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南花灯广泛流传于云南各州市,特别是汉族聚居地区、少数民族与汉族杂居区的城市和广大农村。花灯发展的历史是它不断涵化的历史。花灯的第一次大的涵化,是它逐渐从祭祀活动社火中分离出来,成为独立的艺术活动,变为为人祈福的活动。花灯的第二次大的涵化,是从歌舞形态转化为戏剧形态,“百戏”是歌舞、杂耍、魔术等混在一起的,以后经过分化综合,花灯才成为一个具有独特艺术风格的剧种。花灯的第三次大的涵化,是花灯逐渐地方化、民族化。花灯流传到各地,随着岁月更迭,逐渐地方化、民族化,才慢慢有了自己独特的艺术特色。
学术上以花灯命名的剧种,除云南外,湖南有麻阳花灯、桑植花灯、平江花灯、嘉禾花灯,江西有万载花灯,贵州有费州花灯,四川有秀山花灯、古蔺花灯、芦山花灯。另外,四川的梁山灯戏、巫山踩堂戏、央江堂灯戏其实都属于花灯一类,广西的彩调就其来源来说也与花灯相同。
由于花灯在云南各地的传播受到历史的、地理的、民族的诸多因素的影响,因此同为云南花灯,又形成若干支系,各支系的花灯在共性中又有差异性。
据不完全统计,新中国成立前,云南花灯流行于80余县,在玉溪几乎村村都有花灯业余班子,男女老幼都会唱几句灯调。新中国成立后,花灯有了巨大的发展,有了专业剧团。云南花灯大体可以细分为如下支系。
昆明花灯与呈贡花灯风格相近,都保留了明清小曲及剧目特色。南诏时期,云南的政治中心在大理地区,南诏衰亡之后,经济文化中心转移至昆明,加之明代大量外来文化的传入,使昆明成为文化上最早受益的地区。昆明地区的花灯,以昆明、呈贡为核心地区,传播至附近县市地区。其主要特点:一是保留明清时曲及明清剧目。昆明流传的花灯剧目《乡城亲家》《打渔》保留了明清时曲演唱风格。昆明花灯剧目中的曲调都是明清时曲中的主要曲调。二是昆明作为全省政治、经济、文化的中心,省内其他地区花灯受昆明地区花灯影响较多。如玉溪花灯变革为新灯之后,也受到昆明花灯影响,经加工创作后,影响扩大至全省。新中国成立后,昆明花灯既吸收省内各地花灯之所长,又经常影响全省各地的花灯。昆明花灯与呈贡花灯的区别是,昆明花灯演奏演唱风格以“正宫”(52)定弦,呈贡花灯以“背宫”(63)定弦,运用的方法是不同的。
玉溪是新灯的发源地及代表,玉溪花灯在省内影响最大,剧目中有很多大本戏,而花灯歌舞的保留程度不及其他地区。玉溪新灯在艺术上的主要特点是戏剧性的进一步增强,特别是从云南另一个戏剧剧种滇剧中汲取了营养。从剧目上看,一大批从滇剧改编的剧目如《白扇记》《蟒蛇记》《金铃记》等传统花灯剧目出现了,并很快传到云南各地。
玉溪花灯还包含玉溪地区的华宁花灯和澄江松园太平花灯。华宁花灯是玉溪华宁地区特有的花灯,它的特点是有独特的曲调和独特的演出形式,即一个演员带一套服装、一把扇子,单人独马走村串寨进行表演。澄江松园花灯是传到彝族地区后当地彝族人民演唱的花灯。澄江松园花灯的特点是:在习俗上,传子而不传女;在音乐上,它的曲调中融入了部分彝族民歌;在舞蹈上,它有“耍短棍”“秧佬鼓”“耍勾镰”等彝族舞蹈的元素;在服装上,表现为传统花灯服装与彝族生活服装的融合;在剧目上,它保留了云南其他地区花灯已经丧失了的传统剧目如《正月燕子报早春》。总之,澄江松园花灯最大的特点是部分彝化了。
大理地区的花灯以弥渡花灯最有特色。弥渡在滇西,接近大理。弥渡花灯与白族艺术有着密切的关系,不仅流行于汉族聚居区,也流行于白族、彝族聚居区。大理地区花灯最大的特色是与白族、彝族的风俗、艺术相结合,兼容了大理白族歌舞、音乐特点。比如,当地花灯节目中有《霸王鞭》,弥渡花灯中的这一节目却融入了白族的歌舞。花灯的曲调有些与白族、彝族演唱的吹吹腔相同,花灯的曲调一压三,近似于吹吹腔的曲调“一字腔”。凡是用这一曲调演唱的花灯剧目,都统称为“民家戏”。而“民家”,就是白族的另一称谓。大理云龙、剑川等地的白族,在祭本主、祭青姑时唱花灯调,青姑即汉族的紫姑。剑川的白族演唱花灯,唱词的结构形式是白族的“山花体”,而且用白语演唱。在大理花灯中,把《打花鼓》发展为花鼓系列节目,如《四门花鼓》《元宵花鼓》是集体花灯歌舞,《天字花鼓》《十字花鼓》是表演唱,《揉花鼓》是花灯舞蹈,等等。
