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字文》由南北朝时期梁朝梁武帝命人从王羲之书法作品中选取一千个不重复汉字,由周兴嗣编纂成文。全文为四字句,对仗工整,条理清晰,文采斐然,成为中国古代易记易诵的识字启蒙教材。因为它有易记易诵的特点,更有做人的道理涵盖于其中,又有渊博的人文社科知识,所以今天的孩子用来作为启蒙教材,其他课本亦无可比拟。
《千字文》原文都是繁体字,中国大陆实行简化字,归并异体字后,其简体中文版本剩下九百九十余个相异汉字。
本文选编采用现行通用版本。
周兴嗣(469—537年),南北朝时期梁朝员外散骑侍郎、给事中。
天 地 玄 黄 , 宇 宙 洪 荒 。
日 月 盈 昃 , 辰 宿 列 张 。
寒 来 暑 往 , 秋 收 冬 藏 。
闰 余 成 岁 , 律 吕 调 阳 。
云 腾 致 雨 , 露 结 为 霜 。
剑 号 巨 阙 [3] , 珠 称 夜 光 。
果 珍 李 柰 [4] , 菜 重 芥 姜 。
海 咸 河 淡 , 鳞 潜 羽 翔 。
龙 师 火 帝 , 鸟 官 人 皇 。
始 制 文 字 , 乃 服 衣 裳 。
吊 民 伐 罪 , 周 发 殷 汤 [7] 。
坐 朝 问 道 , 垂 拱 平 章 。
爱 育 黎 首 , 臣 伏 戎 羌 。
遐 迩 一 体 , 率 宾 归 王 。
化 被 草 木 , 赖 及 万 方 。
盖 此 身 发 , 四 大 五 常 。
恭 惟 鞠 养 , 岂 敢 毁 伤 ?
女 慕 贞 洁 , 男 效 才 良 。
知 过 必 改 , 得 能 莫 忘 。
罔 谈 彼 短 , 靡 恃 己 长 。
信 使 可 覆 [10] , 器 欲 难 量 。
景 行 [13] 维 贤 , 克 念 作 圣 。
德 建 名 立 , 形 端 表 正 。
空 谷 传 声 , 虚 堂 习 听 。
祸 因 恶 积 , 福 缘 善 庆 。
尺 璧 非 宝 , 寸 阴 是 竞 。
资 父 事 君 , 曰 严 与 敬 。
孝 当 竭 力 , 忠 则 尽 命 。
临 深 履 薄 , 夙 兴 温 凊 [14] 。
似 兰 斯 馨 , 如 松 之 盛 。
川 流 不 息 , 渊 澄 取 映 。
容 止 若 思 , 言 辞 安 定 。
笃 初 诚 美 , 慎 终 宜 令 。
荣 业 所 基 , 籍 甚 无 竟 。
学 优 登 仕 , 摄 职 从 政 。
存 以 甘 棠 [15] , 去 而 益 咏 。
乐 殊 贵 贱 , 礼 别 尊 卑 。
上 和 下 睦 , 夫 唱 妇 随 。
外 受 傅 训 , 入 奉 母 仪 。
诸 姑 伯 叔 , 犹 子 比 儿 。
孔 怀 兄 弟 , 同 气 连 枝 。
交 友 投 分 , 切 磨 箴 规 。
仁 慈 隐 恻 , 造 次 弗 离 。
节 义 廉 退 , 颠 沛 匪 亏 。
性 静 情 逸 , 心 动 神 疲 。
守 真 志 满 , 逐 物 意 移 。
坚 持 雅 操 , 好 爵 自 縻 。
都 邑 华 夏 , 东 西 二 京 。
宫 殿 盘 郁 , 楼 观 飞 惊 。
图 写 禽 兽 , 画 彩 仙 灵 。
丙 舍 旁 启 , 甲 帐 对 楹 。
肆 筵 设 席 , 鼓 瑟 吹 笙 。
升 阶 纳 陛 , 弁 转 疑 星 。
右 通 广 内 , 左 达 承 明 。
既 集 坟 典 , 亦 聚 群 英 。
