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国民党统帅部调动白崇禧集团和刘峙集团,加强华中和华东地区防务的同时,党中央、中央军委根据国民党军的态势,指挥华东和中原两大野战军在中原地区积极行动,以打破国民党的防御态势,为发动淮海战役做准备。
首先,令中原野战军抽调出陈再道指挥的第二纵队和王近山指挥的第六纵队活动于豫南和鄂北地区,以牵制白崇禧集团,为中原野战军主力机动作战创造条件;接着命令中原野战军准备向东进击,以配合华北野战军南下徐州作战。
最后,毛泽东在进行深入思考之后,于10月11日为中央军委起草了《关于淮海战役的作战方针》的电报给华东野战军,同时告知华东局和中原局,对华东野战军即将进行的南下淮海作战作出了具体的指示。
电文如下:
关于淮海战役部署,现在提出几点意见,供你们考虑。
一、本战役第一阶段的重心,是集中兵力歼灭黄百韬兵团,完成中间突破,占领新安镇、运河车站、曹八集、峄县、枣庄、临城、韩庄、沭阳、邳县、郯城、台儿庄、临沂等地。
为达到这一目的,应以两个纵队担任歼灭敌一个师的办法,以六七个纵队,分割歼灭敌第二十五师、六十三师、六十四师。以五六个纵队,担任阻援和打援。以一两个纵队,歼灭临城、韩庄地区李弥部一个旅,并力求占领临韩,从北面威胁徐州,使邱清泉、李弥两兵团不敢以全力东援。
以一个纵队,加地方兵团,位于鲁西南,侧击徐州、商丘段,以牵制邱兵团一部。以一两个纵队,活动于宿迁、睢宁、灵壁地区,以牵制李弥兵团。
以上部署,即是说要用一半以上兵力,牵制、阻击和歼敌一部,以对付邱清泉、李弥两兵团,才能达到歼灭黄百韬兵团3个师的目的。
这一部署,大体如同9月间攻济打援的部署,否则不能达到歼灭黄百韬兵团3个师的目的。第一阶段,力争在战役开始后两星期至三星期内结束。
二、第二阶段,以大约5个纵队,攻歼海州、新浦、连云港、灌云地区之敌,并占领各城。估计这时,青岛之第五十四师、三十二师很有可能由海运增至海、新、连地区。该地区连原有一个师将共有3个师,故我须用5个纵队担任攻击,而以其余兵力担任钳制邱清泉、李弥两兵团,仍然是9月间攻济打援部署的那个原则。此阶段亦须争取于两三个星期内完结。
三、第三阶段,可设想在两淮方面作战。那时敌将增加一个师左右的兵力,故也需准备以5个纵队左右的兵力去担任攻击,而以其余主力担任打援和钳制。此阶段,大约也需有两三个星期。
3个阶段大概需要有一个半月至两个月的时间。
四、你们以11月、12月完成淮海战役。明年1月休整。3月至7月同刘伯承、邓小平协力作战,将敌打至江边各点固守。秋季你们主力大约可以举行渡江作战。
可以看出,这个部署仍然是规模不大的“小淮海”,还不是南线战略决战的“大淮海”。此时,毛泽东和粟裕都无法预料,一旦战役发动将演变为何等规模,更没有预料到此战最终能将国民党军徐州军事集团全部吃掉。
华北野战军首长于10月12日收到电报后,立即研究了《关于淮海战役的作战方针》的相关指示,决定遵照毛泽东的指示进行战役部署,区分了各纵队的作战任务,并于10月13日将研究结果报告中央军委并中原局。
10月15日,华北野战军领导人致电中央军委,报告了各部队当前位置,以及计划10月底前进至邹县、临沂一线的集结位置,定于11月5日发起攻击。
毛泽东于10月17日复电华北野战军领导人;“完全同意你们(15日)电各项部署,望即照此执行”。
为了阻止我军的行动,10月中旬,国民党统帅部一面令白崇禧部的两个兵团和4个绥靖区共23万人,在防御平汉路南段和长江中游地区的同时,加紧向豫西解放区进攻,以钳制中原野战军主力,阻止中原野战军东进配合华东野战军进击徐州;
一面收缩陇海线东段的兵力,在将防守郑州的孙元良第十六兵团东调至徐州附近同时,令徐州附近的几个兵团向徐州收缩,加强徐州地区的防务,并防止这些兵团被我军各个击破。
国民党统帅部经过这样的调动,企图使几个主力兵团集中在徐州地区,形成重兵团,让我军啃不动,打不散。
针对国民党的这一防守策略,毛泽东决定调中原野战军牵制孙元良兵团,防止其向徐州方向机动。
在10月11日的电报中,毛泽东明确指示中原野战军:正在豫东地区的孙元良3个师现将东进,望刘伯承、陈毅、邓小平即速部署攻击郑徐线牵制孙元良兵团。
13日,毛泽东再次致电中原野战军领导人,明确指示:“望令陈锡联陈赓率第一、三、四、第九纵队,全力按你们所规定之时间攻击郑州,并部署阻援及打援。”
