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回顾这位学者的生平时,我们对他毫无怨言地献身于一项任务所表现出的伟大精神感到震惊。他的学说包含的内在逻辑、不可规避性和力量给我们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他在纯粹经济学方面的独特沉思形成了学说的主要内容,没有任何别的东西能干扰整个学说的统一性,而且在其学说中,也没有其他重要成分,只有这种独特的沉思影响着我们。他一生的著作,由于其沉甸甸的分量,给我们留下了极深的印象。
首先来简单回顾一下他的生平。我们可以从瓦尔拉斯 的自传中获得关于他那具有历史性的科学学说的框架材料。1834年12月16日,瓦尔拉斯出生在埃夫勒的厄尔,从他的学习过程中,我们了解到这位思想家不适宜研究实际问题:如同一个学子为准备技术学校考试而学习笛卡儿和牛顿的学说那样,我们完全可以预见到他的失败。就像有钻研思想的人所经历过的那样,他不想踏上人们已经走过的道路。他曾在矿业学校求学,成绩并不突出,然后他尝试从事新闻学,并为各种企业撰稿,但这些企业又都缺乏成功的特质。这些事对我们来说是很重要的,因为他在1859年发表的第一篇著作里,就企图驳斥蒲鲁东 的基本概念。他坚信经济理论可以用数学方式来论述。从那时起,他知道了自己需要的是什么东西,并为此全力以赴。这便是他对理论而非实际问题研究的起点。虽然当时他并不知道自己能在这条道路上走多远,但能够感到有一股力量在推动他沿着这个方向前进。而且那时他缺乏必要的环境与空余时间,这一点也在他的自传里有所体现:他虽然苛刻地讽刺了法国科学界的氛围,但总体而言,他当时并未成功站稳脚跟。
在这个关键时刻,他得到了一个为科学服务的机会。1860年,瓦尔拉斯参加了在洛桑举行的税收会议。会议上对税收的讨论为他发表第二篇文章奠定了基础。两篇文章的连贯性是他之后被任命为新成立的经济学学会主席的主要原因,这一任命对科学界和他本人来说,都具有重要意义。凡是对瓦尔拉斯的作品有很高评价的人,无一不被他自传中的这一部分所深深感动。在这一部分里,他详细地描述了他是如何前往省长官署并获得出国许可,然后又是怎样“从卡昂经过昂热、普瓦提埃、穆兰和里昂,于1870年12月7日到达洛桑”的。抵达洛桑后,他将余生心血都倾注在了工作上。
1892年,瓦尔拉斯卸任。但作为名誉教授,他与洛桑学院仍保持着联系。他在克拉伦斯附近一所小小的公寓里继续工作,于1910年1月5日逝世。
我必须要提到一件事情,即由于人们对瓦尔拉斯著作的忽视,使得他人生的最后30年的时间都被阴影所笼罩。这似乎正符合那个陈旧的话题:在这个世界上,真理和红颜都是薄命的。尤其是当新生事物注重方法而不注重迎合人们的兴趣时,更会遭受冷遇。最后,人们一定会对其感到厌倦而转移视线。瓦尔拉斯的境遇就是这样。我们由此可以知道,一个人获得外界的认可并走向成功是多么艰难。如果我们将这一切都考虑在内,就不会对瓦尔拉斯实际上取得的成就不满了,或许人们会惊讶于他能取得如此大的成就。瓦尔拉斯创立了一个学派,而且这个学派通过马歇尔扩大了影响。长期以来,伦理和政治科学院一直否定他的著作,并对其进行评判。毫不夸张地说,他的著作仍然产生了深远的影响,并且影响力与日俱增。虽然在很长时期内没有人为瓦尔拉斯站出来进行申辩,但他在有生之年仍然感受到了胜利的喜悦。此时,他已不需要为自己的思想辩护,因为他的思想已超越了科学领域。瓦尔拉斯为此而高兴,但他也不会忘记自己的失败和奋斗。他将嘲讽的语句作为自传的结束语,在思想上他一直处于痛苦的状态,因而他的一生充满着悲剧性的彷徨。
1909年春天,他的第一部著作发表50周年的庆祝会就像阴雨过后的彩虹。他以前从没感觉到的同情和推崇都在这次庆祝会上涌现了。他受到了从来不敢奢望的赏识,这是他一生中最辉煌的时刻。
18世纪末的法国虽然是世界科学中心,但经济停滞不前。当时的法国遭受长期的内外战争,雅各宾派的恐怖政治统治使得人民的生活艰苦,科学技术没有转化为生产力,不能为法国创造价值。
经济均衡理论是瓦尔拉斯的不朽贡献。这个伟大理论以水晶般清澈的思路阐明了纯经济与一个基本原则之间的关系。在洛桑大学为了纪念他而竖立的纪念碑上刻着这几个字:经济均衡。确实,他的基本思想使他得出了许多具有实际重要意义的结论。他有关土地国有化的主张比其他人的更能令人信服。在货币政策方面的贡献也极少有人能和他相比,但和他为我们提供的知识相比,这一切就微不足道了。他一生的研究成果可以综合为三卷著作,它们都是这个领域中最好的著作,包含在第一卷第二至第四部分的思想则具有永恒的活力。
