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什总统对筑墙有股莫名的爱意(说莫名,是因为位于柏林的众墙之母并未取得任何成效)。在他心中,就算不筑墙的话,那么也至少应该沿着美国和墨西哥长达3500公里边境围上铁丝网。而且,除非伊拉克总理努里·马利基(Nouri al-Maliki)设法阻止,否则在巴格达的逊尼派和什叶派区域之间,很快也会筑起混凝土墙,阻止汽车炸弹进入(或外出)。
布什当然不是孤独的。以色列正忙于在约旦河西岸筑起它的隔离墙,部分墙高8米,混凝土制。在意大利北部帕多瓦矗立着一堵鲜为人知的墙,它围绕着阿内利(Anelli)居民区的高楼,被用作“打击犯罪的工具”。实际上,上周《卫报》( Guardian )找出了近30处建成或在建中的现代安全墙。其中,南非和莫桑比克之间的电栅栏杀戮的人数显然已超过柏林墙。
中国的长城可能是众墙祖先之一。但通常,西方人会将矛头回指,越过柏林,对准哈德良皇帝。我们虽然对筑起这些可怕的藩篱表示遗憾,但是在2世纪,确有古典先例:哈德良皇帝试图阻止粗俗的野蛮人进入罗马帝国。这也就是,“哈德良长城”的由来。
恐怕这又是个对古典史的误解。
当然,大众对哈德良长城的印象停留在:冰冷的石块,潮湿的天气,罗马军队经常巡逻的堡垒,时不时被试图穿越国土的当地部落攻击,当然这些攻击总是以失败告终,因为哈德良长城是如此牢固的屏障。
事实上,这种描述对应的绝不是哈德良长城,考古学家几十年都在争辩修建哈德良长城的真实目的。古典文献中有篇与此相关的文章(“筑墙隔离罗马人与野蛮人的,他是第一位”)看起来似乎证实了大众说法。但是,此文出自罗马帝国后期一位荒唐又不可靠的哈德良传记作者之手,他可能和我们一样,根本不了解2世纪究竟发生了什么。
上面的那种解释存在各种问题。首先,长城并不像我们想象的那样是个强大的防御体系。有一两处看起来非常壮观(而这些都是宣传照的通常取景点)。但是,初建该长城时,西部大多并非牢固的砌体结构,只是个简单的草皮壁垒,这样根本威慑不到那些自信强大的野蛮人。此外,哈德良长城若是正式的防御屏障,怎么会有数量多到难以置信的入口呢(80处里堡入口)?
一些现代考古学家认为,我们研究的是一种监管机制,换句话说,哈德良长城旨在控制区域流动的方式,而非试图阻止外侵(可能存在跨境商品征税?)。另一些认为,长城主要用于构建东西部交流的桥梁,而非阻止北方入侵。还有一些认为,主要目的是象征性的:哈德良是不好战争的罗马皇帝,他需要一些军事的权威。还有什么比在崎岖不平的不列颠省构筑几英里的军事砌体更有说服力的呢?
不过最重要的是罗马人看待边界和边境地区的方式。尽管哈德良长城(还有其他几处罗马长城,主要位于德国境内)留给人的印象,是作为帝国与野蛮世界之间的分界线,但是在边境,罗马形象通常更加微妙。罗马帝国在漫长的区域上与“外国”领土交汇融合,常常是不同文化的熔炉,是商贸活动的热地。这是由罗马和非罗马势力分别管辖的整个边境区域的问题,而不只是边界问题。哈德良长城,无论其功能是什么,都是个特例。
布什总统和其他对墙疯狂热衷的政治领导人,或许可以从中受教。
在这荒无人烟的地方,罗马士兵无所事事。有人便想出个主意:为什么不建个长城?——只是为了让士兵有事可干。毕竟,罗马人总是在建什么东西。
——托尼·弗朗西斯
如果哈德良长城的象征作用不亚于实际意义(并且我认为这很有可能),那么它便是布什沿墨西哥边境筑起藩篱的效仿先例,这肯定也是看起来有作为而非实际有所作为。
——托尼·肯
我的解释是“让边界的划分更加显眼”。玛丽提到了很多目的,托尼补充了“恶魔为闲余人手找活干”,但所有士兵在那里的首要原因,肯定是为了彰显军队数量之多:只为戍守这样的世界遗弃之角,就可出动如此大量的军队。这还暗示一旦需要,可以再召集到成千上万的士兵。
——XJ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