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周,我花了一个上午,学习《媒体应对技巧》,一门剑桥大学偶尔会帮教职工安排的速成课。课程目的是让你变成一位在广播电视上,更“成功的演讲者”。
半个上午学习理论(如何着装,如何准备,何时微笑,如何微笑等)。剩下半个实践理论,练习方式为采访,过程需要录制。采访过后便是吹毛求疵的环节了,我和指导老师以及那些同病相怜的同事一起对录下的采访过程挑问题。虽然丢人,不过效果确实显著。在大家一起听我谈论学习拉丁语的益处后,指导老师问我:“你的核心点去哪儿了?”我想,这个批评很中肯,因为我根本就没有什么核心点。
我无法想象自己会按部就班地遵守所有给定的规则。老实说,即使能让我在镜头前更好看,我也不想穿推荐的粉彩色修身西装。不过,有一点还不错,就是至少知道了自己违背了哪些规则。
整体而言,重点似乎是只要你学会了如何“制定议程”,就能更出色地应对好媒体采访。粗略复述一下这句话,也就是“如何不回答问题”。
在学术上,回答问题闪烁其词似乎是个恶劣的行径。我们日常工作中,绝大部分时间都在向学生解释“答案不相关会扣分”(就像剑桥大学试卷上宣传的那样),尽量让年轻一代知道,学术上的成功通常属于回答出指定问题之人,而非只回答自己耳顺问题之人。
结果是平凡的大学老师乖乖地全力回应那最浅薄的采访者所提的最不堪入耳的问题,而当谈及更有趣的相关领域时,时间却稍纵即逝。我受够了经常被问些堕落的问题:“那么罗马人养了哪种狗呢?”(我不知道,我认为这些问题很粗俗。)我们本应该谈论的,是古典神话中怪物的魔力。
学习这种应对技巧确实有用。在这之后,我在脑海中会反复练习“这是个有趣的问题,但是我认为最重要的一点是……”或者“是的,不过我们首先需要思考……”这样的句子。
但是我们这群人对未来的广播访谈也着实有些担心,要是每位嘉宾都预设好自己的议程,并千方百计欲图转向这些话题,结果便不堪设想。像《夜波》( Night Waves )[或是《我们的时代》( In Our Time )]这样的节目,就会从坦白友好的对话,变成一系列的独白。而且不管怎么说,如果你是节目收听者而非台上的演员,难道不会憎恶不回答问题的人吗?
我究竟是否真正提高了自己“有效沟通”的能力,这尚待观察。昨天我真的试了一下这样的沟通技巧,当时我接受了BBC四台一档新节目的采访,探讨罗马人的形象。该节目与夏天重播的《我,克劳狄乌斯》( I Claudius ),也就是1976年BBC出的一系列纪录片,主题差不多——此外,古典学者们注意了,幸运的话,节目中可能会有一段1960年莫蒂默·惠勒(Mortimer Wheeler)的视频,不容错过,视频中惠勒一面思考着大英帝国与罗马帝国的共同点,一面在庙宇台阶上吐着烟圈。
恐怕,我要再次坦白,我违背了一些原则。我的西装又不见了?我想不出核心议题,因为前一天夜晚派对中,我喝了大量的酒(可想而知,肯定不被允许)。但是,或许我成功地调整了姿势,不让头略微歪向一边以致让人分心。我等不及想看看我在节目中的样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