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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阮岚岚从噩梦中惊醒,醒来时护工在不远的一侧有些惊恐地看着她,身边的母亲还是了无生气地躺着,监护设备发出“嘀嘀”的运转声。

“孙小圣呢?”阮岚岚问护工。

“哦,他刚才出去了,说一会儿就回来,是不是买吃的去了?”护工说。

一会儿孙小圣推门进来,阮岚岚见其两手空空,问他干什么去了。孙小圣说出去透了透气,屋里太憋闷了,还问她饿不饿,用不用点点儿东西吃。

阮岚岚说不饿,又说让他也陪她出去走走。

两人走在医院院内的大甬道上,半天都没找到什么正经话题。孙小圣问她冷不冷,她说不冷。孙小圣又问她要不去地下一层的食堂吃点儿东西,她说吃不下去。

甬道两旁有巨大的松树,上面堆积着连片的积雪。有时候一阵风吹过,浮雪会扑面而来。孙小圣虽然感到些许凉意,但又觉得这个场景挺浪漫。于是他故意不再说什么,只是陪着她在路上漫无目的地走着,遛着。他们如果就这样一直走下去,说不定在哪个角落或者拐弯处,忽然就发现春暖花开了呢。

过了一会儿,倒是阮岚岚自己先开了腔:“孙小圣,你爸爸妈妈现在还上着班呢吗?”

孙小圣说:“哦,我爸还上着,我妈早就退休了。我妈比较懒,适合当领导,自己不干光指挥别人,所以就提前回家了。”

“你爸爸上班辛苦吗?”

“不辛苦,现在也是混日子了。”

“今天在厂门口,真把我吓坏了。不知道我不在时,他被这些人追债追到什么程度呢!没想到他这些年这么难。”

“他从来没跟你说过厂子里的事吗?”

“提到过一些,但我真的没想到有这么严重。”

孙小圣想了想,问她:“岚岚,有个事情,我不知道能不能问。”

“你说吧。”

孙小圣又想了半天措辞,才开口:“嗯,就是你父亲办厂这些年这么困难,他管你要过钱吗?”

阮岚岚明显反应了一下,然后目视前方,很淡定地答道:“没有。我爸是个很要强的人,他不可能要我接济。”

孙小圣点了点头,没有再深究。不过他心中生起了一股疑惑:阮岚岚虽说一直遭受非议,但不可否认的是收入也相当不菲。新闻上讲她接一篇软文就有几十万的入账,哪怕是有夸大的成分,但也能窥斑见豹。可是现在阮崇刚夫妇的生活状态,完全就是普通家庭的水平,甚至如果算上负债累累的工厂,他们都算举步维艰了。阮岚岚看上去和父母感情不浅,又怎么可能不拉他们一把呢?

见孙小圣若有所思,阮岚岚又问道:“今天上午我回到医院后等了你半天,是不是去我爸厂里调查了?有什么进展吗?”

孙小圣说:“啊,有进展。厂里有人告诉我们,最近总有一个人想要盘下你爸的工厂,这个人似乎也是你爸的老相识,但你爸似乎很抵触他。我们觉得这个人很可疑,但这个人很神秘,没有留下姓名。好在我们通过员工的描述给他画了画像。”

阮岚岚问:“可是就一张画像而已,能找到这个人吗?”

“试试吧,多走访走访,看看工商界有没有这号人物,如果有,就能找到联系方式了。”

“那如果这个人不接电话呢?”

