷战期间国际共产主义运动中的“新路标”。
第三,共产国际加强了无产阶级的国际团结。阿根廷工人党领袖豪尔赫·阿尔塔米拉和俄罗斯联邦共产党中央委员会成员达里娅·米季纳在土耳其革命工人党主办的“共产国际百年:从共产国际到未来世界党”国际研讨会上发言指出,共产国际加强了工人的国际团结,实现了革命运动从欧洲到被压迫国家的汇合,从而完成了国际工人运动史上的一次伟大飞跃,也为战后世界社会主义阵营的形成奠定了基础。因此,可以说 共产国际是历史上规模最大、实力最强的无产阶级国际组织,是“世界无产阶级组织的高峰”。
第一,将一国利益置于他国利益之上的倾向,使共产国际成为维护苏俄一国利益的政治工具。英国《社会主义工人报》副主编西蒙·巴斯克特指出,斯大林在列宁去世后提出的“一国建成社会主义”的理论造成了共产国际的蜕化:从革命团体堕落为苏联的外交工具,共产国际完全臣服于莫斯科的政治方向。在美国左翼刊物《雅各宾》特约编辑巴尔霍恩看来,随着输出革命的努力一次次失败,苏维埃俄国渐趋保守与专制。 1943年共产国际的解散标志着激励早期共产主义运动的革命国际主义的制度性终结,共产主义从此失去了真正的世界政治意义。
第二,将不切实际的政治指示强加于各成员党,影响民族国家共产党自主决策,使多国革命遭遇挫折。英格兰和威尔士社会党全国委员会成员伦尼·希尔在工人国际委员会官方网站上发文指出, 多个国家的革命挫折都与共产国际的错误指挥或过多干预有关: 1926年英国大罢工的失败、1927年中国大革命的失败,甚至1933年德国法西斯主义的上台,在一定程度上都与共产国际的错误指挥有关。挪威红党成员弥米尔·克里斯蒂安松指出,共产国际的错误干预导致了挪威工人运动在1923年的分裂。芬兰共产主义工人党在俄罗斯共产主义工人党主办的“共产国际成立100周年与今日共产主义运动的任务”国际研讨会上也表示,芬兰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时期之所以与纳粹德国结盟,也间接与共产国际的干预有关,因为支持结盟的社会民主党是在受到共产国际干预的芬兰共产党的支持下才赢得议会选举的。
共产国际给当今世界社会主义运动留下了怎样的历史遗产,或者说,其活动历史给今天的我们带来哪些经验与教训?这是世界左翼在共产国际百年纪念之际集中讨论的第三个关键话题。概括起来,主要有两个方面的经验教训值得吸取。
“国际马克思主义倾向”在其官方网站发文指出,共产国际作为我们历史遗产的一部分,饱含宝贵的历史经验,这些经验应该成为我们今日革命斗争的向导。比如,共产党人应该强调无产阶级革命的国际性质;应该追求“国际无产阶级苏维埃共和国”的胜利,而非仅仅建立“无产阶级国家”;应该反对资产阶级左翼为民族国家摇旗呐喊的政治观点,而代之以“工人无祖国”的立场,等等。
土耳其共产党在俄罗斯共产主义工人党主办的“共产国际成立100周年与今日共产主义运动的任务”国际研讨会上发言指出,在国际联合中,各国工人政党都应当在考虑本国独特情况的基础上, 把先锋队的革命目标、本国阶级斗争的最终目标和世界革命的利益相结合。 在处理与国际共产主义运动之间的关系方面,共产党要更多地关注自身的能力建设、组织工作的独立性以及自主解决本国问题的权利和责任。此外,在国际共产主义运动中应形成开放、友爱和允许批评的氛围,反对凌驾于各党之上的权威。只有这样,党际关系才能真正协调和团结,也才能为国际共产主义整体事业做出真正贡献。
当前,我们面临怎样的国际形势?这是世界左翼在共产国际百年纪念之际关注的第四个关键话题。对此,他们普遍认为,当前国际形势与1919年共产国际成立之时具有很大的相似性,而这种相似性主要表现在两个方面。
