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梁惠王（下）

庄 zhuāng 暴 pù ^[1] 见 jiàn 孟 mèng 子 zǐ ， 曰 yuē ：“ 暴 pù 见 jiàn 于 yú 王 wáng ， 王 wáng 语 yǔ 暴 pù 以 yǐ 好 hǎo 乐 yuè ^[2] ， 暴 pù 未 wèi 有 yǒu 以 yǐ 对 duì 也 yě 。” 曰 yuē ^[3] ：“ 好 hǎo 乐 yuè 何 hé 如 rú ？”

孟 mèng 子 zǐ 曰 yuē ：“ 王 wáng 之 zhī 好 hǎo 乐 yuè 甚 shèn ， 则 zé 齐 qí 国 guó 其 qí 庶 shù 几 jī 乎 hū ！”

他 tā 日 rì ， 见 xiàn 于 yú 王 wáng 曰 yuē ：“ 王 wáng 尝 cháng 语 yù 庄 zhuāng 子 zǐ 以 yǐ 好 hǎo 乐 yuè ， 有 yǒu 诸 zhū ？”

王 wáng 变 biàn 乎 hū 色 sè ， 曰 yuē ：“ 寡 guǎ 人 rén 非 fēi 能 néng 好 hào 先 xiān 王 wáng 之 zhī 乐 yuè 也 yě ， 直 zhí 好 hào 世 shì 俗 sú 之 zhī 乐 yuè 耳 ěr 。”

曰 yuē ：“ 王 wáng 之 zhī 好 hǎo 乐 yuè 甚 shèn ， 则 zé 齐 qí 其 qí 庶 shù 几 jī 乎 hū ！ 今 jīn 之 zhī 乐 yuè 由 yóu 古 gǔ 之 zhī 乐 yuè 也 yě 。”

曰 yuē ：“ 可 kě 得 dé 闻 wén 与 yú ？”

曰 yuē ：“ 独 dú 乐 yuè 乐 lè ， 与 yǔ 人 rén 乐 yuè 乐 lè ， 孰 shú 乐 lè ？”

曰 yuē ：“ 不 bú 若 ruò 与 yǔ 人 rén 。”

曰 yuē ：“ 与 yǔ 少 shǎo 乐 yuè 乐 lè ， 与 yǔ 众 zhòng 乐 yuè 乐 lè ， 孰 shú 乐 lè ？”

曰 yuē ：“ 不 bú 若 ruò 与 yǔ 众 zhòng 。”

“ 臣 chén 请 qǐng 为 wèi 王 wáng 言 yán 乐 yuè 。 今 jīn 王 wáng 鼓 gǔ 乐 yuè 于 yú 此 cǐ ， 百 bǎi 姓 xìng 闻 wén 王 wáng 钟 zhōng 鼓 gǔ 之 zhī 声 shēng 、 管 guǎn 籥 yuè ^[4] 之 zhī 音 yīn ， 举 jǔ 疾 jí 首 shǒu 蹙 cù 頞 è 而 ér 相 xiāng 告 gào 曰 yuē ：‘ 吾 wú 王 wáng 之 zhī 好 hǎo 鼓 gǔ 乐 yuè ， 夫 fú 何 hé 使 shǐ 我 wǒ 至 zhì 于 yú 此 cǐ 极 jí 也 yě ？ 父 fù 子 zǐ 不 bù 相 xiāng 见 jiàn ， 兄 xiōng 弟 dì 妻 qī 子 zǐ 离 lí 散 sàn 。’ 今 jīn 王 wáng 田 tián 猎 liè 于 yú 此 cǐ ， 百 bǎi 姓 xìng 闻 wén 王 wáng 车 chē 马 mǎ 之 zhī 音 yīn ， 见 jiàn 羽 yǔ 旄 máo 之 zhī 美 měi ， 举 jǔ 疾 jí 首 shǒu 蹙 cù 頞 è 而 ér 相 xiāng 告 gào 曰 yuē ：‘ 吾 wú 王 wáng 之 zhī 好 hǎo 田 tián 猎 liè ， 夫 fú 何 hé 使 shǐ 我 wǒ 至 zhì 于 yú 此 cǐ 极 jí 也 yě ？ 父 fù 子 zǐ 不 bù 相 xiāng 见 jiàn ， 兄 xiōng 弟 dì 妻 qī 子 zǐ 离 lí 散 sàn 。’ 此 cǐ 无 wú 他 tā ， 不 bù 与 yǔ 民 mín 同 tóng 乐 lè 也 yě 。

“ 今 jīn 王 wáng 鼓 gǔ 乐 yuè 于 yú 此 cǐ ， 百 bǎi 姓 xìng 闻 wén 王 wáng 钟 zhōng 鼓 gǔ 之 zhī 声 shēng 、 管 guǎn 籥 yuè 之 zhī 音 yīn ， 举 jǔ 欣 xīn 欣 xīn 然 rán 有 yǒu 喜 xǐ 色 sè 而 ér 相 xiāng 告 gào 曰 yuē ：‘ 吾 wú 王 wáng 庶 shù 几 jǐ 无 wú 疾 jí 病 bìng 与 yú ！ 何 hé 以 yǐ 能 néng 鼓 gǔ 乐 yuè 也 yě ？’ 今 jīn 王 wáng 田 tián 猎 liè 于 yú 此 cǐ ， 百 bǎi 姓 xìng 闻 wén 王 wáng 车 chē 马 mǎ 之 zhī 音 yīn ， 见 jiàn 羽 yǔ 旄 máo 之 zhī 美 měi ， 举 jǔ 欣 xīn 欣 xīn 然 rán 有 yǒu 喜 xǐ 色 sè 而 ér 相 xiāng 告 gào 曰 yuē ：‘ 吾 wú 王 wáng 庶 shù 几 jǐ 无 wú 疾 jí 病 bìng 与 yú ！ 何 hé 以 yǐ 能 néng 田 tián 猎 liè 也 yě ？’ 此 cǐ 无 wú 他 tā ， 与 yǔ 民 mín 同 tóng 乐 lè 也 yě 。

“ 今 jīn 王 wáng 与 yǔ 百 bǎi 姓 xìng 同 tóng 乐 lè ， 则 zé 王 wàng 矣 yǐ 。”

齐 qí 宣 xuān 王 wáng 问 wèn 曰 yuē ：“ 文 wén 王 wáng 之 zhī 囿 yòu 方 fāng 七 qī 十 shí 里 lǐ ， 有 yǒu 诸 zhū ？”

孟 mèng 子 zǐ 对 duì 曰 yuē ：“ 于 yú 传 zhuàn 有 yǒu 之 zhī 。”

曰 yuē ：“ 若 ruò 是 shì 其 qí 大 dà 乎 hū ？”

曰 yuē ：“ 民 mín 犹 yóu 以 yǐ 为 wéi 小 xiǎo 也 yě 。”

