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我,我能不能跟您借点水喝!”吴宁禅情急之下编了个理由出来。
“跟我借水?”林腾笑了笑道:“咱们大家都是兄弟,说什么借不借的,拿去喝吧!”将水袋扔给了他。
吴宁禅接住水袋,失魂落魄往回走去。。
林腾朝旁边铁夔道:“老铁,你的水给我喝两口。”
“哦。”老铁将自己水袋递了过去,他由于体型高大,什么东西都是专用的,连水袋都比常人的大了好几倍,是用整只羊羊皮做的。
林腾咕嘟咕嘟灌了几口,远远看了眼吴宁禅,心里觉得不太对劲。
吴宁禅在自己带来的十名部下身边坐下来,将水袋里的水全部倒了出来。
旁边的士兵惊讶道:“部帅,你……”
吴宁禅长出口气道:“我不想杀皇帝了。”
十人面色各异,都没有说话。
吴宁禅疑惑道:“你们为什么不问我为什么?”
先前那个下毒的士兵苦笑道:“其实我没有给皇帝下毒,我们只是看部帅这些日子难以抉择,每天这么纠结,决定给你个痛快,其实……我们也不想杀皇帝了。”
吴宁禅苦笑道:“你们倒是贴心啊。”顿了顿道:“我觉得,皇帝比韩青更有出息,跟着皇帝的这些日子里,我觉得自己是一名真正的大临将士,即便咱们只有这么多人,但心里就是有种信心,觉得这天下迟早会是皇帝陛下的。”
“原来部帅也有这种想法!”其他人纷纷赞同。
“可能这就是陛下的魅力吧!”吴宁禅笑道:“以前我一直觉得皇帝都是高高在上,不知民间疾苦的,这些日子才感觉到,咱们追随的皇帝是真正的皇帝,他将百姓的疾苦放在心上,并且有着神一般的勇气和智慧。”
“要不怎么说人家是皇帝呢,人中龙凤,不做皇帝做什么?”
吴宁禅长出口气,起身道:“我要去跟陛下摊牌,他救了我的命,要杀要剐我都没有怨言,我不会供出你们,到时候你们抽时间逃吧。”
“部帅,咱们兄弟一起干事的时候就说要同生共死,要摊牌一起去。”
十个人都跟着站了起来。
“好兄弟!”
吴宁禅带着十人走到林腾休息的位置,拱手道:“陛下,我有件事情想跟你说。”
林腾伸手制止,说道:“大家都在休息,去那边说。”起身往旁边无人的空地走去。
吴宁禅等十人都慢慢跟在后面,直到走出百米之外林腾才转过身,说道:“说罢,想说什么。”
“陛下!”吴宁禅带着众人跪了下来,愧疚道:“其实……我们兄弟十人都是韩青部下,混入俘虏之中,是想来刺杀陛下。”
“我知道了,起来吧。”林腾随意的挥了挥手。
吴宁禅愕然道:“陛下都知道了?”
林腾笑道:“陈老将军临走的时候已经提醒过我了,他说你不太对劲,让我多注意,刚才你来借水的时候我也差不多捋清楚了,是水里下毒了吧。”
“没有!”有个士兵尴尬道:“是我骗部帅的。”
“原来你还是个部帅啊,让你做队正委屈你了。”林腾想了想道:“说罢,你们想让我怎么处置你们?”
吴宁禅扬起头道:“陛下,要杀要剐我吴宁禅都没怨言,只希望陛下仍能当我是您麾下的一名士卒。”
林腾淡笑道:“若是你们今天没来给我请罪,我肯定会让人杀掉你们,但既然你们来了,说明你们都是光明磊落的汉子,以前的事情既往不咎,大家以后还是继续做兄弟,你们刺杀我的事情就别传出去了,免得军中有人排挤你们。”
“多谢陛下!”
