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先来做一个简单的小测试。以下有10个形容词,请你在看到这10个词之后立即在大脑中思考,它们是否适合用来描述你自己。这10个词分别是:乐观、热情、自卑、聪明、胆小、敏感、可爱、无能、善良、冷漠。
有没有适合描述你的词呢?
我们每个人心中都有对自己的认知,比如,我是一个外向的人,我是一个没什么能力的人,我是一个富有同情心的人……所有这些认知加起来,就构成了一个与自我相关的知识和经验的网络。 心理学家把这种认知网络叫作自我图式,自我图式就是指一个人在以往经验的基础上,对自己形成的一些概括性的认识。
这听起来可能有些抽象,打一个形象的比方,如果把人脑比作一部计算机,那么图式就是安装在人脑内部的程序,自我图式就是一个名字叫作“自我”的程序,每当遇到和自我相关的信息时,这个程序就会启动,帮助我们自动处理这些信息。
比如,有一个朋友邀请你参加一个陌生人的聚会,当你听到这个消息时,你的自我图式就开始“运作”了。如果你的自我图式里有这么一条信息:我是一个不善于社交的人。那么,你很可能会拒绝朋友的邀请。
自我图式一旦形成,就会时时刻刻影响你的想法、行为,甚至你的人生。例如,当你有一个自我图式是“我是一个没有价值的人”时,你就会比较自卑,不敢去追求那些比你优秀的人,更倾向于和比你能力、条件差的人在一起。
为了进一步理解自我图式这个概念,你需要记住它的三个特点,用三个词来概括就是快速、选择和稳定。
第一个词是快速。 人的大脑喜欢偷懒,而图式的一个重要作用就是帮助人们快速处理信息,节省认知资源。它就像一个模板,碰到相关的信息时,直接依靠模板就可以产生效用,从而让这个过程变得非常简单。
心理学家布鲁尔(Brewer)和特雷恩斯(Treyens)做过一个有趣的研究。他们找来一些人待在一个办公室里,只待了很短的时间,差不多30秒。等这些人离开办公室之后,研究者就问他们:“刚才你在办公室里都看到什么了?”结果,大多数人的回答都包含了书,但其实办公室里根本没有书。这说明在很多人的大脑里,“办公室”的图式是一个有书的地方。
同样的道理,如果在你的自我图式中,自己是一个不擅长演讲的人,当有一个需要你在众人面前演讲的机会时,你的第一反应不是去分析这个演讲的主题是什么,自己要讲哪些内容,演讲的对象是谁,可以通过什么步骤完成……而是会快速地认定自己不行,然后拒绝这次机会。但实际上,如果你去做了,也许会做得很好。
第二个词是选择。 人们对外界的信息进行加工的时候会有所选择,更容易注意到,也更容易记住那些与自我图式一致的信息。
比如,一个不善社交的人更容易注意到聚会中其他人冷淡的态度,将其解读为是对自己的不欢迎。在回忆起这次聚会的时候,也更容易记起“那个人在吃饭时瞥了我一眼,很不友善,我感到很不舒服”的场景。于是,这次聚会就进一步变成了对自己“不善社交”这个自我图式的确认和深化。
再举一个例子。你第一次去打保龄球,结果还差两个球没倒下,这时,你旁边的朋友说:“好可惜,差一点就全部倒了。”如果在你的自我图式里,自己是一个不擅长运动的人,那么,这时候你的关注点就会在“好可惜”上,你会觉得“看,没有全部倒下,这说明我真的是一个不擅长运动的人”。但如果在你的自我图式里,自己是一个擅长运动或者有运动潜力的人,你的关注点就会在“差一点就全部倒了”上,你会觉得“哇,我第一次打保龄球就差点成功了,我果然很厉害”。
第三个词是稳定。 自我图式的形成跟一个人小时候的成长环境和经历有关。那时,我们还没有什么认知能力和判断能力,所以自我图式非常容易受到外界的影响。如果一件事情没做好,你的父母就说你怎么这么笨之类的话,那么“我很笨”这个自我图式就会慢慢形成。
一旦这种重复的经验累积得越来越多,自我图式就会变得越来越稳定,不容易改变。当新信息进来,与原来的图式不相符的时候,大多数时候,人还是会转向原有的图式,而将新信息直接忽略或者很快忘记这个新信息或者找各种理由来反驳这个信息,而不是改变过去的图式。
假如你是一家公司的销售人员,结果没有完成销售任务,领导骂你没用。如果在你的自我图式里,自己是一个没有价值的人,那么这时候,你就会很伤心,觉得领导的话印证了你的自我图式,“我就是一个没有价值的人,什么都做不好”。但是,如果在你的自我图式里,自己是一个很有价值的人,即使领导说你没用,你也不会轻易否定自己,而是会质疑领导的决断:把业绩指标定这么高,谁能完成得了?
接下来,让我们回到文章最开始的那个小测试,其中提到了10个形容词,你还能想起来是哪10个吗?这10个形容词中有5个积极的,5个消极的,如果你能回忆起的积极词汇的数量多于消极词汇,那么恭喜你:你拥有一个积极的自我图式,请继续保持。如果你回忆起的消极词汇的数量多于积极词汇,那么你可能拥有一个消极的自我图式。
仔细想一想,如果你的行为、想法都被这个消极的自我图式控制,那其实是很可怕的,你似乎被这个“模具”套住了,它限制了你去寻找更多的可能。
我认为自己是一个不够聪明的人,所以像数学这么复杂的学科,我肯定学不好;我认为自己是一个不善社交的人,所以陌生人多的场合,我就尽量不去;我认为自己是一个没有能力的人,所以我从不主动尝试有挑战性的任务。
但这些都是“你认为的自己”,它一定就是真正的你吗?不一定!
真正的你可能并不是一个不够聪明的人,即使学不好数学,也可以学好其他学科;真正的你可能并不是一个不善社交的人,遇到自己擅长的话题,同样可以和别人侃侃而谈;真正的你可能并不是一个没有能力的人,不擅长做这个任务,但是在另一个任务上也许会做得很好。
你注意到这两者之间的区别了吗?
如果你觉得自己有一个消极的自我图式,想要改变的话,可以尝试按照下面三个步骤做练习。
第一步,描述。 拿出纸和笔,按照“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这样的句式,写出10个你认为符合自己特质的词。写完之后,划去那些积极的描述,留下那些消极的描述。
第二步,回忆。 请回忆小时候或者最近发生的一件事情,这件事情引起了你的情绪反应,同时,这件事让你第一次觉得或者更加觉得自己是一个××的人。
第三步,重建。 反驳这件事和你这样觉得之间的联系,是不是这件事一定就表明了你是这样的人?还有没有其他的可能?
比如,第一步,描述:我认为自己是一个没有能力的人。第二步,回忆:小时候妈妈让我去买东西,结果我把钱弄丢了,妈妈说我笨,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第三步,重建:当时我还是一个小孩子,有些事情即使做不好也很正常,就连一个成年人也很难保证自己一辈子不丢钱,对吧?
这是改变自我图式的三个步骤。当然,自我图式的改变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前文也提到过,自我图式一旦形成就会非常稳定,非常顽固,需要我们不断地练习。坚持这样的练习,不断重复这个过程,最终你会发现那个最真实和最可能的自己。
最后,留一个思考题,有人说,我们无法改变过去,但是我们可以选择将来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你同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