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权力游戏中的东南亚女性

和以往不同，2016年的美国大选曾备受全球民众关注。造成大面积围观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很多人都好奇，美国选民会不会再次创造历史，继第一位黑人总统诞生之后，进而选出一位女性总统。然而，随着希拉里·克林顿的落败，这样的预期最终并没有变为现实。

如果我们仅以“女性是否出任过国家最高领导人”作为衡量某个国家两性平等的标准，那么东南亚国家似乎走在了美国的前面。早在1986年，东南亚国家就产生了第一位女性最高领导人——菲律宾总统科拉松·阿基诺。事实上，到今天为止，已经有数位女性走上了东南亚国家的权力顶峰。除阿基诺夫人以外，还有菲律宾总统格洛丽亚·马卡帕加尔·阿罗约、印尼总统梅加瓦蒂·苏加诺、泰国总理英拉·西那瓦，以及缅甸国务资政昂山素季。即便是在整个世界范围内，东南亚国家这种女性最高领导人频出的现象也是十分独特的。有统计显示，在1960—2009年，全球近200个国家中共有52个国家的71名女性担任过国家一级的领导人。 ^[1] 而东南亚11国5人的比率显然超过了世界平均水平。

更重要的是，世界其他地区的很多女性领导人并不享有实权，她们往往仅行使代理或过渡性职能，一些人甚至是作为各政治派别“妥协的产物”而被推上该职位的。她们之所以被选中，往往是因为人们对女性所持有的固有看法，认为女性更容易合作，可以在真正的执政者身边发挥“辅助”作用。而在那些有稳定执政基础的女性领导人中，则有超过60%的人担任的是总理，而非总统。 ^[2] 正如有学者指出的，女总统稀缺的主要原因在于，总统制下的总统往往由全国选举产生，有固定的任期和独立于立法机构的合法性，从而得以行使更大的权力；而议会制下的总理则通常由政党推选，并需要与其他政治精英分享权力，因此更有可能“被”辞职。在两性尚不能实现完全平等的情况下，相对于女总统，具有有限权力的女总理更容易被社会接受，或者被一些人“忍受”。 ^[3]

然而，在这一点上，东南亚似乎又构成了一个特例。一个简单的事实就是，菲律宾及印尼同为总统制国家。尽管阿罗约是在2001年其前任埃斯特拉达因腐败问题被迫下台后，才以副总统身份接任总统一职的，但在2004年的大选中，阿罗约再次获得选举胜利，从而将其任期延长至2010年。在缅甸，昂山素季虽然受到宪法的限制而无法直接出任总统，但也没有人会质疑其最高领导人的地位。

那么，女性领导人是如何在东南亚国家的权力游戏中脱颖而出的呢？这正是本章想要探讨的问题。但是，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我们有必要先审视一下东南亚女性参与政治活动的整体情况。这是因为，一旦我们绕过开头提到的几位最高领导人，而将目光投向普通的、更广大范围内的女性，我们很快就会发现，长期以来，很多东南亚国家的女性对政治的参与并不算活跃，大多数国家甚至低于世界平均水平。也正是在这样的社会背景下，女性最高领导人的接连出现，才变得更加突兀和令人费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