曰 yuē ：“ 寡 guǎ 人 rén 之 zhī 囿 yòu 方 fāng 四 sì 十 shí 里 lǐ ， 民 mín 犹 yóu 以 yǐ 为 wéi 大 dà ， 何 hé 也 yě ？”

曰 yuē ：“ 文 wén 王 wáng 之 zhī 囿 yòu 方 fāng 七 qī 十 shí 里 lǐ ， 刍 chú 荛 ráo ^[5] 者 zhě 往 wǎng 焉 yān ， 雉 zhì 兔 tù ^[6] 者 zhě 往 wǎng 焉 yān ， 与 yǔ 民 mín 同 tóng 之 zhī 。 民 mín 以 yǐ 为 wéi 小 xiǎo ， 不 bú 亦 yì 宜 yí 乎 hū ？ 臣 chén 始 shǐ 至 zhì 于 yú 境 jìng ， 问 wèn 国 guó 之 zhī 大 dà 禁 jìn ， 然 rán 后 hòu 敢 gǎn 入 rù 。 臣 chén 闻 wén 郊 jiāo 关 guān 之 zhī 内 nèi 有 yǒu 囿 yòu 方 fāng 四 sì 十 shí 里 lǐ ， 杀 shā 其 qí 麋 mí 鹿 lù 者 zhě 如 rú 杀 shā 人 rén 之 zhī 罪 zuì ， 则 zé 是 shì 方 fāng 四 sì 十 shí 里 lǐ 为 wéi 阱 jǐng 于 yú 国 guó 中 zhōng 。 民 mín 以 yǐ 为 wéi 大 dà ， 不 bú 亦 yì 宜 yí 乎 hū ？”

齐 qí 宣 xuān 王 wáng 问 wèn 曰 yuē ：“ 交 jiāo 邻 lín 国 guó 有 yǒu 道 dào 乎 hū ？”

孟 mèng 子 zǐ 对 duì 曰 yuē ：“ 有 yǒu 。 惟 wéi 仁 rén 者 zhě 为 wéi 能 néng 以 yǐ 大 dà 事 shì 小 xiǎo ， 是 shì 故 gù 汤 tāng 事 shì 葛 gě ^[7] ， 文 wén 王 wáng 事 shì 昆 kūn 夷 yí ^[8] 。 惟 wéi 智 zhì 者 zhě 为 wéi 能 néng 以 yǐ 小 xiǎo 事 shì 大 dà ， 故 gù 太 tài 王 wáng 事 shì 獯 xūn 鬻 yù ^[9] ， 勾 gōu 践 jiàn 事 shì 吴 wú ^[10] 。 以 yǐ 大 dà 事 shì 小 xiǎo 者 zhě ， 乐 lè 天 tiān 者 zhě 也 yě ； 以 yǐ 小 xiǎo 事 shì 大 dà 者 zhě ， 畏 wèi 天 tiān 者 zhě 也 yě 。 乐 lè 天 tiān 者 zhě 保 bǎo 天 tiān 下 xià ， 畏 wèi 天 tiān 者 zhě 保 bǎo 其 qí 国 guó 。《 诗 shī 》 云 yún ：‘ 畏 wèi 天 tiān 之 zhī 威 wēi ， 于 yú 时 shí 保 bǎo 之 zhī ^[11] 。’”

王 wáng 曰 yuē ：“ 大 dà 哉 zāi 言 yán 矣 yǐ ！ 寡 guǎ 人 rén 有 yǒu 疾 jí ， 寡 guǎ 人 rén 好 hào 勇 yǒng 。”

对 duì 曰 yuē ：“ 王 wáng 请 qǐng 无 wú 好 hào 小 xiǎo 勇 yǒng 。 夫 fú 抚 fǔ 剑 jiàn 疾 jí 视 shì 曰 yuē ，‘ 彼 bǐ 恶 wū 敢 gǎn 当 dāng 我 wǒ 哉 zāi ！’ 此 cǐ 匹 pǐ 夫 fū 之 zhī 勇 yǒng ， 敌 dí 一 yì 人 rén 者 zhě 也 yě 。 王 wáng 请 qǐng 大 dà 之 zhī ！

“《 诗 shī 》 云 yún ：‘ 王 wáng 赫 hè 斯 sī 怒 nù ， 爰 yuán 整 zhěng 其 qí 旅 lǚ ， 以 yǐ 遏 è 徂 cú 莒 jǔ ， 以 yǐ 笃 dǔ 周 zhōu 祜 hù ， 以 yǐ 对 duì 于 yú 天 tiān 下 xià ^[12] 。’ 此 cǐ 文 wén 王 wáng 之 zhī 勇 yǒng 也 yě 。 文 wén 王 wáng 一 yí 怒 nù 而 ér 安 ān 天 tiān 下 xià 之 zhī 民 mín 。

“《 书 shū ^[13] 》 曰 yuē ：‘ 天 tiān 降 jiàng 下 xià 民 mín ， 作 zuò 之 zhī 君 jūn ， 作 zuò 之 zhī 师 shī ， 惟 wéi 曰 yuē ： 其 qí 助 zhù 上 shàng 帝 dì ， 宠 chǒng 之 zhī 四 sì 方 fāng 。 有 yǒu 罪 zuì 无 wú 罪 zuì ， 惟 wéi 我 wǒ 在 zài ， 天 tiān 下 xià 曷 hé 敢 gǎn 有 yǒu 越 yuè 厥 jué 志 zhì ？’ 一 yì 人 rén 衡 héng 行 xíng 于 yú 天 tiān 下 xià ， 武 wǔ 王 wáng 耻 chǐ 之 zhī 。 此 cǐ 武 wǔ 王 wáng 之 zhī 勇 yǒng 也 yě 。 而 ér 武 wǔ 王 wáng 亦 yì 一 yí 怒 nù 而 ér 安 ān 天 tiān 下 xià 之 zhī 民 mín 。

“ 今 jīn 王 wáng 亦 yì 一 yí 怒 nù 而 ér 安 ān 天 tiān 下 xià 之 zhī 民 mín ， 民 mín 惟 wéi 恐 kǒng 王 wáng 之 zhī 不 bù 好 hào 勇 yǒng 也 yě 。”

齐 qí 宣 xuān 王 wáng 见 jiàn 孟 mèng 子 zǐ 于 yú 雪 xuě 宫 gōng ^[14] ， 王 wáng 曰 yuē ：“ 贤 xián 者 zhě 亦 yì 有 yǒu 此 cǐ 乐 lè 乎 hū ？”

