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本章中,我们学习如何认识、归类和理解周围的人、地点和事物。我们注意到,许多常见的类别(如椅子或狗)就是按是否具有共同特征的集合分类的,以此区别于与它们相近的类别(如地毯或蛇)。但类别之间的界线并非总是如此清晰,我们需要更仔细地思考类别之间的维度和共同特征。
我们不仅生活在一个思想的世界中,也生活在一个物质的世界中。
——弗拉基米尔·纳博科夫(Vladimir Nabokov)
20世纪俄裔美国作家
人、地点和事物围绕在我们的身体周围,触手可及,直接影响着我们的感知、行为和思想。刹那间,语言未发之际,我们就知道自己在哪里:家里、超市或公园中;清楚周围有什么:椅子和桌子,购物车和食物,树和秋千。我们也知道谁在我们身边,在做什么:可能在做晚饭、购物或者荡秋千。我们知道他们是什么样的人,可以从他们的脸和身体的状态感知到其情绪和健康状况;可以从他们的衣着和行为来判断其社会和经济地位;也可以对他们的年龄、性别,甚至政治倾向做出很好的猜测。人们将许多内心的信息通过各种形式暴露在外,而我们会自发地、即时地接收周围的环境信息。除非蒙上眼睛,捂上耳朵,否则我们就无法抗拒环境信息涌入大脑。这并不意味着我们对周围环境的判断总是正确的,尽管正确率之高的确令人惊叹。
然而,刚刚来到这个世界时,我们并不具备这种特别的能力。婴儿要学着观察物体的方方面面,并将这些信息联系起来用以识别人和事物,还需要学会区分和识别面部、物体和场景。在生命最初的几个月里,婴儿仅仅通过观察便可以不断学习,无须言语。这种学习的过程发生得太快,以至于除非父母知道该去观察什么,否则就会错过孩子的这一成长过程。这种学习大多发生在婴儿大脑逐渐发育成熟时。如果一个人出生时失明,成年后即使恢复视力,也仍然无法清晰识别自己所看到的东西,这是一个令人惊讶、也常常令人格外痛苦和失望的结果。幸运的是,先天失明的发生率已经大大降低,而且先天失明者如果在之后的生活中恢复视力,通过训练和积累相关经验,也可以获得一些视觉感知。
何人(who)、何事(what)、何地(where),这些信息是如此基础,以至于大脑有专门的区域来识别它们。事实上,通常每类对象的识别由多个脑区控制,如识别面部、身体、物体和场景。视网膜精确地捕捉外部世界的信息,即使此时这些信息是上下颠倒的影像,但校正它们对大脑来说是很简单的,而要弄清楚影像的具体内容则困难得多。这些信息本质上是一个原始像素的合集,没有实际意义,必须被分成图形和背景并加以解读。这就需要找到这些被分成图形和背景的信息的边缘并将其联系起来,对其进行解释并赋予含义。这是通过将信息从视网膜、从所有感官传递到不同的脑区来实现的。不同的脑区对来自感官的信息进行不同的计算处理,专门用于创造与我们生活相关的不同意义,以及识别人、地点和各种事物。
与识别人、地点和事物相比,对何时(when)和何故(why)的理解更为困难。它们不能像颜色、形状,甚至是面部、物体和场景那样,通过感官输入轻而易举地实现计算解码。除了少数拥有自传体记忆的人记得其生活中许多事件的确切日期和细节外,大脑并不会在每一件具体事件上标记时间戳。即使在那些令人羡慕的人身上,记忆也是个体主动构建起来的,时间戳是添加的符号,由传统公历的文字和数字构成,并没有专门的脑区负责这一编码。理解事件的原因则更加复杂,很多事件都有很多种可能的解释,这为科学家、政治分析家和提供咨询服务的专栏作家提供了无尽的工作。夫妻之间和国家之间的分歧也是由于这个原因。因为我们用来构建时间和原因的机制(尤其是原因)是不完美和有偏差的,所以我们做出的判断和解释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