众人喜出望外,磕头再拜。
林腾挥手道:“起来吧,你们先回去,吴宁禅留下,我有事情跟你说。”
其他十人都回去休息,林腾拍着吴宁禅肩膀道:“你卧底的本事确实不小啊,胆子也很大,但你不适合从事卧底的工作,我怕你被人拐跑了。我准备给你组个队,挑选一些精锐,专门训练手下从事偷袭暗杀等活动,因为你阴险的路数还是挺适合干这些的。”
吴宁禅肃容道:“陛下谬赞,若论阴险,我还要多向陛下学习。”
林腾笑了笑道:“那倒是,总之你手底下要带的是精锐中的精锐,咱们三千人里面的尖刀,将来队伍扩大到数万,数十万,你们还是这数十万里面的精锐,尖刀,专门执行我给你下发的各种任务,主要还是刺杀,你们要学的东西非常多,你要提前有个心理准备,路上我会抽时间给你传授,目前就先带你那十个兄弟,以后我再给你们扩充。”
“遵命!”吴宁禅对林腾的奇思妙想叹为观止,精锐中的精锐,数十万人里面精锐,那该是何等的强悍。
“另外今天那个匪首的刀法也让我有了些启发,让我想起了曾经看过的一本……野史,上面记载了一种剑法,叫独孤九剑。”
林腾拔出刀,说道:“来,咱俩过过招。”
“是!”吴宁禅立即拔出那把弯刀。
“咱俩换换,这把刀你可能会使坏。”林腾换了他那把弯刀,感觉入手轻盈,犹如无物,还停不习惯。
“小心了!”
林腾抬手一刀削向吴宁禅,吴宁禅连忙挥刀抵挡,不等两刀相交,林腾立即变招,转而划向他的大腿,吴宁禅没想到刀居然会出现在自己大腿附近,吓了一跳,忙挥刀去抵挡,结果刀才到半途,林腾的刀已经改变方向划向他左腿。
吴宁禅应付的手忙脚乱,骇然后退,吃惊道:“这是什么刀法!”
林腾心里也颇为震惊,他曾经看过笑傲江湖这部小说后特意去试了试,但这对反应和速度要求极高,高手对战双方出手都极快,根本就来不及反应,更不用说手要跟上反应。
但来到这里后林腾明显感觉自己身体似乎更强了,反应和速度都有显著进步,所以才能将吴宁禅玩弄于鼓掌,但若遇上曲震那种宗师人物,他这些招数说不定就不管用。
“归根结底,在于一个天马行空!似乎有招,但似乎又没招,看似毫无章法,却又隐含至理,能有效的牵制对方每次出招。”
林腾叹道:“我也只是勉强能得到这些理论,还是要多深入实践,才能完善这种招数。”
两人又互相对练一阵,眼见太阳落山了,这才回到阵营中。
十几个士兵正围闹哄哄围在一起不知道干什么,林腾以为他们在赌钱,结果走近一看才发现他们在研究那个匪首的毒粉暗器。
“你们说这外面是什么材质,为什么能爆开?”
“摔地上能不能爆开!”
吧嗒一声响,毒烟顿时弥漫开来,十几个人连忙逃开,骂道:“王八蛋,等我们走开再摔啊!”
“我也是手抖了一下啊!”
等烟雾散尽众人这才重新聚集起来,林腾拿起地上一片长条,用手掰了掰,很有韧性。
“就是这个东西!”林腾挥了挥手,所有人都凑了过来。
“这片长条很有韧性,把它编织成球状,里面灌上粉末,外面用蜡封住,只要受力稍大,这些长条就会全部弹开,里面的粉末也会散开,这土匪头子有点东西啊。”
“我认识这个!”有个士兵兴奋道:“我老家每年秋天都会长出很多,我们叫它虫卡子,没想到还有这作用。”
“看看,破解秘密就是这么简单!等有空咱们自己也弄点出来。”林腾站起身,忽然远处几个斥候飞速纵马奔来,大声道:“陛下,有大量敌军往这边过来,约有上万人!”
