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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楚国这边，卷旗拔寨，准备回国。这可气坏了楚国大将子玉。他抱怨道：“大王您对晋文公可是有大恩啊！他既然知道楚国与曹、卫是盟友，却还举兵讨伐，这明显是在轻视大王的虎威啊！”
楚成王表情有些尴尬，继而摇了摇头，说：“那晋侯在外流亡了十九年，深知民间疾苦，今已回国，民心所向，这是天意，不可抵挡啊！”
子玉不以为然，涨红了脸，说道：“大王一定是被小人的谗言迷惑了！您只需留下军队，臣必能将那重耳捆缚回国！臣不是想立功，而是想以此堵住那些小人的嘴！”
楚成王有些莫名其妙，才要开口，忽然脑中一闪，想到原来他是在怨大夫
（wěi）贾曾说他刚愎自用，不堪领兵啊。
“什么小人？寡人就是这么认为的。”楚成王被他这种迁怒于人的举动激怒了。
然而子玉还是坚持己见，非要与晋军决一死战，来证明自己够格领兵。
临别之际，楚成王气呼呼的，只留下很少一部分兵力给子玉。子玉不管这些，心中只求一战。他派了一名使者去对晋文公说：“请护送卫侯回国，并从曹国退兵，否则我楚国大军就不会从宋国退兵！”
狐偃听了，气愤地对文公说道：“这个子玉太无礼了！他只做到从宋国退兵这一件事，却要求我们既要护送卫侯回国，又要退兵曹国两件事，大王千万不可应允！”
晋文公也很生气。
先轸却不以为然，他摇晃着脑袋，说道：“能够安定国家的叫作有礼，现在楚国一句话就安定了宋、曹、卫三国，而狐偃一句话却亡了三个国家，真若如此，便是我们无礼。”
晋文公微微点了点头。
“以你之见，该怎么办呢？”
“宋国曾有恩于大王，万不可放弃。但我们若不答应楚国，就等于是放弃宋国。不如我们私下里允诺曹、卫，只要他们背叛楚国，就恢复他们的国家，然后我们再扣下楚国使者，以此来激怒楚国人，等两国开战了，再随机应变。”
最终，晋文公采纳了先轸的建议，囚禁了楚国使者，并私下允诺曹、卫恢复他们的国家，只要他们背叛楚国。于是，曹、卫两国便与楚国绝交，转投向晋国怀抱。
子玉大怒，率军主动出击晋军。可没想到的是，两军才一接触，晋军便退去了。晋军将领不明所以，都抱怨道：“子玉身为楚国的臣子，大王您贵为一国之君，逃跑实属耻辱；况且楚军已经疲惫不堪，大王您为何要下令退军呢？”
晋文公说：“曾经寡人逃亡到了楚国，和楚成王订下盟约：若两国交战，晋军会后退九十里，以报答楚国恩情！寡人岂能说话不算话呢？”
楚军见晋军退去，害怕前方有诈，犹豫徘徊，不敢进击。
“那晋文公虽与我王有盟约，可兵不厌诈，主将还应小心提防才是啊！”楚军将领皆进言道。
“休得扰乱军心，晋军明明就是怯懦，才这么丢盔弃甲而逃的。三军将士，听我军令，追上前去，活捉重耳，违令者斩！”子玉求胜心切，根本听不进不同的意见。
时间到了阴历的四月初三，正值夏日，暑热难耐。晋文公汇集了宋、齐、秦等国军队，进驻到城濮
，安下营寨。楚军则背靠丘陵，把守险要。大战一触即发，前途未卜，晋文公忧心忡忡。
这时，他听到士兵们在唱歌：“原野上芳草萋萋多丰茂，除了旧貌换上新颜色。”
晋文公思绪乱如丝麻，战与不战他还拿不定主意。狐偃见了，笑了笑。
“下定决心，打吧！赢了，诸侯拥戴，成就霸业；输了，大不了回去，晋国外有黄河天堑，内有太行山作为险阻，您会有什么损失呢？”
“唉……寡人所忧虑的倒不是输赢，而是楚国毕竟有恩于寡人啊！”