美国左翼刊物《社会主义革命》主编约翰·彼得森认为,我们今日所面临的资本主义危机和矛盾与共产国际成立时是基本相似的,而这些危机和矛盾从英国脱欧、法国黄背心运动以及苏丹和阿尔及利亚面临的政治危机都可窥一斑。英国左翼政治理论家艾伦·伍兹在“国际马克思主义倾向”主办的纪念共产国际成立100周年国际研讨会上指出,对于世界资本主义来说,2019年是特别糟糕的一年。英国、美国和巴西等国的统治阶级丧失了对政治局势的掌控,建制派面临深刻的政治危机,过去的改良也不再为资产阶级所承认,高层出现了分裂;而且当前大规模的、激进的社会运动风起云涌,有的运动要求改善福利、提高工资待遇,有的运动直接要求执政者下台,有的更是要求进行根本性、系统性的变革,甚至明确提出解决问题的唯一办法就是社会主义革命。可见, 资本主义制度正面临着反建制派和工人阶级的内外夹击,而这通常便是革命的先兆。 美国工人世界党第一书记拉里·霍姆斯更是明确指出,当前全球经济的衰退是资本主义系统性危机的产物,预示着资本主义的灭亡,但是垂死的资本主义绝不会自行退出历史舞台,反而会以巨大的代价复活自己。特朗普对移民工人的排斥及其对种族主义的鼓吹就是统治阶级为复活自己的生动体现。这其实也是一种警告:部分统治阶级在局势失控时会转向法西斯主义,并以战争来缓解危机。应对法西斯主义的唯一有效办法,就是工人阶级为发动阶级斗争直至社会主义革命而进行的广泛动员。所以, 现在是真正进步的革命力量宣告工人阶级国际团结的时候了。
美国共产党经济委员会主席、世界政治经济学学会教授瓦迪·哈拉比在美共官方网站发文指出, 工人阶级国际团结的第一步是各国共产党有意识地团结起来,并为革命做好准备,工人组织、工人政党,尤其是社会主义国家的共产党应在其间发挥更大作用。 现在,中国经济的高速增长就是一个重大且积极的新情况,中国目前能够“制定规则”,这是一个苏联也未曾达到过的非凡成就。中国之所以取得如此巨大的成就,是与坚持共产党的领导和马克思主义的指导密不可分的。 马克思主义的根本任务就是推进世界社会主义的发展,目前中国共产党参与并推进世界社会主义运动的程度在不断加深, 中国共产党已经成为世界共产党与工人党国际会议的重要成员,2018年还作为东道主在深圳主办了“中国共产党与世界政党高层对话会”专题会议。
参加第21届世界共产党与工人党国际会议的许多共产党领导人都对新中国70年来取得的巨大成就予以高度称赞,并表示愿意借鉴中国的发展经验,加强与中国共产党的交流合作。 其中,尼泊尔共产党中央委员比什努·里贾尔表示,新中国成立之时面临很多挑战,但中国成功克服了困难,解决了问题,并逐步实现了繁荣。匈牙利工人党主席蒂尔默·久洛认为,在中国共产党领导下,中国取得的成就具有非常重要的理论和政治意义,体现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优越性。阿根廷共产党国际关系书记卡梅洛·韦尔萨奇表示,中国的发展经验对阿根廷具有借鉴意义,期待未来加强与中国的关系。
西方之乱、东方之治的鲜明对比,以及世界力量格局所表现出来的东升西降,给予世界社会主义以巨大鼓舞和信心支持。俄罗斯联邦共产党主席久加诺夫明确指出,全世界亿万劳动人民已经开始拒绝接受滋生贫困和腐朽的新自由主义秩序,他们在马克思和列宁思想的创造性发展中看到了出路。 在世界资本主义变得更具侵略性和更加无耻的情况下,我们迫切需要加强共产主义力量之间的联系,加强全世界劳动人民的团结,而这一任务只有共产党人才能完成。
未来世界社会主义运动向何处去?这是世界左翼在共产国际百年纪念之际关注的第五个关键话题,也是他们之所以对共产国际进行纪念的根本旨趣和重心所在。总的来看,他们比较普遍地认为,要实现世界社会主义运动的复兴,就应该像共产国际时代那样,坚守国际主义的主张,重建社会主义力量的国际联合。但是,对于如何重建国际联合,他们并未达成共识。大致看来,主要有三种倾向。
