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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折归国路

这一天,一行人经过曹国

“听说那重耳,肋骨与常人不同,竟是连在一起的!待他来了,我们何不见识一下呢?”曹共公 饶有兴致地说道。

“大王,万万不可啊!”大夫僖(xī)负羁忙劝止道:“那晋国公子是个贤能之人,和我国本来属于同姓,眼下正走投无路,过访我国,大王为何不以礼相待呢?”

“他不过一个流浪汉,大夫言过其实了吧?”

曹共公不听大夫的劝谏,执意邀请重耳入宫来。待到了夜晚,重耳打算沐浴后上床睡觉,曹共公竟在宦官的陪侍下,趴在窗户上偷窥重耳的裸体,看他的肋骨是否真如传闻所言。

重耳得知曹共公竟这般无礼,气得咬牙切齿:

“他日我若为王,必灭了曹国!”

过了几天,僖负羁的妻子对僖负羁说:“我看那些跟从晋国公子的,都是足以辅佐国君的贤人,有他们的襄助,重耳必能顺利返国!一旦他回到了晋国,一步登天,成为晋国君主,必能蛟龙得水,横行诸侯。到了那时,曹国必将为自己的无礼付出惨痛的代价!您何不早做打算,暗里与那重耳结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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僖负羁叹了口气,觉得妻子见识极高。他便亲自带着美食来拜见重耳,并将价值不菲的白璧暗藏其中。

重耳接受了馈赠,待到享用之际,发现了白璧。他心知僖负羁的用心,便将白璧返还,表示心领。

“这重耳果真是个有抱负、不苟且的人!看来我妻所忧之事,曹国是难免了!”

重耳带着一腔怨气离开曹国,走了一两日,南下到了宋国。

此时的宋国刚刚被楚国打败,宋襄公听说重耳贤能,便以国宾之礼优待重耳一行人。宋襄公十分慷慨,赠送了他二十乘的战车。重耳一行不禁欣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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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此行的目的是要去南方的楚国,因此在宋国过了几天好日子,又顶着萧瑟的秋风,拜别而去了。

一行人往西走,路过郑国

“什么事都来烦寡人!一个讨饭的乞丐而已,随便打发了就是!何必来报?”郑文公沉浸于轻歌曼舞中,脸都懒得转过去,对前来禀报的大夫说道。

这时,在座的大夫叔瞻忙进谏道:“大王,不可!听闻那重耳是个贤能之人,属下的人皆能辅佐国君。况且我们郑国与晋国原是同姓,不可不尽礼啊!”

“诸侯逃亡的公子掰着手指头都数不过来,你叫寡人全都要以礼相待吗?”

“大王,您若不想礼遇,干脆就杀了他们,以免日后为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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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可真是说笑了,寡人也犯不着要杀人吧!”

这样,重耳经过郑国又长途跋涉后,总算来到了楚国。楚成王以诸侯之礼厚待重耳。重耳一向受人冷遇,楚成王如此一反常态,他竟然愧不敢受了。

“您流亡了十多年,那些小国尚且对您轻慢,何况是大国呢?现在像楚国这样的大国却对您如此厚待,这是老天爷在帮您啊,您可不能推辞啊!”赵衰在一旁劝说道。

于是,重耳便以国宾的身份入见楚成王。楚成王在大殿上摆下丰盛的酒宴,楚国上下文武大臣们全都来作陪。楚成王亲自下殿来,请重耳坐到客位中最尊的位置上。

重耳实在不曾想到自己会这么受楚成王待见,因此言谈举止间便表现得愈发谦卑。

“哈哈哈……阁下若返回晋国,将以什么报答寡人呢?”楚成王半开玩笑、半是认真地问。

重耳经他这么一问,表情愈发窘了。

“象牙、犀角、翠鸟毛、玉石、真金,这些宝物您这里已数不胜数,我也不知道该怎样报答您啊!”

“虽然如此,如果寡人非让阁下回报呢?”

“要是这样的话,如若晋、楚两国兵戎相见,晋军将退避三舍 ,以报答您今日的恩情……”重耳脸涨得通红。

楚成王笑了笑,点点头。

待酒席撤去,重耳离开,楚国的大将子玉按捺不住一腔的闷气:“大王如此礼遇重耳,可他对大王却这么傲慢地说话,臣请杀了他!”

楚成王摆了摆手。

“这位晋国公子素以贤能著称,在诸侯间流亡多年,跟从的那些士人皆非凡人,都有辅国之才,这是老天有意安排的,怎可说杀就杀!况且站在他的立场上考虑,他不那样说,又怎样说呢!”

