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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需求分析

与问题识别不同,需求分析的侧重点不在于分析服务对象的问题,以及找到问题的原因和造成的结果,也不在于借助问题识别找到项目可行的解决方案。需求分析的目的在于能够为服务对象提供确切、真实的服务,可以说需求分析是为了解决特定的问题而进行的匹配度调查评估。例如,在一个偏远乡村的寄宿制学校,是否需要为儿童创建一个环境友好、功能友好的儿童之家项目?是否需要为学生提供社会情感试点项目?是否需要一个促进学校教师参与式教学能力提升的项目?是否有足够的人力和资源推动项目实施?这些项目是否是潜在服务对象真实需要的项目?这样问题都需要开展需求分析加以确定。

(一)需求的类型

在探讨需求分析之前,我们应先了解什么是需求。Bradshaw曾提出需求应该具备四个层面的区分:即规范化需求、比较性需求、表达式需求和感受式需求 。具体而言:

规范化需求指通过业内专家、相关学者和资深实务工作者根据理论依据和实务经验所专门定义的一套标准化、专业化的规范需求。例如,考察某个乡村婴幼儿母乳喂养的现状后,研究和推广母乳喂养的专家可能会建议提高该地母乳喂养意识的服务方式和方法。可见,规范化需求受到专业个人知识和能力的影响非常显著。

比较性需求指基于人口统计学的特征对某类人群当时的具体情况进行测量,发现其某项需求比重后,推测到相似的群体规模中的需求,它实质上属于一种推测需求。例如,对某个乡村小学进行儿童受暴力对待的调查表明,该校受到校园欺凌、体罚等暴力情况的学生占比约为15%,测量出15%的儿童需要专业的儿童保护服务,而这个比例会应用于相似学校学生需求的预估中。这种比较性需求是利用一种特定的方法进行估算推测的,其对测量和被推测服务群体的相似因素、结构因素的控制非常严格,在实际操作中存在挑战,因此容易受到质疑。

表达式需求指服务对象或项目试点地伙伴所自我表达出来的需求。例如,在调查中,服务对象和合作伙伴都提出希望获得正向教养服务,那么我们在项目设计中就需要对该项服务需求有所考量。但表达式需求的盲区或弱点在于它高度依赖于服务群体的自我表达,而“表达”本身与表达者自身的知识、意识和能力常常出现不匹配的情况。社会工作项目的服务对象在知识、意识和能力方面是有所不足的,容易出现“词不达意”的情况,导致其表达的需求相对浅显,或是其表达出的需求低于群体内在的迫切性需求。还有,表达式需求会存在一致性和不一致性的情况,项目对此该如何回应也存在着难度。

感受式需求指通过日常的正式或非正式的互动,了解和感知到的需求。社会工作者可以通过日常的家访、面谈、服务活动获得可以感受到的需求,也可以从服务对象反应、反馈和情绪中感受到。感受式需求可以是服务对象自我感受到的,也可以是专业工作者感受到的。但无论如何,这种感受式的需求都偏向主观,会受到个人经历和知识背景的影响,导致此类需求有可能是符合客观实际的,也有可能是不现实的、难以实现的。例如,在一项儿童服务中,社会工作者可能感受到父母需要得到亲职教育服务,而父母可能感受到应该加强对孩子进行行为管理。

(二)需求评估的方法

既然有着不同需求类型和需求层次,那么我们在现实工作中应该如何考量、平衡和掌握最贴切的需求呢?

首先,开展需求评估的工作人员要具备高度的敏感性和客观性,敏感性在于能感知服务对象的不同需求,减少评估者主观层面造成的忽略行为;客观性在于评估者应站在中立立场和角度看待不同需求,减少带着自己的主观判断和主观立场去看待需求。

其次,需要运用合适的工具和方法。每一种方法都有其优势和劣势,评估者应灵活根据服务对象文化程度、与服务对象建立的专业关系的程度、不同类型利益相关方等因素,综合考量选取哪种工具或方法。通常而言,需求评估时可用的方法包括问卷调查法、参与式访谈法、文献研究法、焦点小组、社区分析等。

再次,需要对需求本身进行不断地追问,对需求进行深度思考。例如,需求是被如何描述的?是个体描述还是群体描述?需求是真实的吗?需求重要吗,值得去满足吗?满足需求的关键问题在哪里?会不会有新的需求产生?还要进一步满足其他需求吗?新的需求能取代目前这个需求吗?需要用什么方法和策略满足需求?满足需求后会带来哪些影响?影响是正向的还是负向的?

最后,需要将不同类型的需求进行交叉验证。正如Bradshaw认为的存在规范化需求、比较性需求、表达式需求和感受式需求,其实需求之间是相互关联、相互影响的。如果我们将需求进行关联验证,便会发现需求间的相互作用,这有利于我们全面掌握需求。

(三)需求评估的内容

需求评估过程中,我们应着重关注和强调服务对象和项目试点地的多维需求,但这并不意味着仅需考虑这两方面即可。实际过程中,需求评估要将多个利益相关方加入进来,诸如项目资助方、项目执行机构、专业社会工作者、服务对象、项目合作方等,需要平衡、协商多个利益相关方的需求。具体而言,利益项目方的需求评估主要包括:

一是项目资助方的意愿。社会工作项目多依赖于政府、企业和基金会的资金支持,而不同的单位和部门有其相对稳定和特定的项目方向,我们需要考虑资助方的资助意愿与客观需求的结合度,这样才有助于获得资金和资源,从而通过项目执行满足服务对象的需求。