一旁的大夫栾（luán）枝，一脸不以为然。
“大王，休说什么恩情！您看看汉水北面那些与周天子同姓的诸侯国，这些年全被楚国蚕食鲸吞了。我们晋国与周天子同姓，是为宗亲，可您却只念着自己曾受过楚王的一点小恩小惠，怎么就不顾及同胞所受的大耻辱呢？”
“看来，只好一战了！”晋文公紧握着腰间的佩剑说道。
到了晚上，外面偶尔能听到有士兵敲着铜锅在巡逻。
“啊！”一声惨叫，晋文公从噩梦中醒来。
隔壁的狐偃听到响声，慌忙赶来。
“怎么了？大王？”
“好可怕的梦啊！吓死寡人了……”晋文公揩了一把虚汗，大喘着气，紧张地说道。
“大王，梦到什么了？”
“哎呀，真是可怕……寡人梦见与楚成王厮打在了一起，结果寡人被打倒了，谁知那楚成王竟趴在寡人头上，吮吸寡人的脑浆，你说可怕不可怕？”
“啊呀，大王，这可是吉兆啊！”
“什么？”晋文公余悸未消，惊奇地问道。
“大王躺倒在地，脸是向着天的，这预示着我们会得到天助；楚王趴伏在您头上，却是向着地的，这预兆他会服罪，大王您会让他屈服！”
晋文公将信将疑。
天一亮，楚国的使者就来了。他措辞委婉地邀请晋文公一战。晋文公便派大夫栾枝前往楚军大营，表示愿意应战，并约好明天一早两军会战。
第二天清晨，晨雾刚刚散去，白杨叶子上还漾着露水。只见一侧的原野上，晋国的战车七百辆，整备一新，正迎接最新的一抹阳光。战士们手持长戈，军容整肃。空中大旗飘卷，晋军的上、中、下三军，随着帅旗的移动，变换着行军方向。
晋文公站在一座废弃的城楼上，看着晋军整齐的队列。他随即命令将士们，尽量砍伐山上的树木，以增加军队可以进攻的武器。
楚军这时也是严阵以待，远远地可以望见他们的军旗和走动的人马。楚军分左、中、右，子玉则带着一百多辆战车驻守在中军，并豪言壮语地宣称：“今天必一举灭掉晋国！”
此时，晋国军阵之前，探马来报：“报！楚军队列分左、中、右三军。左军为司马子西所部，中军为子玉所部的精锐，右军为陈国
、蔡国的联合军团。”
晋国下军将领胥臣听了，不禁大喜。
“陈、蔡两国的军队都只是些窝囊废罢了！”
随之，他命令前排战车于战马之上蒙上虎皮，并令战士们尽皆学起老虎的叫声，猛烈地冲向楚国右军——陈、蔡军团。
且说楚右军将士见前方战车汹涌而来，那拉着马车的不知是些什么动物，皆是淡黄的毛皮，遍布黑色横纹。又听猛虎咆哮的声音，卷动着周遭的空气，一波一波，自晋军方向传来。陈、蔡军团顿时人马俱惊，乱作一团。
“天啊！这晋军竟能驱使老虎来战，我们哪里能打得赢啊！”
于是，陈、蔡军团人人弃甲抛戈，四散逃去。
且说栾枝带着一彪人马，奔向楚国的左军——子西的部队。待晋军行到楚军刚能看见的地方时，栾枝忽然掉转马头，大叫一声：“撤！快撤！”晋军随即慌里慌张，往回逃去。只见尘土飞扬，弥漫四野，原来是栾枝事先命令所有马匹的尾巴上都绑了树枝。
楚左军整装待发，正要一战，却见晋军不知出了什么事，竟溃败而逃。子西大喜过望。
“建功立业的时机到了！将士们，冲啊！”
楚左军顿时如开了闸的洪水，奔腾而去。楚军远袭而来，正在奋力追赶，只听左右两边喊杀声起，原来是晋军中军由狐偃带领着横击而来，一下便截断了楚军归路。
“不好！”子西大惊。
这时，假装逃跑的栾枝又与先轸带领的上军会合，反杀而来。楚军两面受敌，顾头难顾尾，结果大败而逃。
子玉正要驱动中军往救，为时已晚。左、右军皆败，最终的败局已定。子玉只好收拾残兵败将，带着遗恨，仓皇往楚国撤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