“我们可以找技侦部门监测他的手机号,只要他一开机,我们就能通过信号碰撞,锁定这个人的大概活动范围。”

“那太好了,”阮岚岚笑道,“就像电视剧里演的一样。”

“是啊。”孙小圣说。

“对了,”阮岚岚又问,“早上我接到你们法医中心的电话,说他们已经做完了相关工作,可以把我父亲的遗体领回去了。下午你可以跟我去一趟殡仪馆吗?我想从那边租一辆灵车去法医中心把我爸接回来,然后给他选个好墓地。”

“没问题。”

事实上查找那个神秘人比孙小圣描述的要困难得多。找过阮崇刚的各种买家很多,都是单独与他进行对接的,他也没留下什么记录,所以想一一查起几乎是无望的。不过灿灿姐和樊小超那里取得了一定的突破。他们通过本市的工商局查到了阮崇刚以前工厂的一些信息,然后又通过不断走访,接触了几个曾经在阮崇刚老工厂工作的员工。只是那些员工多已年过半百,对他们手中的这张画像都看得云里雾里。

灿灿姐一想也是,阮崇刚早先的工厂,至少是十几二十几年前的事了,就算老员工们早先见过这个神秘人,也是时过境迁,不大能认得出了,更何况画像上的人面貌也发生了变化,能让人一眼认出的概率可以说是微乎其微。

于是灿灿姐就提示他们:这个人很可能与阮崇刚有着极大的矛盾。

这么一说,其中有两个老员工似乎都想起了一些往事。他们告诉灿灿姐,阮崇刚是个很好的人,非常体贴下属尊重工人,几乎从不树敌。这么些年,从没听说过他跟谁结过仇,但有一个人例外,而且是非常极端的例外。

“哦?是什么人物?”灿灿姐赶紧拿起笔认真记了起来。

老员工说,他记得原来他们厂有一个劳务工,小伙子那时候二十七八岁,是车间流水线上的矫直上料工。矫直上料是钢管生产过程中的一道程序,对他这种操作工人来说,并没什么技术性,只是需要盯住经过了超声波检测和机械扩径的钢管半成品经过传送带,然后能顺利进入矫直设备就可以。钢管半成品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从翻料器上翻出来,每次就出来一根,但有一天不知道怎么回事,一下翻出两根来。小伙子发现后,马上用手去挪动外侧的钢管,想把外侧的管子推下去,但钢管半成品刚刚退火之后还存在一定弯度,结果他右手就被这根管子挤在钢管托辊上,好几根手指都骨折了。

虽然这是一起生产事故,但责任其实绝大部分在小伙子自己身上。因为钢管生产的安全规程上有明确规定,不管出现什么情况,都不允许直接用手去拖拽传送带上的钢管。即便是他不得不去用手拖拽钢管,也应该在下手前先关掉传送带。

虽然小伙子严重违反了操作流程,但好心的阮崇刚还是亲自带他去评了伤残,后按工伤的标准,给他报销了所有医药费,还给了一笔赔偿金,并且让他好好养伤,承诺不会跟他解除合同。

但没想到伤虽然养好了,但小伙子的手还是留下了不可逆的机能性损伤,不能从事体力劳动了。他文化水平不高,厂办进不去,又无法胜任会计一类的岗位,就成了厂里很尴尬的闲工,拿不到什么绩效,也赚不到加班费,后来他一生气,就辞职了。

辞职之后,他就更找不到合适的工作了。好在这小伙子似乎早就和家里断绝关系了,所以无亲无故,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于是就放纵了一段时间,据说天天除了酗酒就是耍钱,坐吃山空挥霍无度,很快就一贫如洗了。成了穷光蛋之后,他不知从哪儿打听到了阮崇刚的住处,三天两头过去找阮崇刚。一开始说得好听,说自己残废了,山穷水尽了,求阮崇刚可怜可怜他,借点儿钱给他。

阮崇刚借了他几回,后来发现此人完全就是贪得无厌的无耻之徒,等他再来讨钱时就严词拒绝了他。但小伙子不肯善罢甘休,坚持认为自己到了今天这步田地都是阮崇刚害的,好长时间,他都不断上门骚扰阮崇刚,而且采取了很多极端的手段,比如在他家门口贴大字报,咒骂阮崇刚是资本家,贪污腐败,还到镇上、县里去上访,或者干脆就在阮崇刚回家的路上堵他,说他欠债不还,等等。阮崇刚足足被骚扰了十年,最后实在没办法,和他达成了一笔价格不菲的补偿协议,然后把厂子也关了,举家搬走了。

真是一个令人唏嘘的商业故事。怪不得阮崇刚对于自己的工厂有如此感情呢,是因为他有太多的遗憾想要弥补。曾经沧海难为水,哪怕如今再累再难,他还有什么不能承受的呢?

