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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解他人的身体

现在我们讨论对他人身体的理解。事实证明,我们对他人身体的感知和理解,与我们对自己身体的行为和感知有着深刻的联系。更重要的是,我们的身体与他人的身体是由大脑和神经系统的结构作为中介联系在一起的。让我们再次从婴幼儿开始谈起,以1岁的婴儿为例,这个年龄的婴儿已经开始理解他人行为的目的和意图,至少可以理解伸手抓取这样的简单的动作。你可能会疑惑我们怎么知道婴儿在想什么,毕竟他们还不能说出来(不是说我们所理解的婴儿的想法一定是可靠的)。我们知道婴儿在想什么,就像我们知道成年人在想什么一样:从他们在看什么去判断。有时候行为比言语更能揭示真相。

研究人员推断婴儿想法最常见的方式是通过一种被称为“习惯性观察”(habituation of looking)的方式。这一方式以两个观点为基础:第一,人们,特别是婴儿,会注视他们正在思考的东西;第二,新事物会吸引人们的注意力并引发思考。在一个典型的任务中,研究人员给婴儿展示一个视频,视频展示某人伸手去抓取一个物体的事件,同时监测婴儿观看事件的专注程度。接着研究人员再次展示这一事件,并再次观察婴儿的反应。研究人员一遍又一遍地展示,直到婴儿失去兴趣,看向别处,即直到婴儿习惯了这个事件。在婴儿习惯了之后,研究人员展示了一个新的事件,通过以下任一一种方式对先前的事件做出改变:通过改变抓取的物体来改变行动的目标,或者通过改变抓取的方式来改变达到目标的手段。研究人员所关心的是,婴儿会更多地关注目标发生变化的事件,还是达到目标的手段发生变化的事件。

如果婴儿能够明白,重要的是目标本身,而不是达到目标的手段,那么婴儿应该在目标改变时,而不是在达到目标的手段改变时给予更多关注的目光。10个月大时,婴儿对这些变化并不关心,认为两者没有区别。这两个事件都是新的,婴儿并不认为目标的改变比达到目标的手段的改变更有意思。但是两个月后,情况就变了。对于12个月大的婴儿来说,目标的改变比达到目标的手段的改变更能够引起他们的重视。在这两个月中,婴儿实现了对目标导向行为理解的飞跃。

1岁的婴儿能够理解行为与目标之间的联系,这一观点也得到了更多的支持,根据婴儿观察某人伸手时跟踪婴儿的眼动而得出。值得注意的是,1岁婴儿的眼动在手还没有达到目标之前就跳到了行为的目标上,这表明他们已经预判到了目标。

也许更令人印象深刻的是那些在婴儿3个月大以前发生的事情。在那个时候,如果婴儿体验过类似的行为,他们就更有可能理解他人行为的目标。3个月大的婴儿还不能很好地控制自己的身体,他们还够不到、抓不稳,手也不停地晃来晃去。但是聪明的实验者给婴儿戴上带有魔术贴的手套,把玩具放在婴儿面前。这样一来,婴儿的双手只要有足够的摆动,魔术贴手套就会粘住玩具,即小手“抓”住玩具。以这种方式练习“抓取”物体的婴儿,相比没有练习抓取的婴儿,更能准确地预判即将见到的他人伸手和抓取的动作。

这是婴儿能够理解他人行为背后意图的显著证据。当然,婴儿并不能理解所有的意图和动作,但伸手够向一个物体是其中重要且常见的一项,毫无疑问,也还有婴儿能够理解的其他的意图和动作。理解他人的意图,一部分是因为我们有过由类似意图引发的类似行为。此外,正如我们接下来将要看到的那样,很明显,人类大脑的结构本身就是通过镜像神经元系统来理解观察到的行为的。 WWC8bUhBsDAixFt336A+xYNzOZ44K37JworPZ7P0VkhyWWSuI9myD7VljkiQCClC