府 罗 将 相 , 路 侠 [20] 槐 卿 。
户 封 八 县 , 家 给 千 兵 。
高 冠 陪 辇 , 驱 毂 振 缨 。
世 禄 侈 富 , 车 驾 肥 轻 。
策 功 茂 实 , 勒 碑 刻 铭 。
磻 溪 [21] 伊 尹 [22] , 佐 时 阿 衡 [23] 。
奄 宅 曲 阜 , 微 旦 [24] 孰 营 。
桓 公 [25] 匡 合 , 济 弱 扶 倾 。
绮 [26] 回 汉 惠 , 说 [27] 感 武 丁 [28] 。
晋 楚 [31] 更 霸 , 赵 魏 困 横 。
起 翦 颇 牧 [36] , 用 军 最 精 。
宣 威 沙 漠 , 驰 誉 丹 青 。
九 州 禹 [37] 迹 , 百 郡 秦 并 。
雁 门 [40] 紫 塞 [41] , 鸡 田 [42] 赤 城 [43] 。
昆 池 [44] 碣 石 [45] , 钜 野 [46] 洞 庭 [47] 。
旷 远 绵 邈 , 岩 岫 杳 冥 。
治 本 于 农 , 务 兹 稼 穑 。
俶 载 [48] 南 亩 , 我 艺 黍 稷 。
税 熟 贡 新 , 劝 赏 黜 陟 。
庶 几 中 庸 , 劳 谦 谨 敕 。
聆 音 察 理 , 鉴 貌 辨 色 。
贻 厥 嘉 猷 , 勉 其 祗 植 。
省 躬 讥 诫 , 宠 增 抗 极 。
殆 辱 近 耻 , 林 皋 幸 即 。
两 疏 [51] 见 机 , 解 组 谁 逼 。
索 居 闲 处 , 沉 默 寂 寥 。
求 古 寻 论 , 散 虑 逍 遥 。
欣 奏 累 遣 , 戚 谢 欢 招 。
渠 荷 的 历 , 园 莽 抽 条 。
枇 杷 晚 翠 , 梧 桐 蚤 [52] 凋 。
陈 根 委 翳 , 落 叶 飘 摇 。
游 鹍 独 运 , 凌 摩 绛 霄 。
耽 读 玩 市 , 寓 目 囊 箱 。
易 輶 攸 畏 , 属 耳 垣 墙 。
具 膳 餐 饭 , 适 口 充 肠 。
饱 饫 烹 宰 , 饥 厌 糟 糠 。
亲 戚 故 旧 , 老 少 异 粮 。
妾 御 绩 纺 , 侍 巾 帷 房 。
纨 扇 圆 洁 , 银 烛 炜 煌 。
昼 眠 夕 寐 , 蓝 笋 象 床 。
弦 歌 酒 宴 , 接 杯 举 觞 。
矫 手 顿 足 , 悦 豫 且 康 。
嫡 后 嗣 续 , 祭 祀 烝 尝 。
稽 颡 再 拜 , 悚 惧 恐 惶 。
笺 牒 简 要 , 顾 答 审 详 。
骸 垢 想 浴 , 执 热 愿 凉 。
驴 骡 犊 特 , 骇 跃 超 骧 。
诛 斩 贼 盗 , 捕 获 叛 亡 。
布 [53] 射 僚 [54] 丸 , 嵇 [55] 琴 阮 [56] 啸 。
恬 [57] 笔 伦 [58] 纸 , 钧 [59] 巧 任 [60] 钓 。
释 纷 利 俗 , 并 皆 佳 妙 。
年 矢 每 催 , 曦 晖 朗 曜 。
璇 玑 悬 斡 , 晦 魄 环 照 。
指 薪 修 祜 , 永 绥 吉 劭 。
矩 步 引 领 , 俯 仰 廊 庙 。
束 带 矜 庄 , 徘 徊 瞻 眺 。
孤 陋 寡 闻 , 愚 蒙 等 诮 。
谓 语 助 者 , 焉 哉 乎 也 。
注释
[1] 丽水:即丽江,又名金沙江。
[2] 昆冈:昆仑山,古代对昆仑山的别称。
[3] 巨阙:宝剑名字。越王允常命欧冶子铸造了五把宝剑,第一为巨阙,其余依次名为纯钩、湛卢、胜邪、鱼肠,全都锋利无比,而以巨阙为最。