灿灿姐咬着笔:“您还记得您说的这个小伙子,哦,当时的小伙子,叫什么名字吗?”

“叫,”老工人仰头深思,好久才说,“哦,想到了,叫申哲!要不是他这姓挺奇怪的,我可能真就忘了!”

“申哲。”樊小超重复着这个名字,心想按年龄推算,这个申哲现在应该也是五十岁左右,那画像上这个人会不会就是现在的申哲呢?他如果现在就职于物资公司,那么以他和阮崇刚的孽缘,不管他如何给阮崇刚开高价,阮崇刚应该也是不会领情的吧!

于是樊小超又重新把画像摆到老员工面前,让老员工好好辨认一下是不是申哲。

老员工又眯着眼睛仔细认了认:“唉!这我也说不太好了,有那么点儿像,但也像不到哪儿去,再说又过了这么多年,我实在没法确定啊。我之前是管焊接的,跟他都不在一个车间,所以也就是几面之缘。他是二号车间的,也就是后期加工车间的,你得找那个车间的工人去问呀。”

“那当时的二号车间您现在还有认识的人吗?”

“有是有,我在那个车间认识一个冲洗工,当时一起打过牌,叫王强,江西人,不过在他离职后也没联系过了。”

“这个王强,长什么样子您还记得吗?”

老工人摇摇头:“时间太久啦,我只对他们当年的样子稍稍有点儿印象,而且这个王强在我们厂待的时间更短。他跟申哲是一同入厂的,申哲在厂里干了七八年吧,王强可能干了三四年就走了。他们这种外地工人,流动性都比较大,肯定是哪里挣得多就去哪里嘛。”

樊小超认真地记下名字,又问:“您说的这个王强跟申哲认识吗?”

“认识,他俩当时还挺熟的,因为都不是本地人,家里也没什么亲戚了,所以走得挺近的,我有一次中午找王强打牌,还在他宿舍见过申哲呢。”

老员工这边对于画像的辨认模棱两可,只能说有比较大的可能性指向曾经和阮崇刚有劳务纠纷的申哲。可他对申哲的情况掌握得也非常有限,甚至连他祖籍哪里都说不清。虽然信息量不算大,但这已经是老员工被访问者里给出最多线索的人了。有些老工人甚至连阮崇刚是谁都不记得了。

所以现在只能试着去找那个王强,但愿他还能认出自己当年的工友。但樊小超根据全国公安信息网查询,五十岁左右叫王强的江西人有上千个,这还不包括进行过户口迁移的人。樊小超抓着头发问李出阳:“凭着这一千多张证件照,让那老工人来一个个辨认,也不太靠谱吧?”

李出阳坐在桌子上想了一会儿,说:“不用,你先把老员工说的这些内容录成电子文档。”然后他看了看王木一,“说说你那边的成果。”

王木一说自己根据阮岚岚的个人档案,找到了她在古城就读的小学,然后联络到了其中一名还在职的教过阮岚岚的老师。老师凭借记忆,提供了一个当年和阮岚岚走得很近的女生的信息,王木一通过一些查询,访问到了这名女生。其实是两名,还有一名是被这位同学约过来的。这名女生说,自己是个刑侦迷,对警方对自己的询问非常重视,兴奋之余,又怕自己说的内容有什么纰漏,便叫了一个多年来保持联系的老同学陪着她一起,两人还可以互相打补丁。