林腾脸色顿变,在这种荒野碰上上万人军伍,那不是死路一条。
“敌人怎么知道咱们行踪?”吴宁禅满面疑窦。
林腾迅速排除了有人通风报信的可能,说道:“应该只是路过,咱们现在逃肯定是来不及了,也不一定能逃得过,敌军从哪个方向来?”
斥候指了指方向,正好是在山坳的另一边。
林腾略一思索,下令道:“所有人原地不动,牵好自己的马,不能发出任何声音。”
“明白!”
众多将士立即灭了火,在山坳中藏好,有的人已经抽出了刀,但凡马匹发出一点声响,就立即将它宰了。
很快远处传来轰隆隆的马蹄声,整个大地仿佛都在跟着震动。
林腾趴在山坳顶端,只冒出半刻脑袋,一动不动盯着远处的敌军。
地平线上出现一片黑压压的影子,由于天空之中有淡淡月光,所以大军并没有点火把,随着敌军越来越近,大地颤抖的也越来越剧烈。
转瞬间上万敌军飞驰而过,队伍一眼望不到边,一万人着实不是个小数目。
这些人似乎着急赶路,对两边根本没兴趣勘察,估计也想不到在这种荒山野岭会藏着敌人。
足足过了半刻钟敌军才全部离去,林腾暗自松了口气。
吴宁禅也从旁边爬了上来,皱眉道:“为什么敌军要趁夜行军?”
“你分析一下?”林腾看向吴宁禅。
吴宁禅思索半晌道:“一万多的骑兵,看来他们是有什么重要的行动,当前韩青最重要的行动当然是抓住陛下,难道敌军发现了咱们的踪迹?”
林腾点头道:“敌军多半已经知道咱们要在漆口县集合,所以派了大军提前过去埋伏,陈老将军他们危险了,咱们必须牵制一下敌军势力,传令下去,所有人五人一组,改为平民装束,开始分批行进,在前面的丰安县城外集合。”
“是!”
众人当晚在山坳里面休息一晚,清晨换上装束,五人一组赶赴官道,开始朝着丰安县进发。
林腾和铁夔以及吴宁禅带着另外两名军中好手一拨,在下午前赶到了丰安县城外。
城外除了大片村庄农田外还有一大片树林,林腾让人在树林里面集合,带着铁夔和吴宁禅进城,准备闹出点动静吸引一下敌军注意力。
他特意从附近搜集火药,做了个简单的窜天鼠信号弹,假如城内发生危险,也好通知援兵前来集合。
丰安县是个小县城,城墙只有一丈多高,驻军也并不多,为避免麻烦,三人都没有带武器,扮作进城采购的农夫混了进去。
小县城只有横竖两条街,三人直接找了个酒肆坐下来,点了些酒菜,吴宁禅低声道:“这里我来过,县衙就在前面那条街,咱们要不要进去干他一票?”
“先不着急,吃饱肚子再说!”
林腾点了酒肉,三人连日来都吃的粗粮淡饭,青菜都很少见,更不用说肉,这时全都卯足了劲吃,菜一盘一盘的上来,空盘子一盘一盘的守下去,林腾和吴宁禅都已经吃饱了,铁夔还在狂吃海喝,引得四周食客频频瞩目。
毕竟铁夔个头太大,活像个成了精的黑熊,谁看见都想多看两眼。
吴宁禅感叹道:“老铁这饭量,寻常人家都养不活啊!”
“我饭量咋啦,我吃的比以前少了一半呢!”铁夔闷声闷气道:“我都十几天没吃肉了,还不让我多吃点。”
“行行,多吃点,走的时候再给你带几只鸡鸭。”林腾满面笑容,他就喜欢这种能吃能干的人,更何况铁夔的人生中吃是重要一环,林腾决定以后给他伙食弄好点,先栓住他的胃,把他牢牢栓在身边。
这时一队官兵从外面走过,吴宁禅叹道:“韩青为了抓您,搞得到处乌烟瘴气,以前他都是爱民如子的形象,不知为何现在变成了这样,难道人一旦得了权势,就会利欲熏心?”
