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要从现代清宫戏中挑两个最常见的错误,我猜一个是剧中人物经常把朝服当常服穿;另一个就是剧中女性的发式常出现错误。究其原因,主要在于历史上清代宫廷中,女性的发式经历了漫长的演变过程,不同时期对应不同的发式,而影视剧最大的问题,就在于经常混淆不同时期的发式。
比如“大拉翅”这种发式,在诸多的清宫剧中出镜率颇高。然而用对的极少。因为“大拉翅”属于清末期才出现的发式,又名大京样、大翻车、达拉翅、答喇赤,也有人称其为“旗头”。广义上说,这么称呼也并非不可,但不够准确。“旗头”包含的范围要比“大拉翅”更广。“大拉翅”这种发式十分独特,若要详细地了解它,得先从满族女性发式的演变说起。
满人的早期发式非常简单,因为要在东北的白山黑水间捕鱼打猎,只把头发盘在头顶作髻既可,十分利于在野外活动。入关前后,开始在头上加一些简单的装饰品,如头巾、簪子等。
这时,原来的发式逐渐不能满足越来越多的装饰物的需求,于是“软翅头”“小两把头”等发式开始流行。即梳全发于头顶,然后用红绳缠住,类似两个横向的长髻,长约三至五寸,呈八字形双垂于脑后,再用簪子固定,可以在发髻上插些鲜花之类的装饰品。此时,清朝后宫崇尚节俭,头饰的选择并不取金银珠宝等物。
到了后来,清朝国力逐渐强盛,奢靡之风渐起,满洲贵族女性头上的饰物也开始丰富多彩起来。这时,“小两把头”已无法满足佩戴过多过重的饰物的需求。“两把头”“架子头”“钿子头”相继出现。《旧京琐记》中写道:“旗下妇装,梳发为平髻曰一字头,又曰两把头,大装则珠翠为饰,名曰钿子。”
“两把头”的梳法比较复杂,要先将所有头发梳到头顶束起来,然后用一根比较长的发簪插入,再将头发分成左右两缕横向梳成发髻的样式,再用簪子固定。由于其形状像一如意横在顶后,因此也称作“如意头”。又因发髻为横向样式,看去类似“一”字,又称“一字头”。脑后的余发梳成燕尾形扁髻,使与头上扁方合成T字形。
清人吴士赞《宫词》里写道:“髻盘云成两道齐,珠光钗影护蝤蛴。城中何止高於尺,叉子平分燕尾低。”诗中描述的就是“两把头”。
“架子头”则在“两把头”的基础上更加华丽,此时梳发的工具已有进步,产生了一种名为“发架”的新型工具,大大简化了梳头的过程。发架在使用时先横放在头顶,用头发将发架绾好,在头发的中间还用一根长簪固定,再用钗、针等物将剩余碎发固定。由于在头上加入了架子与扁方,头上可以装饰更多的饰品。
清 佚名 《孝钦后弈棋图》
清得硕亭《草珠一串》诗云:“头名架子太荒唐,脑后双垂一尺长。”诗下自注:“近时妇女,以双架插发际,绾发如双角形。曰架子头。”咸丰帝也曾批评过这种现象,在咸丰二年十二月十四日谕旨皇后:“宫廷之内,朴素为先。朕看皇后及嫔、贵人、常在等,服饰未免过于华丽,殊不合满洲规矩。是用定制遵行以垂永久。”
然而,咸丰之后,朝政大权开始落到慈禧太后手中。在这一时期,清代宫廷女性的发式也越来越繁复多样,“大拉翅”这种发式的出现就是一例。这种发式要先将头发在顶部梳成圆髻,脑后的头发呈燕尾式一直垂于颈部。另外,在头顶还要装饰上以黑缎、绒或纱制成“不”字形皂板,称为“头板”,头板的底部用铁丝绕成碗的形状,称为“头座”,固定在头顶发髻上,十分美观。
曾有人说这是慈禧太后发明的,因慈禧太后年老后头发少,梳不起来了,于是出现了缎子做的假两把头,此说目前尚缺乏证据。《阅世篇》曾载:“顺治初,见满族妇女辫发于额前,中分向后,缠头如汉装包头之制,而架饰其上,京师效之,外省则未也。”可见,从架子头开始,满族女子已开始借鉴汉人的发式。
在此之后,“大拉翅”发展得愈来愈夸张,头板的尺寸越来越大,在中间还配有彩色大花,称“头正”或“端正花”,并加饰珠、翠、玉簪、步摇。在旗头的两侧也可以用两朵颜色相同的小花点缀,俗称“压发花”,或于右侧缀一彩色长丝穗。目前清宫剧中常见的,就是这个造型。
实际上,“大拉翅”翅头正上用的花是由簪发展而来的,由花头和针梃两部分组成,初期大多由珍珠、宝石为原料。到了清晚期,国力衰退,其材质也变成了绒花、绢花,甚至纸花、通草花,其中以绒花最受欢迎,取其谐音“荣华”。“大拉翅”通常情况下搭配便服,但到了清末,其服饰制度已远不如清初时严格,所以“大拉翅”配吉服的情况也时有出现。
清代花盆底鞋,又称“旗鞋”,以木为底,也称“高底鞋”,因鞋底形状不同,又可以分为“花盆底”与“马蹄底”。鞋底一般较高,初期只有一寸或半寸高,后来逐渐发展到四五寸。整个木跟用白细布包裹,也有外裱白绫或涂白粉,俗称“粉底”。
旗鞋色彩艳丽,图案丰富,十分美观。但由于不便行动,只在满洲贵族之间流行。“旗头”与“旗鞋”是满洲贵族女性服饰的重要组成部分,同时也是最具民族特色的两个部分,直到今天,依然为人们津津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