孟 mèng 子 zǐ 对 duì 曰 yuē ：“ 有 yǒu 。 人 rén 不 bù 得 dé ， 则 zé 非 fēi 其 qí 上 shàng 矣 yǐ 。 不 bù 得 dé 而 ér 非 fēi 其 qí 上 shàng 者 zhě ， 非 fēi 也 yě ； 为 wéi 民 mín 上 shàng 而 ér 不 bú 与 yǔ 民 mín 同 tóng 乐 lè 者 zhě ， 亦 yì 非 fēi 也 yě 。 乐 lè 民 mín 之 zhī 乐 lè 者 zhě ， 民 mín 亦 yì 乐 lè 其 qí 乐 lè ； 忧 yōu 民 mín 之 zhī 忧 yōu 者 zhě ， 民 mín 亦 yì 忧 yōu 其 qí 忧 yōu 。 乐 lè 以 yǐ 天 tiān 下 xià ， 忧 yōu 以 yǐ 天 tiān 下 xià ， 然 rán 而 ér 不 bú 王 wàng 者 zhě ， 未 wèi 之 zhī 有 yǒu 也 yě 。

“ 昔 xī 者 zhě 齐 qí 景 jǐng 公 gōng ^[15] 问 wèn 于 yú 晏 yàn 子 zǐ ^[16] 曰 yuē ：‘ 吾 wú 欲 yù 观 guān 于 yú 转 zhuǎn 附 fù 、 朝 cháo 儛 wǔ ^[17] ， 遵 zūn 海 hǎi 而 ér 南 nán ， 放 fǎng 于 yú 琅 láng 邪 yá ^[18] ， 吾 wú 何 hé 修 xiū 而 ér 可 kě 以 yǐ 比 bǐ 于 yú 先 xiān 王 wáng 观 guān 也 yě ？’

“ 晏 yàn 子 zǐ 对 duì 曰 yuē ：‘ 善 shàn 哉 zāi 问 wèn 也 yě ！ 天 tiān 子 zǐ 适 shì 诸 zhū 侯 hóu 曰 yuē ‘ 巡 xún 狩 shòu ’。 巡 xún 狩 shòu 者 zhě ， 巡 xún 所 suǒ 守 shǒu 也 yě 。 诸 zhū 侯 hóu 朝 cháo 于 yú 天 tiān 子 zǐ 曰 yuē ‘ 述 shù 职 zhí ’。 述 shù 职 zhí 者 zhě ， 述 shù 所 suǒ 职 zhí 也 yě 。 无 wú 非 fēi 事 shì 者 zhě 。 春 chūn 省 xǐng 耕 gēng 而 ér 补 bǔ 不 bù 足 zú ， 秋 qiū 省 xǐng 敛 liǎn 而 ér 助 zhù 不 bù 给 jǐ 。 夏 xià 谚 yàn 曰 yuē ：‘ 吾 wú 王 wáng 不 bù 游 yóu ， 吾 wú 何 hé 以 yǐ 休 xiū ？ 吾 wú 王 wáng 不 bú 豫 yù ， 吾 wú 何 hé 以 yǐ 助 zhù ？ 一 yì 游 yóu 一 yí 豫 yù ， 为 wéi 诸 zhū 侯 hóu 度 dù 。’ 今 jīn 也 yě 不 bù 然 rán 。 师 shī 行 xíng 而 ér 粮 liáng 食 shí ， 饥 jī 者 zhě 弗 fú 食 shí ， 劳 láo 者 zhě 弗 fú 息 xī 。 睊 juàn 睊 juàn 胥 xū 谗 chán ， 民 mín 乃 nǎi 作 zuò 慝 tè 。 方 fāng 命 mìng 虐 nüè 民 mín ， 饮 yǐn 食 shí 若 ruò 流 liú 。 流 liú 连 lián 荒 huāng 亡 wáng ， 为 wéi 诸 zhū 侯 hóu 忧 yōu 。 从 cóng 流 liú 下 xià 而 ér 忘 wàng 反 fǎn 谓 wèi 之 zhī ‘ 流 liú ’， 从 cóng 流 liú 上 shàng 而 ér 忘 wàng 反 fǎn 谓 wèi 之 zhī ‘ 连 lián ’， 从 cóng 兽 shòu 无 wú 厌 yàn 谓 wèi 之 zhī ‘ 荒 huāng ’， 乐 lè 酒 jiǔ 无 wú 厌 yàn 谓 wèi 之 zhī ‘ 亡 wáng ’。 先 xiān 王 wáng 无 wú 流 liú 连 lián 之 zhī 乐 lè 、 荒 huāng 亡 wáng 之 zhī 行 xíng 。 惟 wéi 君 jūn 所 suǒ 行 xíng 也 yě 。

“ 景 jǐng 公 gōng 说 yuè ， 大 dà 戒 jiè 于 yú 国 guó ， 出 chū 舍 shè 于 yú 郊 jiāo 。 于 yú 是 shì 始 shǐ 兴 xīng 发 fā 补 bǔ 不 bù 足 zú 。 召 zhào 大 tài 师 shī ^[19] 曰 yuē ：‘ 为 wèi 我 wǒ 作 zuò 君 jūn 臣 chén 相 xiāng 说 yuè 之 zhī 乐 yuè ！’ 盖 gài 《 徴 zhǐ 招 sháo 》《 角 jué 招 sháo 》 是 shì 也 yě 。 其 qí 诗 shī 曰 yuē ，‘ 畜 xù 君 jūn 何 hé 尤 yóu ？’ 畜 xù 君 jūn 者 zhě ， 好 hào 君 jūn 也 yě 。”

齐 qí 宣 xuān 王 wáng 问 wèn 曰 yuē ：“ 人 rén 皆 jiē 谓 wèi 我 wǒ 毁 huǐ 明 míng 堂 táng ^[20] ， 毁 huǐ 诸 zhū ？ 已 yǐ 乎 hū ？”

孟 mèng 子 zǐ 对 duì 曰 yuē ：“ 夫 fú 明 míng 堂 táng 者 zhě ， 王 wáng 者 zhě 之 zhī 堂 táng 也 yě 。 王 wáng 欲 yù 行 xíng 王 wáng 政 zhèng ， 则 zé 勿 wù 毁 huǐ 之 zhī 矣 yǐ 。”

王 wáng 曰 yuē ：“ 王 wáng 政 zhèng 可 kě 得 dé 闻 wén 与 yú ？”

对 duì 曰 yuē ：“ 昔 xī 者 zhě 文 wén 王 wáng 之 zhī 治 zhì 岐 qí 也 yě ， 耕 gēng 者 zhě 九 jiǔ 一 yī ^[21] ， 仕 shì 者 zhě 世 shì 禄 lù ， 关 guān 市 shì 讥 jī 而 ér 不 bù 征 zhēng ， 泽 zé 梁 liáng 无 wú 禁 jìn ， 罪 zuì 人 rén 不 bù 孥 nú 。 老 lǎo 而 ér 无 wú 妻 qī 曰 yuē 鳏 guān ， 老 lǎo 而 ér 无 wú 夫 fū 曰 yuē 寡 guǎ ， 老 lǎo 而 ér 无 wú 子 zǐ 曰 yuē 独 dú ， 幼 yòu 而 ér 无 wú 父 fù 曰 yuē 孤 gū 。 此 cǐ 四 sì 者 zhě ， 天 tiān 下 xià 之 zhī 穷 qióng 民 mín 而 ér 无 wú 告 gào 者 zhě 。 文 wén 王 wáng 发 fā 政 zhèng 施 shī 仁 rén ， 必 bì 先 xiān 斯 sī 四 sì 者 zhě 。《 诗 shī 》 云 yún ，‘ 哿 gě 矣 yǐ 富 fù 人 rén ， 哀 āi 此 cǐ 茕 qióng 独 dú ^[22] 。’”

