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潔靜精微,《易》教也’,‘懼以終始,其要無咎’,孔子假年學《易》,自期無過,此豈義解邊事?後儒人自為說,家自為書,斯乃說《易》,非學《易》也。著者有志治《易》,且嘗師唐先生,知求之義理,可謂能識所趨矣。要當觀象玩辭,反身修德,無汲汲以撰述為事。若是則可與極深研幾,乃知‘默而成之,不言而信,存乎德行’,初不關於多聞廣說也。
學規四目,理是一貫,所見不差,然事相則別,故說為四。雖不可劃分階段,亦非全無次第。如車輪、蝸角,自有前後左右之相,然其轉動屈伸實是全體作用。如人行步,一足先動而一足隨之,乃能成行,前必引後,後必躡前,行來衹是一串也。博文自非指記覽雜博而言,詳在學規第三目中。
自覺矜心未去,只因未嘗用窮理致知功夫耳。若真能窮理,矜心自無處安著,亦無自而生,顏子便是榜樣。‘但知義理之無窮,不覺物我之有間’,朱子此語深得顏子之用心。‘以能問於不能,以多問於寡’,多能之目,自曾子名之耳。若顏子之心,固自以為不多不能也。當其問人之時,實恐於理有所未盡,豈可偽為?又安暇顧及人之疑與不疑耶?各人自己分上事,莫管他人疑否。虛己亦不是作意為之,但知義理之無窮,則心自虛矣。‘犯而不校’方是容物,非是以容物之心問人也。‘躬自厚而薄責於人’,‘行有不得者,皆反求諸己’,衹是責己,自然恕人,亦不是作意要容物。若預設個尺寸限量,則是校也。至於‘以直報怨’,事義不同,亦是貴在直。直是天理,不雜一毫私意,若有夾雜,即是不直,此理須知至後自知。 來問云“有若無,實若虛’,似盡去其所恃以矜人者之習氣,方有如是之度。此既不可以度言,而形容矜心一語尤見病痛。矜本是妄,更言有恃則益妄。意謂恃一知半解以為驕人之具,此與人自恃有力以毆人者相同。不知性德人所同具,決無以己矜人之理。如人之能吃飯穿衣,決無有人以我能吃飯穿衣自矜其能者。知得此理,矜心自然消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