镜像神经元,理解模拟的基础

20世纪80年代末,意大利帕尔马大学的神经科学家团队在神经生理学家贾科莫·里佐拉蒂(Giacomo Rizzolatti)的带领下,获得了一个惊人的发现。他们在猕猴的前运动皮质的单个神经元中植入了微型电极,以记录动物在正常活动时单个神经元的活动。他们发现,当猕猴做一个特定的动作时,比如抓或者扔,会有单个神经元放电。值得注意的是,当猕猴看到他者做同样的动作时,该神经元也会被激活,在这个例子中,他者是一个人类。神经科学家将这些奇异的神经元称为“镜像神经元”。镜像神经元把“做”和“看”结合起来,以执行特定的动作。这一非凡的发现意味着:动作和知觉是由特定的个体神经元自动连接起来的,而无须任何中介。不同的动作由不同的神经元编码,对猕猴来说,就是抓、扔、撕。你可以在观看这些动作的同时听到相应神经元的放电。从更为普遍的意义上来说,这一发现说明,行为镜像(action mirroring)[有时也被称为运动共振(motor resonance)]是我们理解各类行为的基础。“看”被映射到“做”,“做”被映射到“看”。我能够明白你在做什么,是因为我自己的行为系统与你的行为产生了共振。当然,这只是一次共振,实际上我并没有做我看到的事情,这一设定十分重要,否则我们将陷入无休止的模仿循环。镜像神经元是我们理解模仿的基础,而不是将之付诸行动的基础。

上述发现如今已经被重复验证了很多次,结果也很令人振奋。当然,对这些惊人发现的过度解读也是不可避免的:镜像神经元有可能是模仿、学习和记忆的基础吗?为此,帕尔马大学的研究团队花了很多力气去解释:“看”不是“模仿”,“理解”也不意味着“行动”。如果事情真的这么简单,我们就都可以成为钢琴家、篮球运动员或杂技演员了。然而,运动共振确实是真实存在的。也就是说,你所看到的动作会引发大脑相关运动区域甚至相关肌肉的激活。

虽然我们在灵长类动物身上成功发现了镜像神经元,但是却不能在人类身上进行这些实验,毕竟我们不能随便在人类大脑的神经元上植入电极。然而,在某些情况下,对处于警戒状态的人脑中的单个细胞进行记录,对于人类的健康和福祉而言,是至关重要的,例如对于患顽固性癫痫的患者。癫痫通常可以通过破坏可能引起癫痫发作的脑组织来加以控制,但神经外科医生首先要确定即将切除的脑组织的位置,并确保其与语言等核心功能无关。发现镜像神经元的办法是在可能引发癫痫的大脑区域植入电极,有时也可能在电极不会造成损害的其他大脑区域植入。研究者从这些患者的单个细胞记录中,发现了人类大脑多个部位具有镜像神经元的证据,例如,当人们观察或做出动作时,以及当人们看到或表现面部情绪时,个体神经元会做出反应。

身体的动作与其他物体的动作在性质上是不同的。一个关键的区别是:我们为自己的身体提供动力,这意味着身体可以进行对抗重力的动作,比如向上跳跃,这是棒球和树叶这些物体无法完成的壮举。即使是儿童也能轻易分辨出一个运动路径是来自生命体还是非生命体。当然,儿童也明白,分辨物体是否有生命,不只是通过其运动的路径。然而,重要的一点是,成年人和儿童都可以根据一个容易感知的运动路径,很好地猜测出某个移动的物体是不是有生命的。是否有生命,这样的深层次本质特征能够从非常表面的感知特征中显露出来,实在是一件令人惊讶的事情。前文中我们也讨论过,仅仅通过轮廓就可以对物体进行识别,后面我们还会谈到其他类似的例子。 ajlRhEmZ9tJGQiiYfYry0rU8ApdgyZvZvPI6v1i+p157KavuKeqdx1cPY1EkDk+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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