王 wáng 曰 yuē ：“ 善 shàn 哉 zāi 言 yán 乎 hū ！”

曰 yuē ：“ 王 wáng 如 rú 善 shàn 之 zhī ， 则 zé 何 hé 为 wéi 不 bù 行 xíng ？”

王 wáng 曰 yuē ：“ 寡 guǎ 人 rén 有 yǒu 疾 jí ， 寡 guǎ 人 rén 好 hào 货 huò 。”

对 duì 曰 yuē ：“ 昔 xī 者 zhě 公 gōng 刘 liú ^[23] 好 hào 货 huò 。《 诗 shī 》 云 yún ^[24] ：‘ 乃 nǎi 积 jī 乃 nǎi 仓 cāng ， 乃 nǎi 裹 guǒ 糇 hóu 粮 liáng ^[25] ， 于 yú 橐 tuó 于 yú 囊 náng ， 思 sī 戢 jí ^[26] 用 yòng 光 guāng 。 弓 gōng 矢 shǐ 斯 sī 张 zhāng ， 干 gān 戈 gē 戚 qī 扬 yáng ^[27] ， 爰 yuán 方 fāng 启 qǐ 行 háng 。’ 故 gù 居 jū 者 zhě 有 yǒu 积 jī 仓 cāng ， 行 xíng 者 zhě 有 yǒu 裹 guǒ 囊 náng ^[28] 也 yě ， 然 rán 后 hòu 可 kě 以 yǐ ‘ 爰 yuán 方 fāng 启 qǐ 行 háng ’。 王 wáng 如 rú 好 hào 货 huò ， 与 yǔ 百 bǎi 姓 xìng 同 tóng 之 zhī ， 于 yú 王 wáng 何 hé 有 yǒu ？”

王 wáng 曰 yuē ：“ 寡 guǎ 人 rén 有 yǒu 疾 jí ， 寡 guǎ 人 rén 好 hào 色 sè 。”

对 duì 曰 yuē ：“ 昔 xī 者 zhě 大 tài 王 wáng 好 hào 色 sè ， 爱 ài 厥 jué 妃 fēi 。《 诗 shī 》 云 yún ^[29] ：‘ 古 gǔ 公 gōng 亶 dǎn 父 fù ^[30] ， 来 lái 朝 zhāo 走 zǒu 马 mǎ ， 率 shuài 西 xī 水 shuǐ 浒 hǔ ， 至 zhì 于 yú 岐 qí ^[31] 下 xià ， 爰 yuán 及 jí 姜 jiāng 女 nǚ ^[32] ， 聿 yù 来 lái 胥 xū 宇 yǔ 。’ 当 dāng 是 shì 时 shí 也 yě ， 内 nèi 无 wú 怨 yuàn 女 nǚ ， 外 wài 无 wú 旷 kuàng 夫 fū 。 王 wáng 如 rú 好 hào 色 sè ， 与 yǔ 百 bǎi 姓 xìng 同 tóng 之 zhī ， 于 yú 王 wáng 何 hé 有 yǒu ？”

孟 mèng 子 zǐ 谓 wèi 齐 qí 宣 xuān 王 wáng 曰 yuē ：“ 王 wáng 之 zhī 臣 chén 有 yǒu 托 tuō 其 qí 妻 qī 子 zǐ 于 yú 其 qí 友 yǒu 而 ér 之 zhī 楚 chǔ 游 yóu 者 zhě ， 比 bì 其 qí 反 fǎn ^[33] 也 yě ， 则 zé 冻 dòng 馁 něi 其 qí 妻 qī 子 zǐ ， 则 zé 如 rú 之 zhī 何 hé ？”

王 wáng 曰 yuē ：“ 弃 qì 之 zhī 。”

曰 yuē ：“ 士 shì 师 shī ^[34] 不 bù 能 néng 治 zhì 士 shì ， 则 zé 如 rú 之 zhī 何 hé ？”

王 wáng 曰 yuē ：“ 已 yǐ 之 zhī 。”

曰 yuē ：“ 四 sì 境 jìng 之 zhī 内 nèi 不 bú 治 zhì ， 则 zé 如 rú 之 zhī 何 hé ？”

王 wáng 顾 gù 左 zuǒ 右 yòu 而 ér 言 yán 他 tā 。

孟 mèng 子 zǐ 见 jiàn 齐 qí 宣 xuān 王 wáng ， 曰 yuē ：“ 所 suǒ 谓 wèi 故 gù 国 guó 者 zhě ， 非 fēi 谓 wèi 有 yǒu 乔 qiáo 木 mù 之 zhī 谓 wèi 也 yě ， 有 yǒu 世 shì 臣 chén 之 zhī 谓 wèi 也 yě 。 王 wáng 无 wú 亲 qīn 臣 chén 矣 yǐ ， 昔 xī 者 zhě 所 suǒ 进 jìn ， 今 jīn 日 rì 不 bù 知 zhī 其 qí 亡 wáng 也 yě 。”

王 wáng 曰 yuē ：“ 吾 wú 何 hé 以 yǐ 识 shí 其 qí 不 bù 才 cái 而 ér 舍 shě 之 zhī ？”