土耳其左翼学者菲克雷特·巴什卡亚认为,如今为了实现人类的解放,必须消灭资本主义,而这需要国际组织的协调和组织。所以, 现在需要讨论并解决的问题不是是否应该建立无产阶级的国际组织, 而是我们需要一个什么样的国际组织。共产国际式的世界共产党及其要求每个成员党步调一致的规定早已过时,联邦制的形式是目前更为实际的选择。所以 未来的新国际组织应该类似第一国际,能够接纳不同类型的政党与意识形态。 土耳其革命工人党领导人松古尔·萨夫兰虽然赞同以国际组织的形式重建国际联合,但他对“新国际”的组织原则表达了不同意见。他认为,新的无产阶级国际组织作为世界政党,应遵循民主集中制,而非联邦制的原则。 新的国际组织应将“第四国际”的奋斗目标与第三国际的组织原则相结合。
俄罗斯共产主义工人党认为, 目前缺乏像布尔什维克党那样大规模、有实力且愿意承担起组建新的革命中心责任的无产阶级政党。 但是为了推进世界社会主义运动的发展,仍有必要在理论领域和实际工作中协调各党力量进行共同行动。在理论领域,应坚持将反对机会主义视为反对帝国主义斗争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在实际工作方面,当前首要任务是推动各国群众运动的发展以及工会斗争的国际化,促进无产阶级政党的巩固并扩大其影响力。美国左翼刊物《雅各宾》特约编辑巴尔霍恩也认为,目前重建无产阶级国际组织的时机仍不成熟。理由是,虽然 目前社会主义运动从长期的政治沉寂中有所复苏,但是世界各地的工人运动仍未能对资本主义制度构成直接威胁;当前点燃大众对社会主义热情的是从事改良活动的社会民主主义政党的活动家,而非共产国际政治思想的直接继承者。 未来社会主义力量的国际联合,既要强调团结和纪律的重要性,也要有足够的耐心、开明的思想和谦虚的态度,以避免重蹈共产国际的覆辙。
芬兰共产主义工人党认为,当前的全球无产阶级和各国共产党已拥有更加丰富的反对资本主义的斗争经验,因此当前各党间合作的中心问题应是交流各国阶级斗争的现实状况、分享斗争经验,合作的形式应以内部沟通以及国际会议为主,而非回到旧有的共产国际式的“世界共产党”形式。各党当务之急是强化自身及干部的理论训练,加强对于马列主义、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的系统性学习。 民主集中制是党内结构的有力组织工具,但并不适用于党际交往,各国党必须尊重其他党在本国斗争过程中所采取的战略、策略选择,既要对兄弟政党领导的斗争给予支持,又不得干预其内部事务。
综上,当前对共产国际百年纪念抱有强烈兴趣和热情的左翼力量:一是各国共产党或先前共产党的继承者,这些共产党大多是在共产国际的援助下或受其影响而建立的;二是托洛茨基流亡海外后建立的托派政党和托派组织,他们自认为更加接近马克思列宁主义的本源,是共产国际精神的“正统”继承者;三是一些支持社会主义事业并对资本主义保持批判性的左翼学者。
这些力量之所以对共产国际百年纪念抱有独特的热情,一方面是 因为他们的出身或多或少与共产国际的历史具有亲缘性,他们的价值观和政治立场与共产国际自身激进的政治倾向具有一定程度上的相似性; 另一方面是因为20世纪八九十年代苏联解体、东欧剧变,国际共产主义运动遭受重大挫折,社会党国际也随之堕落为新自由主义的俱乐部,从此世界上不复存在任何意义上的国际主义,作为“世界无产阶级组织高峰”的共产国际也就自然成为今日社会主义者回望的革命参照物了。 如果联系当今时代和国际背景,就不难看出其背后的深层原因和真实意图了。 21世纪以来发端于资本主义核心地带的国际金融危机不断深化,而以中国为代表的社会主义力量稳中有进,世界力量格局东升西降。历史与现实的相互激荡使世界左翼力量重燃革命激情,也使他们看到了未来前进的方向。 他们在共产国际成立100周年之际回望历史、缅怀历史,实质上是希望通过回顾反思来总结经验教训,通过加强团结以应对资本主义力量的联合进攻,进而打开新局面,推动世界社会主义运动走向复兴。