根据毛泽东的部署,中原野战军决定进行郑州战役。
10月19日,陈毅、邓小平率中原野战军4个纵队向陇海路挺进。这样,我军投入淮海战场的兵力已经包括华北野战军、中原野战军两大野战军,战役规模明显扩大。
郑州之战是淮海战役正式发动前一次重要的战役。郑州之战不仅结局出乎预料,更重要的是,此次作战推动了“小淮海”向“大淮海”的转变。
郑州扼守平汉、陇海两条铁路的交会处,是国民党军重兵把守的中原重镇。中原野战军的本来作战目标是牵制郑州附近的国民党军主力,令其不能东援将被华东野战军围歼的黄百韬兵团。
但是,仗还没打就出现了意外。这是中原野战军第一次攻击大城市,他们已经准备好打一场艰苦的攻坚战。可是当中原野战军的官兵进入攻击位置的时候,突然有报告说,郑州国民党守军已经弃城逃跑。
本来是配合华东野战军的牵制作战,由于国民党军出人预料地将郑州放弃,毛泽东原来设想的淮海战役结束后再西进作战的任务,已经提前完成。这就使得战场态势呈现出新的格局,即中原野战军与华东野战军已处于从东西两面夹击徐州的作战态势上。
当毛泽东获悉郑州解放的消息时,十分欣慰,他高兴地说:“郑州解放,陇海、平汉两大铁路的枢纽为我掌握,对整个战局的发展极为有利。”
中原野战军占领郑州的当天,毛泽东致电陈毅、邓小平、粟裕等人,建议中原野战军迅即全军东进,相机攻占开封。或者不打开封,直出徐蚌线。
同一天,毛泽东在批准华北野战军上报的《淮海战役修改部署》的复电中又提出:“中原野战军部队应举行徐蚌作战,以便相机攻取宿县、蚌埠,坚决彻底干净全部地破毁津浦路,使敌交通断绝,陷刘峙全军于孤立地位。”
宿县,徐州以南津浦铁路线上的重镇。蚌埠,宿县以南津浦铁路线上的重镇。一旦占领宿县与蚌埠,就等于截断了徐州战场上国民党军南撤的退路。
这是毛泽东根据战场态势变化提出的一个重要的设想,即中原野战军和华东野战军共同进入徐州战场。其中,建议中原野战军对宿县、蚌埠发起攻击,已经明显带有合围刘峙集团进而展开决战的意图。
毛泽东同时指出,举行徐蚌作战还能吸引邱清泉、李弥兵团的很大一部分力量回援,对于保证淮海战役取得大胜将有极大作用。这就表明,毛泽东对淮海战役的任务、规模又有了新的考虑,定下新的战役决心。
根据中央军委的指示,中原野战军在夺取郑州后,或者打开封,或者跳过开封,直出徐蚌线。
可是出乎陈毅、邓小平的预料,郑州丢失后,国民党军随即放弃了开封,全部兵力东撤蚌埠以拱卫徐州,致使中原野战军未费一枪一弹重新占领开封。
开封被占的那天,即10月24日,陈毅、邓小平向中央军委提出了中原野战军东进作战的3个方案:一是向东歼击集结在蒙城附近的孙元良兵团;二是向东直接出击徐蚌线,攻占宿县、蚌埠;三是东进至河南商丘地区,待黄维兵团东进时寻机歼敌。
第二天,中央军委复电,认为中原野战军应从现地取捷径,南下蒙城集中,因为位于皖北的蒙城是机动地带,可东、可西、可南、可北。然后,再从蒙城直取蚌埠,并准备渡淮南进,控制淮河以南、长江以北、淮南铁路以东、运河以西的广大地区。
如此一来,徐州战场上的国民党军必定要分兵南压,或者是位于华中的白崇禧兵团要调兵向东,华东野战军就可以集中兵力歼灭刘峙系统55个师的1/3左右,即18个师左右,取得大胜。
就在这时,中原野战军第六纵队准备攻击湖北与河南交界处的老河口地区,驻守在那里的国民党军是宋希濂的第十四兵团第二十军。
白崇禧急忙命令黄维西出增援,这就使得黄维兵团短时间内不可能再掉头向东。同时,孙元良兵团的两个军已从蒙城北进至永城,而刘汝明的部队也有放弃商丘东移的迹象。
根据国民党军的行动变化,陈毅、邓小平致电中央军委,提出:“中原野战军全部进入徐蚌战场,负责牵制邱清泉和孙元良两兵团,如能达成歼敌目的,可直接东进攻击徐州,配合华东野战军歼灭黄百韬兵团。”
10月28日,毛泽东又电示陈毅、邓小平,明确指出:“你们在徐蚌线以西地区出现,对整个敌人威胁极大。这种威胁作用,胜过在汴徐线上打一胜仗。”
这样,毛泽东对淮海战役规模和任务又有了新的扩展,使用华北野战军、中原野战军两大主力在中原战场上共同作战的战役布局,已经逐步形成。这是毛泽东对淮海战役方针做出的适时调整,也是一次重大的决策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