曰 yuē ：“ 国 guó 君 jūn 进 jìn 贤 xián ， 如 rú 不 bù 得 dé 已 yǐ ， 将 jiāng 使 shǐ 卑 bēi 逾 yú 尊 zūn ， 疏 shū 逾 yú 戚 qī ， 可 kě 不 bú 慎 shèn 与 yú ？ 左 zuǒ 右 yòu 皆 jiē 曰 yuē 贤 xián ， 未 wèi 可 kě 也 yě ； 诸 zhū 大 dà 夫 fū 皆 jiē 曰 yuē 贤 xián ， 未 wèi 可 kě 也 yě ； 国 guó 人 rén 皆 jiē 曰 yuē 贤 xián ， 然 rán 后 hòu 察 chá 之 zhī 。 见 jiàn 贤 xián 焉 yān ， 然 rán 后 hòu 用 yòng 之 zhī 。 左 zuǒ 右 yòu 皆 jiē 曰 yuē 不 bù 可 kě ， 勿 wù 听 tīng ； 诸 zhū 大 dà 夫 fū 皆 jiē 曰 yuē 不 bù 可 kě ， 勿 wù 听 tīng ； 国 guó 人 rén 皆 jiē 曰 yuē 不 bù 可 kě ， 然 rán 后 hòu 察 chá 之 zhī 。 见 jiàn 不 bù 可 kě 焉 yān ， 然 rán 后 hòu 去 qù 之 zhī 。 左 zuǒ 右 yòu 皆 jiē 曰 yuē 可 kě 杀 shā ， 勿 wù 听 tīng ； 诸 zhū 大 dà 夫 fū 皆 jiē 曰 yuē 可 kě 杀 shā ， 勿 wù 听 tīng ； 国 guó 人 rén 皆 jiē 曰 yuē 可 kě 杀 shā ， 然 rán 后 hòu 察 chá 之 zhī 。 见 jiàn 可 kě 杀 shā 焉 yān ， 然 rán 后 hòu 杀 shā 之 zhī 。 故 gù 曰 yuē ， 国 guó 人 rén 杀 shā 之 zhī 也 yě 。 如 rú 此 cǐ ， 然 rán 后 hòu 可 kě 以 yǐ 为 wéi 民 mín 父 fù 母 mǔ 。”

齐 qí 宣 xuān 王 wáng 问 wèn 曰 yuē ：“ 汤 tāng 放 fàng 桀 jié ^[35] ， 武 wǔ 王 wáng 伐 fá 纣 zhòu ^[36] ， 有 yǒu 诸 zhū ？”

孟 mèng 子 zǐ 对 duì 曰 yuē ：“ 于 yú 传 zhuàn 有 yǒu 之 zhī 。”

曰 yuē ：“ 臣 chén 弑 shì 其 qí 君 jūn ， 可 kě 乎 hū ？”

曰 yuē ：“ 贼 zéi 仁 rén 者 zhě 谓 wèi 之 zhī ‘ 贼 zéi ’， 贼 zéi 义 yì 者 zhě 谓 wèi 之 zhī ‘ 残 cán ’， 残 cán 贼 zéi 之 zhī 人 rén 谓 wèi 之 zhī ‘ 一 yī 夫 fū ’。 闻 wén 诛 zhū 一 yī 夫 fū 纣 zhòu 矣 yǐ ， 未 wèi 闻 wén 弑 shì 君 jūn 也 yě 。”

孟 mèng 子 zǐ 见 jiàn 齐 qí 宣 xuān 王 wáng ， 曰 yuē ：“ 为 wéi 巨 jù 室 shì ， 则 zé 必 bì 使 shǐ 工 gōng 师 shī 求 qiú 大 dà 木 mù 。 工 gōng 师 shī 得 dé 大 dà 木 mù ， 则 zé 王 wáng 喜 xǐ ， 以 yǐ 为 wéi 能 néng 胜 shèng 其 qí 任 rèn 也 yě 。 匠 jiàng 人 rén 斫 zhuó 而 ér 小 xiǎo 之 zhī ， 则 zé 王 wáng 怒 nù ， 以 yǐ 为 wéi 不 bú 胜 shèng 其 qí 任 rèn 矣 yǐ 。 夫 fú 人 rén 幼 yòu 而 ér 学 xué 之 zhī ， 壮 zhuàng 而 ér 欲 yù 行 xíng 之 zhī ， 王 wáng 曰 yuē ‘ 姑 gū 舍 shě 女 rǔ 所 suǒ 学 xué 而 ér 从 cóng 我 wǒ ’， 则 zé 何 hé 如 rú ？ 今 jīn 有 yǒu 璞 pú 玉 yù 于 yú 此 cǐ ， 虽 suī 万 wàn 镒 yì ， 必 bì 使 shǐ 玉 yù 人 rén 雕 diāo 琢 zhuó 之 zhī 。 至 zhì 于 yú 治 zhì 国 guó 家 jiā ， 则 zé 曰 yuē ‘ 姑 gū 舍 shě 女 rǔ 所 suǒ 学 xué 而 ér 从 cóng 我 wǒ ’， 则 zé 何 hé 以 yǐ 异 yì 于 yú 教 jiào 玉 yù 人 rén 雕 diāo 琢 zhuó 玉 yù 哉 zāi ？”

齐 qí 人 rén 伐 fá 燕 yān ， 胜 shèng 之 zhī 。 宣 xuān 王 wáng 问 wèn 曰 yuē ：“ 或 huò 谓 wèi 寡 guǎ 人 rén 勿 wù 取 qǔ ， 或 huò 谓 wèi 寡 guǎ 人 rén 取 qǔ 之 zhī 。 以 yǐ 万 wàn 乘 shèng 之 zhī 国 guó 伐 fá 万 wàn 乘 shèng 之 zhī 国 guó ， 五 wǔ 旬 xún 而 ér 举 jǔ 之 zhī ， 人 rén 力 lì 不 bú 至 zhì 于 yú 此 cǐ 。 不 bù 取 qǔ ， 必 bì 有 yǒu 天 tiān 殃 yāng 。 取 qǔ 之 zhī ， 何 hé 如 rú ？”

孟 mèng 子 zǐ 对 duì 曰 yuē ：“ 取 qǔ 之 zhī 而 ér 燕 yān 民 mín 悦 yuè ， 则 zé 取 qǔ 之 zhī 。 古 gǔ 之 zhī 人 rén 有 yǒu 行 xíng 之 zhī 者 zhě ， 武 wǔ 王 wáng 是 shì 也 yě 。 取 qǔ 之 zhī 而 ér 燕 yān 民 mín 不 bú 悦 yuè ， 则 zé 勿 wù 取 qǔ 。 古 gǔ 之 zhī 人 rén 有 yǒu 行 xíng 之 zhī 者 zhě ， 文 wén 王 wáng 是 shì 也 yě 。 以 yǐ 万 wàn 乘 shèng 之 zhī 国 guó 伐 fá 万 wàn 乘 shèng 之 zhī 国 guó ， 箪 dān 食 sì 壶 hú 浆 jiāng 以 yǐ 迎 yíng 王 wáng 师 shī ， 岂 qǐ 有 yǒu 他 tā 哉 zāi ？ 避 bì 水 shuǐ 火 huǒ 也 yě 。 如 rú 水 shuǐ 益 yì 深 shēn ， 如 rú 火 huǒ 益 yì 热 rè ， 亦 yì 运 yùn 而 ér 已 yǐ 矣 yǐ 。”

齐 qí 人 rén 伐 fá 燕 yān ， 取 qǔ 之 zhī 。 诸 zhū 侯 hóu 将 jiāng 谋 móu 救 jiù 燕 yān 。 宣 xuān 王 wáng 曰 yuē ：“ 诸 zhū 侯 hóu 多 duō 谋 móu 伐 fá 寡 guǎ 人 rén 者 zhě ， 何 hé 以 yǐ 待 dài 之 zhī ？”

