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書並附示近文一篇,詩草一冊,誠嘉足下年少才美,有志於學。所為文辭,甚有氣勢,能不以此自足,進而求之,何患不能深造。雖然,足下之所憂者,在人而不在己也。其所言者有近於誇,非能收斂向內,真有見於心性義理之微,求之如弗及,若飢渴者之於飲食也。似欲汲汲以文詞自見,矜其有異乎俗而已。此見不除,卒難入理。為其以成學自居,未能降心虛受,此程子所以言‘有高才,能文章為不幸’也。非不愛足下之才,惜足下之志似乎未切。書院所講習者,恐足下視之將謂言澹而無味。不饜其所望,未必能安之,故不敢遠勞虛辱。以足下之資,但能回機就己,退然若不及,屏除雜書而一志經術,不求人知,如是三五年,必有悟入。而於今日所為之詩文,將悔其少作或恨其刊行之過早。即以詩文論,亦必與今日迥不相同矣。此時實不敢相屈,然亦不欲孤負來意,故以直言相勖,惟足下善擇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