王木一当然欢迎,还说请她们喝下午茶,没想到这两人都是资深吃货,一下午干掉四杯卡布奇诺和两大盘华夫饼。

相对阮崇刚老工厂的老员工有些含混不清的说辞,这两个姑娘的信息发散而又丰富,两人的各种发挥和想象,都快能给阮岚岚写一部编年史了。她们说自己和阮岚岚小学做了六年同学,知道阮岚岚小时候家里是办工厂的,有个能干的老爸和贤惠的老妈。

“等一下,贤惠?她说的是高玉荣吗?”李出阳问。

“是的,她们说小学时去阮岚岚家玩过,都见过高玉荣,而且对高玉荣评价非常高,说她又漂亮又温柔。”

“这和现在高玉荣邻居们对她的评价不大一样啊。难道说当年是装的?还是更年期的原因?”灿灿姐皱着眉头耸肩。

“哦,不过她们也说,高玉荣当时看上去就比她们的父母岁数要大一些。”

“对,高玉荣现在六十二岁,是三十六岁生的阮岚岚,在当时可绝对算是晚育了。”李出阳边在白板上阮岚岚那张幼年照片旁记录边说。王木一又说,虽然高玉荣在阮岚岚小学同学那里得到了极高的评价,但大家似乎从没见过阮岚岚的父亲阮崇刚,平时几乎也见不到他来接女儿下学。

李出阳在白板上唰唰写着,头也没回:“接着说。”

“后来这两个女生说,过了一阵,听说阮岚岚家出了事。好像是有个工人闹了事故,一直在跟他们家索赔。这事闹了好久,一直到她们小学毕业都没解决呢。”王木一看着小本本说。

“就是申哲呗,”灿灿姐问,“那两个女生见过申哲吗?”

那两个姑娘告诉王木一,虽然不知道那个勒索阮岚岚他们家的工人是谁,但确实看到过一个可疑人物跟踪过阮岚岚。因为阮岚岚并不是每天都由母亲来接,有时候也和同学结伴回家。两个姑娘描述,有个三十多岁的男人,不止一次在阮岚岚放学的路上出现过。当时那两个姑娘和阮岚岚下学同路,所以她们都对那个男人有印象。

“阮岚岚对此有什么反应?”

“害怕得不行,每次都躲得远远的,但同学们问她,她又什么都不说。有一次高玉荣接阮岚岚下学,也见过那个男人,高玉荣还大声呵斥不让他靠近阮岚岚,好像两个人有很大仇恨似的。所以我猜,这个男人应该就是当年和阮家闹翻的工人,就是那个叫申哲的人。”王木一说。

“嗯,有可能,老工人告诉我们,当年申哲找阮家闹,无所不用其极,估计还试图绑架阮岚岚来着,最起码是想虚张声势一下,借此吓唬和威逼阮崇刚。”樊小超录完电子文档,跳到王木一身边来。

“而且,”王木一兴奋地抬高声音,“当我把这个神秘人的画像拿给两个女生看时,她们基本能确认这就是曾经在放学路上跟踪阮岚岚的人。”王木一合上本子。

“过了这么些年,这两人还能凭这画像认出来?”

“对,她们确定。说这个人当年也给自己留下了心理上的阴影,所以有把握认出他来。”

“就是申哲——”李出阳在神秘人的头像旁边写上这个名字。

现在能确定这个经常被阮崇刚拒之门外的买主就是申哲。也就是说,申哲具有重大的谋杀阮崇刚的嫌疑。但是去哪里找申哲呢?樊小超在人口信息网上进行了筛查,发现很多人的证件照都不是近照,与画像对比起来非常困难。王木一在本市公安信息网信息检索这个名字,也并未发现有符合条件的人办理过居住证,或者入住酒店旅馆之类的记录。

而且现在的重中之重除了找到这个申哲,还必须弄清楚他和阮岚岚的关系。因为阮岚岚最初一定是从申哲那里知道的父亲的葬身之地,那么这两个人之间,就必然直接或者间接地存在联系。

但是一个是讨债长工,一个是东家小姐,不仅存在着二十多岁的年龄差,时间线还拉得这么长,这两个人之间能有什么诡异的关联呢?