孟 mèng 子 zǐ 对 duì 曰 yuē ：“ 臣 chén 闻 wén 七 qī 十 shí 里 lǐ 为 wéi 政 zhèng 于 yú 天 tiān 下 xià 者 zhě ， 汤 tāng 是 shì 也 yě 。 未 wèi 闻 wén 以 yǐ 千 qiān 里 lǐ 畏 wèi 人 rén 者 zhě 也 yě 。《 书 shū 》 曰 yuē ：‘ 汤 tāng 一 yī 征 zhēng ， 自 zì 葛 gě 始 shǐ ^[37] 。’ 天 tiān 下 xià 信 xìn 之 zhī ， 东 dōng 面 miàn 而 ér 征 zhēng ， 西 xī 夷 yí 怨 yuàn ； 南 nán 面 miàn 而 ér 征 zhēng ， 北 běi 狄 dí 怨 yuàn 。 曰 yuē ：‘ 奚 xī 为 wèi 后 hòu 我 wǒ ？’ 民 mín 望 wàng 之 zhī ， 若 ruò 大 dà 旱 hàn 之 zhī 望 wàng 云 yún 霓 ní 也 yě 。 归 guī 市 shì 者 zhě 不 bù 止 zhǐ ， 耕 gēng 者 zhě 不 bú 变 biàn ， 诛 zhū 其 qí 君 jūn 而 ér 吊 diào 其 qí 民 mín ， 若 ruò 时 shí 雨 yǔ 降 jiàng ， 民 mín 大 dà 悦 yuè 。《 书 shū 》 曰 yuē ：‘ 徯 xī 我 wǒ 后 hòu ， 后 hòu 来 lái 其 qí 苏 sū ^[38] 。’ 今 jīn 燕 yān 虐 nüè 其 qí 民 mín ， 王 wáng 往 wǎng 而 ér 征 zhēng 之 zhī ， 民 mín 以 yǐ 为 wéi 将 jiāng 拯 zhěng 己 jǐ 于 yú 水 shuǐ 火 huǒ 之 zhī 中 zhōng 也 yě ， 箪 dān 食 sì 壶 hú 浆 jiāng 以 yǐ 迎 yíng 王 wáng 师 shī 。 若 ruò 杀 shā 其 qí 父 fù 兄 xiōng ， 系 xì 累 lěi ^[39] 其 qí 子 zǐ 弟 dì ， 毁 huǐ 其 qí 宗 zōng 庙 miào ， 迁 qiān 其 qí 重 zhòng 器 qì ， 如 rú 之 zhī 何 hé 其 qí 可 kě 也 yě ？ 天 tiān 下 xià 固 gù 畏 wèi 齐 qí 之 zhī 强 qiáng 也 yě ， 今 jīn 又 yòu 倍 bèi 地 dì 而 ér 不 bù 行 xíng 仁 rén 政 zhèng ， 是 shì 动 dòng 天 tiān 下 xià 之 zhī 兵 bīng 也 yě 。 王 wáng 速 sù 出 chū 令 lìng ， 反 fǎn ^[40] 其 qí 旄 mào 倪 ní ^[41] ， 止 zhǐ 其 qí 重 zhòng 器 qì ， 谋 móu 于 yú 燕 yān 众 zhòng ， 置 zhì 君 jūn 而 ér 后 hòu 去 qù 之 zhī ， 则 zé 犹 yóu 可 kě 及 jí 止 zhǐ 也 yě 。”

邹 zōu 与 yǔ 鲁 lǔ ^[42] 哄 hòng 。 穆 mù 公 gōng ^[43] 问 wèn 曰 yuē ：“ 吾 wú 有 yǒu 司 sī ^[44] 死 sǐ 者 zhě 三 sān 十 shí 三 sān 人 rén ， 而 ér 民 mín 莫 mò 之 zhī 死 sǐ 也 yě 。 诛 zhū 之 zhī ， 则 zé 不 bù 可 kě 胜 shèng 诛 zhū ； 不 bù 诛 zhū ， 则 zé 疾 jí 视 shì 其 qí 长 zhǎng 上 shàng 之 zhī 死 sǐ 而 ér 不 bú 救 jiù 。 如 rú 之 zhī 何 hé 则 zé 可 kě 也 yě ？”

孟 mèng 子 zǐ 对 duì 曰 yuē ：“ 凶 xiōng 年 nián 饥 jī 岁 suì ， 君 jūn 之 zhī 民 mín 老 lǎo 弱 ruò 转 zhuǎn 乎 hū 沟 gōu 壑 hè ， 壮 zhuàng 者 zhě 散 sàn 而 ér 之 zhī 四 sì 方 fāng 者 zhě ， 几 jī ^[45] 千 qiān 人 rén 矣 yǐ ； 而 ér 君 jūn 之 zhī 仓 cāng 廪 lǐn 实 shí ， 府 fǔ 库 kù 充 chōng ， 有 yǒu 司 sī 莫 mò 以 yǐ 告 gào ， 是 shì 上 shàng 慢 màn 而 ér 残 cán 下 xià 也 yě 。 曾 zēng 子 zǐ ^[46] 曰 yuē ：‘ 戒 jiè 之 zhī 戒 jiè 之 zhī ！ 出 chū 乎 hū 尔 ěr 者 zhě ， 反 fǎn ^[47] 乎 hū 尔 ěr 者 zhě 也 yě 。’ 夫 fú 民 mín 今 jīn 而 ér 后 hòu 得 dé 反 fǎn 之 zhī 也 yě 。 君 jūn 无 wú 尤 yóu 焉 yān ！ 君 jūn 行 xíng 仁 rén 政 zhèng ， 斯 sī 民 mín 亲 qīn 其 qí 上 shàng ， 死 sǐ 其 qí 长 zhǎng 矣 yǐ 。”

滕 téng 文 wén 公 gōng ^[48] 问 wèn 曰 yuē ：“ 滕 téng ， 小 xiǎo 国 guó 也 yě ， 间 jiàn 于 yú 齐 qí 、 楚 chǔ 。 事 shì 齐 qí 乎 hū ？ 事 shì 楚 chǔ 乎 hū ？”

孟 mèng 子 zǐ 对 duì 曰 yuē ：“ 是 shì 谋 móu 非 fēi 吾 wú 所 suǒ 能 néng 及 jí 也 yě 。 无 wú 已 yǐ ， 则 zé 有 yǒu 一 yī 焉 yān ： 凿 záo 斯 sī 池 chí 也 yě ， 筑 zhù 斯 sī 城 chéng 也 yě ， 与 yǔ 民 mín 守 shǒu 之 zhī ， 效 xiào 死 sǐ 而 ér 民 mín 弗 fú 去 qù ， 则 zé 是 shì 可 kě 为 wéi 也 yě 。”