[4] 李柰:两种水果的名称,“李”是李子,“柰”是柰子。
[5] 有虞:有虞氏,传说中的远古部落名,舜是它的首领。这里指舜,又称虞舜。
[6] 陶唐:陶唐氏,传说中的远古部落名,尧是它的首领。这里指尧,又称唐尧。
[7] 周发殷汤:周武王姬发和商王成汤。
[8] 鸣凤在竹:查历代千字文字帖大多写作“鸣凤在树”。《诗经·大雅·卷阿》:“凤凰鸣矣,于彼高冈。梧桐生矣,于彼朝阳。”《庄子·秋水》:“夫鹓鶵(指凤凰)发于南海,而飞于北海,非梧桐不止,非练实不食,非醴泉不饮。”都写到鸣凤与梧桐树有关。
[9] 白驹食场:白马在草场上自由自在地吃着草。出自《诗经·小雅·白驹》:“皎皎白驹,食我场苗,执之维之,以永今朝。”
[10] 信使可覆:诺言接近义,就会兑现。出自《论语·学而》:“信近于义,言可复也。”
[11] 墨:墨子,名翟。鲁国人(一说宋国人),战国初期思想家,墨家学派创始人。
[12] 羔羊:语出《诗·召南·羔羊》:“羔羊之皮,素丝五紽。”通过咏羔羊毛色的洁白如一,来赞颂君子的“节俭正直,德如羔羊”。
[13] 景行:语出《诗·小雅·车辖》:“高山仰止,景行行止。”意思是对高山要抬头瞻仰,对贤人的品德要看齐,站到一个行列中去。
[14] 夙兴温凊(qìng):早晚殷勤服侍亲人,让他们冬天温暖,夏天凉爽。这句话的含义是由“夙兴夜寐”与“冬温夏凊”两个成语浓缩成的。夙兴夜寐:很早就起床到很晚才睡觉。冬温夏凊:冬温是冬天保暖,夏凊是夏天保持凉爽。也就是《弟子规》中“冬则温,夏则凊”的意思。
[15] 甘棠:木名。即棠梨。出于《史记·燕召公世家》,人们赞美召公政绩,作《甘棠》之诗,后遂以“甘棠”称颂循吏的美政和遗爱。
[16] 邙:山名,北邙山,在河南省。
[17] 洛、渭、泾:河流名。洛阳北靠邙山,面临洛水;长安北横渭水,远据泾河。
[18] 杜度:东汉京兆杜陵人,字伯度,东汉大臣。以善章草著名。
[19] 钟繇(151—230年):字元常,豫州颍川郡长社县(今河南许昌长葛东)人,汉末至三国曹魏时著名书法家、政治家。
[20] 侠:同“夹”。
[21] 磻溪:水名,在陕西宝鸡东南。相传姜尚曾垂钓于此,遇周文王。
[22] 伊尹(前1649—前1549年):夏朝末年生于空桑(今河南杞县),商朝初年著名政治家、思想家,为商朝的建立立下汗马功劳。
[23] 阿衡:商朝官名,相当于宰相。伊尹辅佐时政,商汤王封他为“阿衡”。
[24] 旦:周公旦,姬姓,名旦,是周朝历史上第一代周公,先秦时期男子多以爵位、官职、籍贯等加上名字称呼,且称氏不称姓,虽为姬姓,一般不称呼姬旦,称叔旦、周公旦,谥号为文,又称周文公。周公旦为周文王第四子,周武王之弟。武王死后,成王年幼,由他摄政当国。
[25] 齐桓公(约前716—前643年):姜太公吕尚的第十二代孙,名“小白”,春秋五霸之首。
[26] 绮:绮里季,商山四皓之一。汉惠帝做太子时,汉高祖想废掉他另立太子。吕后用张良的计策,厚礼迎来商山四皓,使他们与太子相处。汉高祖看到惠帝羽翼已成,就打消了另立太子的念头。
[27] 说:傅说。傅说原是傅岩搞版筑的奴隶,殷高宗武丁梦见了他,便画相访求,找到以后,用为宰相。
[28] 武丁(?—前1192年):商王盘庚之侄,商朝第二十三任君主,复兴商朝,开创武丁盛世。
[29] 俊乂(yì)密勿:贤人在位,勤奋努力为国工作。俊乂,德才兼备的人。“密勿”出自《诗·小雅·十月之交》:“密勿从事,不敢告劳。”颜师古注:“密勿,犹黾勉从事也。”