李出阳把申哲画像和阮岚岚的照片连上一条线,中间画了个大大的问号。

会开到一半,苏玉甫接了一个电话,然后跟李出阳汇报消息:“文保处的民警专门让他们技术队去现场看了一下,当时填盗洞的土,是黏质土,和周围的土壤没有区别。”

李出阳从白板前走到了椅子边,半躺在椅子上开始出神:“黏质土……那埋阮崇刚的土,怎么会是沙土呢……”

大家想来想去,都没有靠谱的思路。最后还是李出阳先想到了什么,对着王木一敲了敲桌面:“联系一下工厂的许主任,问问他钢管的生产过程中需不需要沙子!”

王木一拨了好几通电话都联系不上许主任,估计他怕债主催款,自己应付不来,直接玩消失了。好在灿灿姐还留着之前访问过的阮崇刚老工厂那位师傅的手机号,便打过去向他求助。老工人听了灿灿姐的问题后,马上告诉她,钢管本身的生产过程中是不需要沙子的,但是填埋钢管的时候,粗砂粒是必需品。因为沙子可以保证钢管受力均匀,不至于像黏土或者多石块土壤那样形成应力集中点,对管道造成损伤。而且因为沙子比较柔软,还能减弱外部土壤因为温度变化产生的热胀冷缩应力,对管道也是一种保护。

李出阳一个鲤鱼打挺从椅子上起来:“那钢管厂里,是不是可能会存有大量的沙土?”

“现在不知道,但我们以前的厂子里会存一些的。因为有的单位交货就要填埋,我们也就会提前给他们预备一些,交货也能快点儿。”老工人在电话里答道。

李出阳忽然想起之前在阮崇刚工厂里见到的被雪覆盖的“土堆”,一拍桌子:“我说呢,钢管厂院子里那些根本不是土堆,是沙子堆!”

“埋阮崇刚的沙子,就是他自己工厂的?那就是说,他厂里有凶手的内应?”王木一一脸惊恐地推论。

“那也挺邪门的啊,原地挖坑埋了不就行了,干吗还从厂子里拉沙子啊?”樊小超不解极了。

“我想起来了,”李出阳回忆道,“昨天小保安跟我说过,阮崇刚被害的当晚,他回厂用一辆货车换了自己的尼桑车。那些埋他的沙土,当时就应该在货车上。是当时车上没有卸车的沙土。”

“细思极恐啊,”灿灿姐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阮崇刚又不是被埋在平地上的,而是埋在坑里的啊!”

这会开得信息量过大,李出阳脑子再快,也逐渐有点儿跟不上节奏了。他双臂倚在桌子上,揉了揉脸说:“我出去抽根烟。”

他刚走出去没多远,王木一就从办公室里追了出来。王木一神神秘秘地左右环顾,叫住李出阳。

李出阳纳闷地问:“怎么了?你也学抽烟了?”

“哪有!”王木一正色道,“阳哥,刚有个事,当着大家面我没说。”

“怎么了?”

“那两个姑娘还告诉我,咱们已经是第二拨找她们的了。”

“什么意思?之前谁去的?”

“她们说是一个瘦瘦的短头发的警察。是不是孙小圣哥啊?”

李出阳想了想,还未应声,就听不远处有人叫他。扭头一看,是一个正巧路过的前台文员。文员扔给他一个信封:“你的闪送。说是发件方付过钱了。”

李出阳谢过,然后叼着烟打开信封,发现里面是个小塑料袋。

依稀看去,塑料袋里是一个用过的创口贴。

王木一在旁边歪着头打量:“阳哥,这是啥啊?”

李出阳笑了:“你说得没错,是孙小圣。” LgLPmuDsZbLrxjGoe2hzuEIO0lO/o9wz51nSCRuCkXEOUDlNwBObyzdnypk3xi7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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