滕 téng 文 wén 公 gōng 问 wèn 曰 yuē ：“ 齐 qí 人 rén 将 jiāng 筑 zhù 薛 xuē ^[49] ， 吾 wú 甚 shèn 恐 kǒng ， 如 rú 之 zhī 何 hé 则 zé 可 kě ？”

孟 mèng 子 zǐ 对 duì 曰 yuē ：“ 昔 xī 者 zhě 大 tài 王 wáng 居 jū 邠 bīn ^[50] ， 狄 dí ^[51] 人 rén 侵 qīn 之 zhī ， 去 qù 之 zhī 岐 qí 山 shān ^[52] 之 zhī 下 xià 居 jū 焉 yān 。 非 fēi 择 zé 而 ér 取 qǔ 之 zhī ， 不 bù 得 dé 已 yǐ 也 yě 。 苟 gǒu 为 wéi 善 shàn ， 后 hòu 世 shì 子 zǐ 孙 sūn 必 bì 有 yǒu 王 wàng 者 zhě 矣 yǐ 。 君 jūn 子 zǐ 创 chuàng 业 yè 垂 chuí 统 tǒng ， 为 wèi 可 kě 继 jì 也 yě 。 若 ruò 夫 fú 成 chéng 功 gōng ， 则 zé 天 tiān 也 yě 。 君 jūn 如 rú 彼 bǐ 何 hé 哉 zāi ？ 强 qiǎng 为 wéi 善 shàn 而 ér 已 yǐ 矣 yǐ 。”

滕 téng 文 wén 公 gōng 问 wèn 曰 yuē ：“ 滕 téng ， 小 xiǎo 国 guó 也 yě 。 竭 jié 力 lì 以 yǐ 事 shì 大 dà 国 guó ， 则 zé 不 bù 得 dé 免 miǎn 焉 yān 。 如 rú 之 zhī 何 hé 则 zé 可 kě ？”

孟 mèng 子 zǐ 对 duì 曰 yuē ：“ 昔 xī 者 zhě 大 tài 王 wáng 居 jū 邠 bīn ， 狄 dí 人 rén 侵 qīn 之 zhī 。 事 shì 之 zhī 以 yǐ 皮 pí 币 bì ， 不 bù 得 dé 免 miǎn 焉 yān ； 事 shì 之 zhī 以 yǐ 犬 quǎn 马 mǎ ， 不 bù 得 dé 免 miǎn 焉 yān ； 事 shì 之 zhī 以 yǐ 珠 zhū 玉 yù ， 不 bù 得 dé 免 miǎn 焉 yān 。 乃 nǎi 属 zhǔ 其 qí 耆 qí 老 lǎo 而 ér 告 gào 之 zhī 曰 yuē ：‘ 狄 dí 人 rén 之 zhī 所 suǒ 欲 yù 者 zhě ， 吾 wú 土 tǔ 地 dì 也 yě 。 吾 wú 闻 wén 之 zhī 也 yě ： 君 jūn 子 zǐ 不 bù 以 yǐ 其 qí 所 suǒ 以 yǐ 养 yǎng 人 rén 者 zhě 害 hài 人 rén 。 二 èr 三 sān 子 zǐ 何 hé 患 huàn 乎 hū 无 wú 君 jūn ？ 我 wǒ 将 jiāng 去 qù 之 zhī 。’ 去 qù 邠 bīn ， 逾 yú 梁 liáng 山 shān ， 邑 yì 于 yú 岐 qí 山 shān 之 zhī 下 xià 居 jū 焉 yān 。 邠 bīn 人 rén 曰 yuē ：‘ 仁 rén 人 rén 也 yě ， 不 bù 可 kě 失 shī 也 yě 。’ 从 cóng 之 zhī 者 zhě 如 rú 归 guī 市 shì 。 或 huò 曰 yuē ：‘ 世 shì 守 shǒu 也 yě ， 非 fēi 身 shēn 之 zhī 所 suǒ 能 néng 为 wéi 也 yě 。 效 xiào 死 sǐ 勿 wù 去 qù 。’ 君 jūn 请 qǐng 择 zé 于 yú 斯 sī 二 èr 者 zhě 。”

鲁 lǔ 平 píng 公 gōng 将 jiāng 出 chū ， 嬖 bì 人 rén 臧 zāng 仓 cāng 者 zhě 请 qǐng 曰 yuē ：“ 他 tā 日 rì 君 jūn 出 chū ， 则 zé 必 bì 命 mìng 有 yǒu 司 sī 所 suǒ 之 zhī 。 今 jīn 乘 shèng 舆 yú 已 yǐ 驾 jià 矣 yǐ ， 有 yǒu 司 sī 未 wèi 知 zhī 所 suǒ 之 zhī 。 敢 gǎn 请 qǐng 。”

公 gōng 曰 yuē ：“ 将 jiāng 见 jiàn 孟 mèng 子 zǐ 。”

曰 yuē ：“ 何 hé 哉 zāi ？ 君 jūn 所 suǒ 为 wéi 轻 qīng 身 shēn 以 yǐ 先 xiān 于 yú 匹 pǐ 夫 fū 者 zhě ， 以 yǐ 为 wéi 贤 xián 乎 hū ？ 礼 lǐ 义 yì 由 yóu 贤 xián 者 zhě 出 chū ， 而 ér 孟 mèng 子 zǐ 之 zhī 后 hòu 丧 sāng 逾 yú 前 qián 丧 sāng 。 君 jūn 无 wú 见 jiàn 焉 yān ！”

公 gōng 曰 yuē ：“ 诺 nuò 。”

乐 yuè 正 zhèng 子 zǐ 入 rù 见 jiàn ， 曰 yuē ：“ 君 jūn 奚 xī 为 wèi 不 bú 见 jiàn 孟 mèng 轲 kē 也 yě ？”

曰 yuē ：“ 或 huò 告 gào 寡 guǎ 人 rén 曰 yuē ，‘ 孟 mèng 子 zǐ 之 zhī 后 hòu 丧 sāng 逾 yú 前 qián 丧 sāng ’， 是 shì 以 yǐ 不 bù 往 wǎng 见 jiàn 也 yě 。”

曰 yuē ：“ 何 hé 哉 zāi ？ 君 jūn 所 suǒ 谓 wèi 逾 yú 者 zhě ， 前 qián 以 yǐ 士 shì ， 后 hòu 以 yǐ 大 dà 夫 fū ； 前 qián 以 yǐ 三 sān 鼎 dǐng ， 而 ér 后 hòu 以 yǐ 五 wǔ 鼎 dǐng 与 yú ？”

曰 yuē ：“ 否 fǒu ， 谓 wèi 棺 guān 椁 guǒ 衣 yī 衾 qīn 之 zhī 美 měi 也 yě 。”

曰 yuē ：“ 非 fēi 所 suǒ 谓 wèi 逾 yú 也 yě ， 贫 pín 富 fù 不 bù 同 tóng 也 yě 。”