[30] 多士实宁:本作“多士寔宁”。天下赖此多士(德才兼备的贤人在位)得以安宁。出自《诗经·大雅·文王》“济济多士,文王以宁”。如此众多的仁人志士,正是依靠了他们,国家才得以富强安宁。“寔宁”的“寔”,现简化为“实”字,但两个字并不完全相同。“实”的繁体为“實”,会意字,从宀、从贯。宀代表房屋,贯代表货物,以货物充于屋下为“實”。因此“實”的本义是富有。“寔”是通假字,既通“实”字,也通“是”字,此“寔”就是代词,通“是”字,有兹、此的意思。
[31] 晋楚:指晋文公、楚庄王。
[32] 虢:周朝国名。
[33] 践土:地名,今河南省境内。春秋时期晋文公为确立霸主地位而举行会盟的地方。
[34] 何:萧何,西汉朝初年丞相。
[35] 韩:韩非,战国末期法家学派代表人物。
[36] 起翦颇牧:四个人名,指秦将白起、王翦与赵将廉颇、李牧。
[37] 禹:大禹,治理洪水,建立夏朝。
[38] 岱:泰山的别称。也叫“岱宗”、“岱岳”。
[39] 云亭:山名,指云山和亭山。
[40] 雁门:雁门关,山西境内的长城关隘。
[41] 紫塞:北方边塞,此指长城。
[42] 鸡田:西北塞外地名。
[43] 赤城:山名,在浙江省天台县北,为天台山南门。
[44] 昆池:即昆明滇池。
[45] 碣石:河北乐亭县东,今沉入渤海。
[46] 巨野:古湖泽名。在今山东省巨野县北五里。
[47] 洞庭:洞庭湖,长江流域湖泊,位于湖南北部、长江中游荆江河段以南。
[48] 俶载(zī):开始耕作。载,通“菑”,耕作。《集韻·之韻》:“䎩,《博雅》:‘耕也。’或作载,通作菑。”出自《诗·小雅·大田》:“以我覃耜,俶载南亩。”郑玄笺:“载,读为‘菑栗’之‘菑’”。
[49] 孟轲(约前371—前289年):即孟子,姬姓孟氏,名轲,战国时期邹国(今山东邹城市)人。儒家学派的代表人物之一,地位仅次于孔子,号称“亚圣”,与孔子并称“孔孟”。尊重圣贤,不直呼其名,故朗读时读“孟某”。
[50] 史鱼:春秋时卫国大夫,以直谏著名。
[51] 两疏:疏姓两叔侄,即疏广、疏受,西汉名臣,在中国历史上称为“宁邑(今山东宁阳县)二疏”。
[52] 蚤:同“早”。
[53] 布:指吕布(?—199年),字奉先,五原郡九原县(今内蒙古包头市九原区麻池镇西北)人。三国时期猛将,善于射箭。
[54] 僚:楚国有一个非常有名的勇士,叫熊宜僚。他“善于弄丸为戏,可敌五百人”。
[55] 嵇:嵇康,字叔夜,谯国铚县(今安徽省濉溪县)人,三国时期曹魏思想家、音乐家、文学家,竹林七贤的精神领袖。
[56] 阮:阮籍,字嗣宗,陈留尉氏(今河南开封)人,三国时期魏国诗人,竹林七贤之一。
[57] 恬:蒙恬,姬姓,蒙氏,名恬,祖籍齐国(今山东省临沂市蒙阴县),秦朝著名将领。据传蒙恬曾改良过毛笔,因此也被誉为“笔祖”。
[58] 伦:蔡伦,东汉宦官,“蔡侯纸”发明者。
[59] 钧:马钧,字德衡,三国时期魏国扶风(今陕西省兴平县)人,古代发明家。
[60] 任:任公子,出自《庄子集释》,亦称任公、任父,善于钓鱼。
[61] 毛:毛嫱,春秋时期越国的美女之一,大体与西施同时。
[62] 施:西施,本名施夷光,越国美女,一般称其为西施,后人尊称其“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