禾甸花灯。禾甸是大理祥云县一个以白族为主的小镇。禾甸花灯歌舞音乐的独特性表现在多以故事和人物作为内容,兼外来和本土音乐元素,与弥渡、昆明花灯同源异流,形成独特的艺术风格和表演特色。禾甸民间花灯传统剧目有《进城花鼓》《赵三王卖钱》《采茶》《祝世郎》《补瓷缸》。清以后,增加了不少剧目,如《送郎调》。民国时期,它的剧目内容更丰富。禾甸花灯音乐抒情、优美、朴实,具有中国传统音乐结构特点,调式都是中国民族五声调的徵调式,节奏平稳,富于地方民族特色。
楚雄花灯,主要流传于楚雄地区的楚雄、姚安、大姚、禄丰、元谋等地,形成姚安花灯、大姚花灯、楚雄花灯、禄丰花灯等。这四种花灯彼此近似,其中以姚安花灯最为突出。它们保留的歌舞和民歌较多,没有明清小调。楚雄花灯的特点:一是楚雄花灯与当地民俗密切结合。如禄丰花灯与“行傩逐疫”结合,南华花灯与民俗“祭土主”结合,元谋花灯与“走家户”(挨家挨户“跳财神”)祭祀结合,牟定花灯将盖新房与“道士作法”祭祀活动结合。楚雄地区的花灯保留了一些较古老的剧目,如《拉花》《连厢》。二是楚雄的禄丰、元谋等地的花灯,剧目发展得比较完整。禄丰花灯是除昆明花灯以外,保留明清时曲比较多的地区花灯。元谋花灯是滇西北一带花灯的代表,其活动跨越金沙江达会理一带,因此在艺术风格上和四川有许多交流。元谋花灯的部分曲调已板腔化。三是楚雄地区花灯有一些自己特有的剧目,这些剧目更多地融入了当地彝族的歌舞。如大姚的《双贺喜》、禄丰的《李岔上粮》、元谋的《大王操兵》等剧目,兼有彝族舞蹈、音乐元素的融入。
曲靖花灯、罗平花灯、宣威花灯,这些滇东地区的花灯不如其他地区的花灯丰富,但它们的集体花灯歌舞较有特点。滇东地区的花灯保留了省内其他一些地区的花灯所没有的演出形式,如宣威县(今宣威市)的“走老丑”,丑角在不断行动中表演,还没有形成一种在固定框架中的表演舞台观念。“走老丑”的表演有“帮道白”的形式,这种形式可能受到川剧的影响。曲靖地区的罗平、师宗与贵州、广西相邻,它们的花灯与贵州花灯及广西彩调都有交流,如罗平花灯的旋律与贵州花灯、广西彩调的相似。曲靖地区的花灯属于花灯耿瓣一类节目的,在会泽县以“小唱灯”命名,在曲靖县以“地灯”命名。会泽还有踩着高跷唱花灯的。曲靖地区的彝族、布依族也唱花灯,把他们的艺术带进了花灯,如罗平花灯《小哥上门》就融入了彝族、布依族对歌猜花的习俗。
昭通交通比较便利,商业比较发达,昭通巧家花灯与省内其他地区的花灯没有多大差异,在一些经济文化发展滞后的山区,其花灯还与宗教有着密切的关系。当地花灯艺人往往身兼数职,既是端公,又是花灯艺人。巧家花灯分“娶灯”与“愿灯”。巧家唱耍灯也有比较浓厚的宗教色彩,发拉花灯演出如《开财门》还要卜卦,演出的剧目如《开财门》《亮五方》《敬土地》《安家神》等都是敬神剧目。巧家发拉花灯也有彝族歌舞的融入,如《出鲁班》一剧,剧中“八蛮”即做彝族装扮,曲调也与彝族的“C岩调”相似。
保山地处中国南方丝绸之路的沿线。元明之后,汉族大量迁入。保山花灯主要流传于保山地区的腾冲、施甸等地。保山地区特有的剧目,如《吹策风》,在文学结构、音乐配置上都比较完整。《大舜耕田》是省内其他地区少见的剧目。保山还有一批“茶灯”“渔灯”“仙灯”和以“花”命名的花灯歌舞,以“花”命名的花灯歌舞有《采花调》《蓝翠花》《茶花调》等。
永胜是云南丽江地区下属的一个县,这里的汉族多为明代由湖南移民而来。永胜花灯艺术形式与湖南有关,如典型剧目《贺八蛮》就是湖南故事,节目中有八蛮、仙娘、土地三个角色,表演形式为边舞边唱。曲调有湖南花鼓戏韵味,每三年演出一次,以求“财源茂盛、家宅平安”。《老郎花鼓》是接灯神时演唱的剧目。
建水、蒙自这两个地区的花灯以建水花灯特点最为突出,被称为“彝族花灯”,这不仅反映了花灯为彝族人民所喜爱,而且表明花灯吸收了彝族音乐舞蹈的元素。红河地区的花灯,有一部分流传于汉族聚居区,与省内其他地区的花灯区别不大,还有一部分流传于彝族聚居区或彝汉杂居区而彝化了的彝族花灯。在云南的少数民族中,彝族唱花灯的最多,花灯受彝族的影响也最大。按照花灯艺人们的说法,清道光年间建水县的彝族就已演唱花灯,彝族人民对花灯的一些剧目做了改动,使其更适应彝族人民的审美需要。
文山、丘北这两个地区的花灯与壮族艺术有交流。
花灯除了流行于云南省内,也流行于四川会理、贵州盘县(今盘州市)一带,云南花灯剧目如《大茶山》与贵州花灯相同,在舞蹈上部分动作与贵州花灯、重庆秀山花灯相似,但是学术界还没有考证过它们的关系。新中国成立后,云南花灯通过广播等媒介、出国演出等途径被东南亚及部分非洲地区人民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