乐 yuè 正 zhèng 子 zǐ 见 jiàn 孟 mèng 子 zǐ ， 曰 yuē ：“ 克 kè 告 gào 于 yú 君 jūn ， 君 jūn 为 wèi 来 lái 见 jiàn 也 yě 。 嬖 bì 人 rén 有 yǒu 臧 zāng 仓 cāng 者 zhě 沮 jǔ 君 jūn ， 君 jūn 是 shì 以 yǐ 不 bù 果 guǒ 来 lái 也 yě 。”

曰 yuē ：“ 行 xíng ， 或 huò 使 shǐ 之 zhī ； 止 zhǐ ， 或 huò 尼 nǐ ^[53] 之 zhī 。 行 xíng 止 zhǐ ， 非 fēi 人 rén 所 suǒ 能 néng 也 yě 。 吾 wú 之 zhī 不 bú 遇 yù 鲁 lǔ 侯 hóu ， 天 tiān 也 yě 。 臧 zāng 氏 shì 之 zhī 子 zǐ 焉 yān 能 néng 使 shǐ 予 yú 不 bú 遇 yù 哉 zāi ？”

注释

[1] 庄暴（pù）：齐宣王的近臣。

[2] 乐：音乐。

[3] 曰：一个人的话中间又加一“曰”字，表示这个人说话之中有所停顿。

[4] 管籥（yuè）：“籥”同“龠”。管龠，古代吹奏乐器，如今天箫笙之类。

[5] 刍荛：割草采薪之人。《诗·大雅·板》：“先民有言，询于刍荛。”毛传：“刍荛，薪采者。”

[6] 雉兔：野鸡和兔子。此处指猎取野鸡和兔子。

[7] 汤事葛：汤，商汤，商朝的创建人。葛，葛伯，葛国的国君。葛国是商紧邻的小国，故城在今河南宁陵北十五里处。

[8] 文王事昆夷：文王，周文王。昆夷，也写作“混夷”，周朝初年的西戎国名。

[9] 太王事獯（xūn）鬻（yù）：“太王”亦作“大王”，即古公亶父。“獯鬻”亦作“薰育”，即猃（xiǎn）狁（yǔn），当时北方的少数民族。

[10] 勾践事吴：勾践，春秋时越国国君（前497年至前465年在位）。吴，指春秋时吴国国君夫差。

[11] 畏天之威，于时保之：出自《诗经·周颂·我将》。敬畏上帝的威严（谨慎小心），于是就能保佑我周邦。

[12] 王赫斯怒，爰整其旅，以遏徂莒，以笃周佑，以对于天下：出自《诗经·大雅·皇矣》。周文王义愤填膺，整顿军队出发，阻止侵略莒国的敌人，增强周国的威望，因以报答各国对周国的向往。莒，古国名，在今山东莒县，前431年被楚国消灭。

[13] 书：《尚书》。

[14] 雪宫：齐宣王的离宫，古代帝王在正宫以外临时居住的宫室，相当于当今的别墅之类。

[15] 齐景公：春秋时代齐国国君，前547年至前490年在位。

[16] 晏子：春秋时齐国贤相，名婴，《晏子春秋》一书记载了他的事迹和学说。

[17] 转附、朝舞：均为山名。

[18] 琅邪：山名，在今山东省诸城东南。

[19] 大师：读为太师，古代乐官之长。

[20] 明堂：为天子接见诸侯而设的建筑。杨伯峻注，这里指的明堂在齐国国境之内，可能是准备天子东巡狩朝见诸侯用的。

[21] 耕者九一：指井田制。把耕地划成井字形，每井九百亩，周围八家各一百亩，属私田，中间一百亩属公田，由八家共同耕种，收入归公家，所以叫九一税制。

[22] 哿矣富人，哀此茕独：出自《诗经·小雅·正月》。有钱财的人可以过得去的了，可怜那些孤苦无依的人吧。

[23] 公刘：人名，后稷的后代，周朝的创业始祖。

[24] 诗云：出自《诗经·大雅·公刘》。

[25] 糇（hóu）粮：干粮，食粮。

[26] 戢：同“辑”，和睦。

[27] 干戈戚扬：四种兵器。

[28] 裹囊：有些版本作“裹粮”。

[29] 诗云：出自《诗经·大雅·绵》。

[30] 古公亶父：即周文王的祖父周太王。

[31] 岐：地名，在今陕西岐山县一带。

[32] 姜女：太王的妃子。也称太姜。

[33] 反：同“返”。

[34] 士师：古代的司法官。

[35] 汤放桀：汤，殷商的开国之君。据古代传说，夏桀暴虐，汤兴兵讨伐他，把桀流放到南巢（今安徽巢县东北五里的居巢故城有其遗迹）。

[36] 武王伐纣：商纣王无道，周武王捧着文王的木主兴兵讨伐，纣王大败，自焚而死。

[37] 汤一征，自葛始：出自《尚书》。《孟子·滕文公下》作“汤始征，自葛载”。商汤征伐，从葛国开始。

[38] 徯（xī）我后，后来其苏：出自《尚书》。后，指商王。苏，也写作“稣”，更生、复活。等待我们的王，他到了，我们也就复活了。

[39] 系累：亦作“系缧”。牵累，连累；捆绑，拘囚。

[40] 反：同“返”。

[41] 旄（mào）倪（ní）：“旄”同“耄”，年老，八十、九十岁的人叫做耄。倪，弱小，小孩。指老幼，老人与小孩。

[42] 邹与鲁：邹，周朝时一个小国家，《左传》和《谷梁》写作“邾”，现今山东邹县东南有古邾城。

[43] 穆公：邹穆公。

[44] 有司：有关官吏。

[45] 几（jī）：将近，差一点，几乎。

[46] 曾子：孔子弟子曾参。

[47] 反：同“返”。

[48] 滕文公：滕国国君。滕国，古国名，西周分封的诸侯国，姬姓，开国国君是周文王的儿子错叔绣。在今山东滕县西南。前414年被越国灭，不久复国，又被宋国消灭。

[49] 筑薛：薛本为周朝初年的一个小国家，姓任，春秋初期还独立存在，后为齐所灭。薛的故城在今山东滕县东南四十四里之处。齐灭薛后，齐威王以之封田婴。筑薛，即田婴准备加强薛地的城池。

[50] 邠（bīn）：同“豳”，在今陕西枸邑县西。

[51] 狄：即熏鬻，匈奴。

[52] 岐山：今陕西岐山县东北六十里之箭括山，就是古时的岐山，因岭巅有缺，山有两岐，故以为名。

[53] 尼（nǐ）：停止，制止。《玉篇·尸部》：“尼，止也。” VO0vU7djK+/detFqKLHOHvNVLifua0rfSW7117/TdoUQFTKkozELakPxAZZHuaO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