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古希腊的自治

人类历史上最先进行自治试验的民族就是古希腊人。

最早的时候，几乎所有的希腊人都站在贫富统一的起跑线上，他们每个人都有一定数量的牛羊。对他们而言，用泥土砌成的小窝就是他们的城堡，他们的言行举止只受自己意志的支配。如果他们遇到需要公众参与讨论的事情，就会集聚在市场上，人们会选举出具有威望的老者来作为会议的主持，这位主持要负责将公平表达的权利惠及每个人。如果发生了战争，人们就会挑选一个精力旺盛、信心十足的人来担任统领之职。当危机解除后，给予这位统帅领导权的人们同样也有罢免他职务的权力。

经过漫长的演变，小村庄发展成了城市。一部分人勤奋努力，一部分人好吃懒做；一部分人厄运当头，一部分人玩起了欺诈的把戏，并发了财。这样一来，城市里的居民已经不再贫富均等了，慢慢出现了贫富差距。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明显的变化。那些旧式军事统帅从历史舞台上消失了，这些人曾经率领人们取得了胜利，并且连“头脑”“君主”之类的头衔都是人们自愿赐给他们的。如今，他们的地位被一群富有的人取而代之，这些贵族在一定时期内聚敛了大量的土地和财物。

自由民不能享受的许多特权，贵族们却能享有。他们可以购买到地中海东部集市上最厉害的武器，他们还可以用大量的闲暇时间来练习搏斗术。构造坚实的大房子作为他们的居所，如果他们要打仗，可以花钱雇用士兵。为了争夺城市的统治权，他们之间的争执一直不断。争斗中的优胜者便可以称王，他的权力超越所有的邻居，整个城市都归他统治，一直到另外一个雄心壮志的贵族将他杀死或者将他赶走。

像这样一位在士兵的保护下为所欲为的君王，就被称为“暴君”。这样的君王充斥在公元前7世纪至公元前6世纪的所有希腊城市中。当然，我要说的是，他们之中的很多人是具有卓越才能的。然而，人们已经渐渐无法忍受这样的统治了，于是爆发了很多新的改革运动。从这些改革尝试中，世界上的早期民主制度便被催生了。

公元前7世纪初期，为了摒除陋习，雅典人计划发动改革，将发言权赋予广大的自由民，同时给他们参与政府管理工作的权利。其实，这种权利在他们的祖先亚该亚人的时代就已经存在过了。为了保障穷人的权利不受富人的侵犯，他们请了一位名叫德拉古的人来为其制定一套法律。德拉古很认真地开始了这项工作，遗憾的是，作为一名职业律师，德拉古对普通人的生活不甚了解。他认为犯罪就是犯罪，必须受到法律的制裁。这些工作完成后，雅典人发现这是一项不切实际的法律，因为太过严苛了。根据这套新的法律，即使一个偷窃苹果的罪犯也将受到死刑的惩罚，这样一来，人们实在拿不出充足的绳索来执行绞刑。

雅典人需要的是一位宽容的改革者，于是，他们开始了找寻工作。后来，他们找到了梭伦，他们认为没有任何人比他更适合做这项工作了。梭伦这个出身于贵族家庭的人曾经游历过世界上的很多地方，对很多个国家的政体都有所考究。对于雅典人托付给他的这项任务，他做了细致的推敲，然后根据雅典人推行的适度原则，制定了一套新的法律体系。在这套法律体系中，他同时兼顾了农民的状况和贵族的权利。梭伦认为，贵族在城市中的重要作用就如同士兵一样，他们的贡献很大。另外，他还特别制定了一条保护穷人不受法官（选自于贵族阶级的法官是不领薪水的）滥用职权的侵害的条款，利益受到损害的市民有向那个由30位雅典公民组成的陪审团申述的权利。

梭伦制定的法律，能够使每个平民百姓都有直接参与城市事务管理的权利，这一点才是至关重要的。雅典人已经不能像以前那样坐在家里借口说“哦，我今天很忙”，或者是“外面正在下雨呢，我还是待在家里吧”。自由民能够尽到自己的职责，出席市议会，并且肩负起保护城市安全和振兴城市的重要职责，这些就是梭伦希望看到的。

尽管大多数时候，这个公民自治的政府都是没有什么效率可言的，更谈不上有何成功之处，只有大量不切实际的空谈而已。并且，参政者一直在为争夺名利而相互诋毁谩骂，然而，不能否认的是，希腊人正是通过它学会了独立自主，从这个方面来看，也不失为一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