“吴兄这话说的不错,人一旦得了权势,大多都会变得利欲熏心。”
忽然旁边桌上传来一个低沉声音,三人都朝那人看去,见他背对而坐,背影纤瘦,穿着一身黑衣。
吴宁禅悄悄伸手摸往靴子里的匕首,问道:“这位兄台尊姓大名,何不过来一起喝几杯?”
“好!”
没想到对方答应的干脆爽快,端着酒壶坐到了三人桌边。
林腾朝此人看了一眼,顿时呆住。
这人虽然一副男人装扮,但皮肤白嫩如玉,睫毛纤长,红唇饱满莹润,五官可说精致到了极点,喉咙没有喉结,一看就是女扮男装。
林腾前世曾经见过无数女人,但像这么美的还是头一次见,甚至宫里那个还没来得及临幸的小蓉也被她甩出了十万八千里。
此女身上带着一股出尘仙气,双眼明亮,美艳不可方物。
桌上的三个男人全都看呆。
林腾好半晌才回过神来,轻咳一声,问道:“姑娘怎么称呼?”
“黎教纪云真。”美女红唇轻启,吐出几个字,端起酒喝了几口,嘴角带着淡淡酒渍,更添几分诱人姿态。
“原来是纪小姐,失敬。”吴宁禅登时动容,拱手问候。
林腾愕然道:“你们认识?”
纪云真微笑道:“云真见过皇帝陛下!”
林腾眼中顿时闪过杀机,浑身肌肉瞬间紧绷,随时准备发难。
知道他身份的人基本上都是敌人。
纪云真仿佛没看见林腾的动作,淡然道:“陛下可否听云真说几句。”
“说。”林腾固然觉得这个女人漂亮,但绝不会被美色冲昏头脑,此时他心里已经完全冷静下来,察觉到酒肆中的食客不知何时已经走了个一干二净,街上行人也都不见了。
这一瞬间林腾知道自己已经被包围,反而放松下来,只要纪云真话没说完,那三人就是安全的。
纪云真又轻轻啜了口酒,看着窗外道:“现在整个北方都知道了陛下的威名,您从京城一路打到丰安县来,只凭五百兵马就将云川县闹得天翻地覆,眼下又救了两千多名俘虏,人数增到三千人,陛下是想杀到凉州去,借此东山再起?”
林腾没想到此人对自己的底打探的这么清楚,皱眉道:“纪小姐,你还是直说吧,找林某目的究竟是什么?”
纪云真不答反问:“您对争霸天下有几分把握?”
“十分。”林腾毫不犹豫的回答,言语中充满自信。
“这就是云真来的目的了。”纪云真淡然道:“眼下韩青起义军虽然占领北方,但其人眼光短浅,不成气候,南方李逢时虽然接连攻下数州,但其内部官僚势力混乱,乌烟瘴气,瓦解是迟早的事情,陛下可知天下这诸多起义军中,哪一支最有希望?”
林腾面无表情道:“我倒也听人说起过,中原秦安士家底厚实,是将门之家,族里出了许多人才,又统合了豫、徐、荆三州,可谓兵强马壮,治下井井有条,百姓安居乐业,你想说这人是吧?”
“陛下慧眼如炬,云真佩服。”纪云真微笑道:“陛下,大临已经病入膏肓,犹如垂暮老人,您即便拼尽全力,又怎能救活一个将死之人?”
林腾笑道:“你怎知我要救这个老人,我没有一点救人的想法,我只想给它换个躯壳。”
纪云真皱起眉头道:“陛下可知您的出现增加了天下稳定的变数,本来几年时间就能让百姓安居乐业,您一旦插手,遭殃的只是百姓,陛下是个心怀天下的智者,我想您应该不会害得天下百姓无家可归。”
林腾觉得好笑,摇头道:“那你应该去劝劝秦安士,让这个忤逆臣子尽快归顺,免得天下百姓生灵涂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