二是项目执行机构本身的理念和愿景。理念和愿景是机构安身立命之本,也是机构战略的发展方向,因而机构理念和愿景与客观需求也要着重考量,争取一致的机构愿景和服务需求。例如,经过评估,发现某项目地最为显性的需求是老人康乐服务,但机构的理念和愿景定位于儿童保护服务,客体需求与主体定位间存在不一致情况,那么社会工作者在需求阶段就需要找到应对之策。

三是专业社会工作的能力和对需求的了解程度。专业能力是提供高质量服务的关键,也是满足服务需求的重要因素,理想状态是专业能力恰好适应服务需求,社会工作者能以最大的专业优势介入服务工作中。另外,作为项目执行时的一线工作人员,他们对需求的了解程度直接关联项目的设计与成效。因此,充分了解需求是必要的。

四是服务对象的参与与表达。需求评估过程中,服务对象是最重要、也是最弱势的利益相关方,项目方法和内容影响着每一位服务对象,注重服务对象的参与与表达对需求评估及项目工作大有益处,尤其是前文分析的服务对象的规范化需求、比较性需求、表达式需求和感受式需求。

五是项目合作方的动力。社会工作项目是一个涉及多部门、多主体的服务工作,项目合作方作为项目试点地最为紧密的合作伙伴,其对于项目工作的动力情况具有举足轻重的地位,需求评估要求项目执行者准确地把握合作方的动力源和动力方向,这也是重要的工作之一。

(四)需求确认

经过了解服务对象需求类型,运用专门方法对需求内容进行评估后,我们紧接着需要开展的工作便是需求确认。需求确认的本质是我们以一种什么样的视角去看待、对待和理解需求,通常包括以问题为本、以需求为本、以资产为本等视角。需求确认是社会工作项目领域中尤为关注的一项工作,因为社会工作领域项目与商业领域项目不同,我们不能简单地通过“投资—回报”进行需求确认,更不能以“经济回报越高”为标准进行需求确认。社会工作项目在关注“投资—回报”时更注重社会效益。让我们一起看看以问题为本、以需求为本、以资产为本等视角,是如何与社会效益相关联的,是如何影响需求确认的。

首先,以问题为本视角。这一视角会让社会工作者关注一个个具体的问题,通过了解问题基本情况,从而找到解决的空隙和方案,在以“问题为本”的视角中,进行需求了解和需求分析时,第一个会探究的问题便是“你们有什么问题”,接着会探究“我们可以做什么来解决问题呢”。这是一种最常用,亦是最直接的视角,但该视角可能也会面临挑战。例如,在留守儿童项目中,容易发现留守儿童存在心理健康问题,以问题为本视角会关注如何回应儿童的心理健康,过程中将服务对象“病理化”,容易打上具有某项“问题”的标签。

其次,以需求为本视角。这一视角要求社会工作者关注具体问题背后的需求,认为是因为某项需求没有得到满足才导致“问题”出现,在以“需求为本”的视角中,进行需求了解和需求分析时,第一个会探究的问题是“是什么需求没有得到满足导致问题的发生”,接着会探究“我们以什么方式开展什么服务来补足需求”。例如,在留守儿童项目中,留守儿童的心理健康问题可能是长期缺少父母陪伴、亲子关系淡化下社会情感发展需求没有得到满足所造成的,项目介入策略会关注“如何让儿童具备更加有效的父母陪伴”,“如何满足儿童社会情感发展的需求”。以需求为本的视角逐步受到社会工作领域的重视和应用,但该视角可能也会面临挑战,诸如质疑以需求为本视角绕过了服务对象“问题”,干预策略与成效之间的具体关联是什么?

最后,以资产为本视角。这一视角要求社会工作关注机会而非问题,认为应该加强服务对象某方面的资源和资本,是一种更为正面积极的视角。在以“资产文本”的视角中,进行需求了解和需求分析时,第一个会探究的问题是“在生活情境中什么事情进展顺利”,接着会探究“顺利的背后有什么资源、资本和优势支持”。例如,在留守儿童项目中,发展寄宿制学校是儿童成长中非常重要的正式资源,可以加强该正式资源的作用能力,服务于留守儿童。以资产为本的视角会集中在复制和强化什么是有效的层面,而较少集中于缺陷和问题层面。但该视角可能也会面临挑战,诸如认为服务对象之所以会出现问题,“机会”的缺失或消失是重要因素,在缺失或消失的前提下一味强调机会,反而会加重服务对象的无力感。

(五)需求清单

需求清单是用于社会工作项目中对某一类服务对象或项目试点地进行相关的需求管理规划的工具。如前文所述,需求评估整个过程涉及多个部门、多个团队和多个专业,作为利益相关方的不同个体有着针对自身利益的考量,借助需求清单有助于厘清各团队的工作职责、专业优势、配合程度和服务计划,更为重要的是,它有助于了解需求被回应跟进的情况,以及在必要时为做出挑战提供依据。我们以具有发育障碍但能够保持本人独立生活安排的成年人为案例,呈现需求清单 ,具体如下表所示:

表2-1 独立生活需求清单

社会工作项目在这个阶段中需要项目实施主体界定需求,发掘机会,分析项目的实施环境,尽可能地掌握与需求评估有关的一切信息。项目工作团队也需要在诸多的潜在信息中识别出与需求相关的数据,如服务对象的多层需求、需求被满足的情况、各自存在的优势和资源等。需求评估阶段的工作对整个项目而言具有战略意义和指导意义,为后续项目规划指明方向。 yIfwzsXQJ1iSPTwwNYDNYBLsWV8VCbcFjC05wCP1AldNPBdQw6nE5YKm44nP5RB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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