这样,重耳便在楚国待了下来。过了几个月,秦国的使者来到了楚国,却是特地来见重耳的。重耳很纳闷。

原来,此前一直在秦国做人质的子圉听说晋惠公病危,竟偷偷溜出了秦国,回国继承了王位,即晋怀公。本以为这个做人质的太子会给自己带来好处的秦王得知此事,勃然大怒。他便四处寻找漂泊在外的重耳,企图拥立他成为晋国国君,取代晋怀公,并从中捞得好处。

楚成王得知秦使的来意,几番斟酌后,便主动找来了重耳。

“我国与晋国之间需跨越数国才能抵达,实在是有些远了。而秦国与晋国接壤,况秦穆公又是个贤明的君主,因此,以寡人之见,您不如接受秦使的邀请,去秦国。”

楚成王之言正合自己的心意,重耳忙拜谢。

临别之际,楚成王又以丰厚的礼品赠送重耳。

一路无事,重耳来到了秦国。秦穆公满心欢喜,亲自来迎。待重耳的衣食居所全都安定了,秦穆公又在宗族中选了五个女子嫁给重耳,其中就有太子圉的妻子。

重耳不敢接受。

这时,一路跟随他流亡的司空季子劝说道:“现在的形势是我们即将借助秦国的力量打回国去,您连子圉的王国都要讨伐了,还在乎他的妻子吗?以臣之见,您赶紧接受了吧!秦王此举,正是在试探您呢!”

重耳犹豫不决。

“您这么顾及细小的礼节,难道忘了十九年流亡的羞耻了吗?”

一语惊醒梦中人,重耳咬咬牙,便接受了。

秦穆公得知,大为欢喜。

“看来,重耳与寡人是一条心了!”

他便召集文武大臣作陪,在大殿上宴请重耳。重耳深知此次宴请非同小可,是能够决定自己命运的时刻,因此凡事都要谨慎。

“舅舅跟我一起去吧,以防我有什么失礼之处。”

狐偃一听,直摇头。

“我没赵衰有文采,这种场合他去比较稳妥。”

重耳带着赵衰赴宴,只见大殿之上场面纷繁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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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辈子也没见过这样的排场啊!”重耳不觉脸上冒汗,举手投足愈发恭谨。

酒宴之间,大喝得正开心。这时,赵衰悄声对重耳说:“公子当赋诗以谢秦王恩德。”

重耳不禁有些心慌:“我该赋哪首呢?”

“您就唱几句《沔(miǎn)水》 吧。”

重耳一听,便知其意,随即起身向秦王施礼,然后唱道:“可叹啊我的兄弟们,我的国人朋友们竟无人顾念国家的动乱啊,人生在世谁无父母呢?”

重耳音声悲楚,一唱三叹,在座的王公大臣无不动容。哀伤的歌词让众人想起了他近二十年的流亡生涯、他的坎坷辛酸,不禁唏嘘感叹起来。

秦穆公听着重耳的歌声,心中已知其意。

“他感慨自己悲惨的命运,无非想让寡人帮他复国,这正是寡人之意啊!就看你怎么回报我了!”穆公在心中想着。

重耳唱完,又作了一揖,回到座位。按照礼节,秦穆公也必须唱一首《诗经》里的小歌,以回应重耳。

只见穆公从座席上站了起来,也恭敬地向重耳拱手施礼,然后音声慷慨地唱了一首《六月》

歌声才止,就听赵衰高声叫道:“重耳拜谢恩赐!”

重耳正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忽听见赵衰的话,不禁打了个激灵,慌忙离席,退到台阶以下,向穆公拜谢。

穆公走下一级台阶,表示不敢当。

“君王您把辅佐天子的事赐命给重耳,重耳岂敢不拜谢呢?”赵衰忙说。

重耳一听,茅塞顿开。原来,这首《六月》唱的是西周的大臣尹吉甫辅佐周宣王 再次复兴的故事,秦穆公唱这首歌的言外之意,就是把重耳比作了尹吉甫,暗示重耳必能回国,进而称霸诸侯。

酒宴罢了,秦穆公抓着重耳的手说:“寡人知道您想尽快回国!”

“孤苦无依的臣子就仰仗君王您的洪恩了,就像那干涸的土地上的谷物,仰望及时雨一样啊!”重耳谦卑地说。

这年十二月,晋国的大臣们知道了重耳已在秦国,便纷纷感叹道:“可把他老人家给盼来了!”

原来,晋怀公为了铲除重耳,杀了许多与重耳关系好的大臣,其中狐偃的父亲就是这样成了刀下冤魂。这搞得晋国人人自危,鸡犬不宁,大臣们都敢怒不敢言。重耳在秦国的消息使他们看到了曙光,便都暗下里与重耳通信,表示希望他们能尽快回国,愿做他们回归的内应。

这样,外有秦穆公的雄兵支持,内有国中大臣的鼎力相助,重耳终于要回晋国了。

此时,重耳头发花白,一脸皱纹,已是六十二岁的高龄了。 HR34k6jUeCK2BvpSaNfA88wJuKaf2sN5eipYSYNt63U5E7GoEl/cXCTmUe8xCKY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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