但是,对于如何加强国际团结与联合,以推动世界社会主义运动走向复兴,世界左翼力量内部是存在严重分歧的。 这种分歧,既有历史记忆的影响,也有现实情况的考量。从历史记忆来看,但凡认为共产国际的成立彰显了无产阶级国际主义原则的,对于共产国际历史影响的评价也相对正面,对于推进国际联合也更为积极;而认为共产国际的成立是为了俄国一党私利的,则一般更为强调俄国大党主义作风所带来的消极影响,进而强调平等、自主原则在重建国际联合时的重要性。从现实情况来看,当今世界除了以中国为代表的现有社会主义国家外,其他国家的左翼政党和左翼组织目前普遍规模较小、组织分散,影响力也十分有限。 它们希望通过国际合作得到“大党”“大国”的支持,包括物质上和道义上的援助,但是又担心在这个过程中受“大党”“大国”的影响与操纵,失去自我。所以,它们对国际联合往往既有期待,又有顾虑。
面对世界左翼力量的纪念活动及其所讨论或争议的关键问题,我们作为当今世界最大的共产党,应有清晰判断和明确立场。
我们必须承认,共产国际在其存在的24年中,既有力维护了第一个社会主义国家政权,也切实推进了世界社会主义革命运动,两者并不矛盾,因为世界社会主义革命总是有先有后,世界社会主义的最终胜利也总是要通过一个个具体的民族国家的革命来完成。尽管共产国际在组织原则和运作方式上存在一些缺点,并给各国革命运动造成过一些损失,但它对国际共产主义运动发挥的建设性作用是主要的,造成的“破坏性”影响是次要的; 共产国际存在种种问题和不足,但是正确的态度应该是认清并解决这些问题,而非抛弃这一武器。周恩来总理有关共产国际的评判,即“两头好,也有一些问题;中间差,也不是一无是处”对我们仍有历史启迪,应是我们在这一问题上的基本立场。
世界左翼对共产国际百年纪念的强烈反响也让我们再次确认, 目前世界社会主义已逐渐走出20世纪末苏联解体、东欧剧变后的一度低潮和一味防守的状态,并开始进入谋求振兴并孕育新高潮到来的重要历史时期。 但是我们也要清醒地认识到,当前世界“东升西降”的总体态势并不等于“资强社弱”的整体形势已经发生根本改变;当前世界左翼力量虽然在积极活动,发出坚持社会主义与国际主义原则的一致呼吁,但是他们无论是在国内还是国际上都未能实现真正的联合,更没有借此机会发展成为有力量、有影响的实质性社会运动。
我们必须承认世界社会主义运动从来都是不平衡的,是存在中心的;必须承认目前中国已经逐渐走近世界舞台的中心,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是世界社会主义当之无愧的中流砥柱。但是,此“中心”非彼中心。现在的中心,不是要重建“国际”,不是要像世界上一些左翼政党或左翼学者所不断呼吁的那样“中国当头”,更不是要将适用于党内组织原则的民主集中制推广到党际交往。而“不当头”也绝不意味着无所作为。 “大就要有大的样子”,作为当今世界上最大的共产党和最大的社会主义国家的执政党,中国共产党必须主动承担起更大的责任。这个责任,一方面当然是而且首先是做好自己的事情,继续促改革、谋发展,以自身发展成就彰显社会主义制度的优越性,提升世界社会主义力量的信心和底气;另一方面是在秉持“独立自主、完全平等、互相尊重、互不干涉内部事务”四项基本原则的基础上,加强与世界左翼政党交流、对话、合作。 通过机制化的或非机制化的、双边的或多边的国际研讨、专题性会议等形式,与世界左翼和进步力量一道分析形势、商讨对策、凝聚共识,不断推进理论和实践创新,既向世界讲好中国故事、分享中国经验,也团结好世界进步力量、寻求世界认同与支持。这样的责任,无论是对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自身的发展还是对于推进世界社会主义运动的复兴,都是必要且应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