瓦尔拉斯从库尔诺的经济理论出发,很快就有了新的发现,他告诉我们:库尔诺的需求曲线反映的是需求量与价格之间的函数关系,只能严格地应用于两种商品之间的交易,对于两种以上商品的交易则只能提供一个近似值。他首先把自己的研究限定在前一种情况下,并以一种精确的方法由一种商品的需求曲线求得了另一种商品的供给曲线,然后在两条曲线的交点处得出了这两种商品的均衡价格。从这些根据调查绘制的市场商品总量的曲线中,他得出了每一个个别的经济单位的需求量和边际效用曲线,并由此奠定了其理论——边际效用理论。这个理论发表于1873年,在随后的若干年中,它又得以继续发展。他的这一理论成果与门格尔和杰文斯 的结论的一致性,以及他们在出发点和论证方法上的相异性,引起了世界的注意。这是一种包含在简明定理中的根本性的重要成就。
在不能分割的连续的推理过程中,随着第一个问题的提出,又进一步引出了其他的问题。首先是两种以上商品的交换问题,用科学的公式来反映这个问题所遇到的困难远非一般人所能想象。其次,瓦尔拉斯通过把数量已知的生活资料放在市场中考察而引出了生产问题。为此,他曾孤立地把这个市场看作一个设想中的模拟生产要素市场。一方面,这些生产要素通过企业家利润为零的准则而相互联系;另一方面,在完全竞争和均衡的条件下,生产资料的销售总收入等于生活资料的销售总收入。在进行核算时,一方面,每一个参加商品交易的人要使边际效用最大化;另一方面,所谓的生产系数则以各种特定的方式在变动着。在这种情况下,“成本”与“边际效用”相互作用的理论,以及两者在整个经济发展过程中共同发挥作用的基本原则,使问题得到了快速解决。
瓦尔拉斯通过下述假定提出了资本化问题。他假定:有些生产性劳务的出售者进行储蓄,并把这些储蓄投资在“新的资本货物”上,因为这些货物在市场上有一定的需求量。“新的资本货物”的价格是在它们的劳务的基础上形成的。这种价格又构成了“旧的资本货物”的资本价值基础,解决了资本化问题或一切货物的资本价值问题的由来。也许它在很多方面像早期的利息理论一样有错误的地方,但在其他很多方面,它是很优秀的,我们关注它的目的是和庞巴维克的成就做比较。瓦尔拉斯的利息理论或许是能和李嘉图的利息理论相比拟的最好的理论,它们的相互关系像是建筑物与地基的关系一样。
在瓦尔拉斯的理论体系中,货币理论自产生之初到现在,褒贬不一,然而它如今已成为这一领域中最成熟的理论。在1876年到1899年之间,瓦尔拉斯的大部分作品的主题都是货币理论研究。在《纯粹政治经济学要义》的第一版里,他仍然从“必要的流通量”出发,可是后来他的货币理论是建立在个人对支付手段的需求上的。这种差别是很重要的,人们不可能将整个经济对交换手段的需要简单地类比为人们对面包的需要,但一个人对支付手段的需要和对面包的需求相似。因此,它是可以包括在边际效用递减法则之内的。随后这一原理就被广泛地运用了,并从“流通方程式”发展出来一个很好的货币价格形成理论。但是我们在这里并不打算对它进行具体研究,再说一点就够了,即瓦尔拉斯关于复本位问题的论述是经典的,而且在未来很长时间内都是权威的。
在瓦尔拉斯看来,整个纯粹经济学建立在两个基本假设之上:每个经济单位要使其边际效用达到最大化,每种商品的需求与供给相等。他的一切理论都来自这两个假定。或许埃奇沃斯、巴罗内及其他学者已经补充了他的理论,甚至在个别方面,帕累托等人已经超越了他的理论,但这不妨碍他著作的重要意义。所有了解自然科学的起源及其进行方式的人,都会了解这些著作在方法和本质上的伟大成就,瓦尔拉斯的著作就是这种伟大的著作。探索这些现象的精确形式,把这一形式变成另一形式或从这一形式推出另一形式,是自然科学家所做的事情,也是瓦尔拉斯所做的事情,而且瓦尔拉斯是在一个新的领域里从事这项工作的。这项研究没有先例,一切都是从零开始,但他很快就取得了不错的成果。他是个内心强大的人,在开始研究工作时孤立无援,没有任何人的鼓励,在研究的过程中也是困难重重。他的力量来自内心深处,是坚定的信念支撑他走向成功,创造出纯粹经济学理论。他知道,不能期望同时代的数学家和经济学家认可自己的成就,于是只能在没有任何支持的情况下孤军奋战。他是能够创造思想的人,比只能接受别人思想的芸芸众生高明许多。关于这位经济学家我们就介绍到这里,我坚信他的作品迟早会得到认可。
1875年,名流鱼贯进入巴黎歌剧院。19世纪末的巴黎是令所有人都向往的艺术之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