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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典组歌诞生的前前后后

“雪皑皑,野茫茫,高原寒,炊断粮。红军都是钢铁汉,千锤百炼不怕难……”每每听到这熟悉的歌词和旋律,王新兰的眼前就闪现出丈夫萧华创作《长征组歌》的情景。一唱起丈夫写的这首歌,当年三过草地雪山的王新兰总是心潮起伏——关于长征,她的记忆太深刻了。

关于长征,美国记者斯诺曾说:“总有一天,会有人把这部激动人心的远征史诗全部写出来的。”在长征胜利30年后的1965年,12首“三七句、四八开”的系列组诗横空出世,这就是《长征组诗》。其中10首被谱曲传唱,即《长征组歌——红军不怕远征难》。组诗的作者就是王新兰的丈夫、时任解放军总政治部主任的萧华。

王新兰接受专访时留影(余玮 摄)

1965年7月19日,天津人民礼堂,萧华第一次审看《长征组歌》排演。当时,天气炎热,排演现场连电扇都没有。就在这样的条件下,萧华和王新兰却看得十分投入。排演完后,萧华和王新兰走上舞台。有人搬来一把椅子请萧华坐下,萧华看了看演员们被汗水湿透的演出服,转头对文工团团长晨耕说:“你让演员们把演出服脱了,也都坐下吧。”

萧华说,作为长征的亲历者、战斗员和指挥员,他觉得有一种巨大的历史责任感在推动着他写《长征组诗》。所以,他一定要写出来让战士们演唱,让所有人了解长征的故事,牢记长征精神。他对演员们说:“你们唱得不错,但是如果你们了解了长征就会唱得更好!”萧华随后说:“长征这段历史是十分感人的。我在写《长征组诗》的时候,泪水经常打湿手稿。我每每写到最艰苦的地方,就回想起那些与我一起长征的战友,他们有的已经牺牲了。”说到这里萧华哽咽了,王新兰和演员们也都掉下了眼泪。

晚年,王新兰回忆说:1934年,时年18岁的萧华跟随红军主力开始了举世闻名的长征。二万五千里的长征路,他亲身经历了一场场生死考验。他忘不了当年长征路上的每一个场景,忘不了和自己一起战斗生活过的战友。回忆长征,萧华有太多的话要说,有太多的情要诉。

1964年2月,萧华染上了严重的肝炎,待在北京公务繁多,不利于治病康复,周恩来总理指示萧华离开北京,到外地休养一段时间,并特别关照要王新兰一同前往,以便陪同照看。这一年4月,萧华和王新兰来到杭州西子湖畔。此时,全军各部队正准备红军长征30周年庆祝活动,不少文艺单位多次向亲历过长征的萧华约稿,这成了萧华创作《长征组诗》的直接动因。

其实,讴歌长征,萧华早有想法。自从走完了长征路,长征便成为萧华生命的一部分。那场震惊世界的远征,那场使红军从濒于灭亡中再生的大迁徙,那场红军向难以承载的生存极限挑战的英雄壮举,萧华视之为中国共产党最珍贵的精神遗产,认为值得大书特书。

早在1958年夏,萧华得到一本描绘长征的画册,如获至宝。当时,他与有关方面负责人谈话说,除了画册,应该用多种艺术形式表现长征。他还对王新兰说,如果有一个整块的时间,那一定要写一写长征。遗憾的是,繁忙的工作一直使他无暇拿起笔来。到杭州治病疗养,萧华终于有了创作的机会。

创作首先遇到的是艺术表现形式问题。萧华考虑到身体状况欠佳,不便写长篇大论,于是采用诗歌的形式。萧华长于诗词,在杭州又集中阅读了唐诗、宋词中的一些名家之作。中国古诗词凝练含蓄,韵律优美,极富表现力和形式美。经过思考,他很快确定了用组诗的形式表现作品的内容。考虑到舞台演出的通俗性,他在借鉴古诗词的基础上,采取了“三七句、四八开”的格式,即每段诗词用4个三字句、8个七字句,共12行68个字,一诗一韵。这种形式,既有统一的格律,便于记忆朗诵、谱曲歌唱,又较旧格律自由,不受平仄、对仗的限制。

创作的真正难度在于对作品内容的整体把握。萧华虽亲历长征,但他当年只有18岁,先是担任少共国际师政委,过草地前是红二师政委,只熟悉红一方面军的长征。对于红二、红四方面军和红二十五军的长征则知之不多。因此,要把红军三大主力艰苦卓绝的长征准确地概括到一组诗歌中,是十分困难的。为此,他阅读了有关长征的大量资料和老同志写的回忆录,反复阅读毛泽东的《论反对日本帝国主义的策略》《中国革命战争的战略问题》以及《关于若干历史问题的决议》等著作,用其中关于长征的精辟论述,作为创作的指导思想。同时,他认真研读了毛泽东关于长征的诗词。

掌握丰富的史料后,萧华按照长征的历史进程,从极其复杂的斗争生活中,选取了长征中12个“节点”,安排了组诗的整体结构,即:告别、突破封锁线、遵义会议放光辉、四渡赤水出奇兵、飞越大渡河、过雪山草地、到吴起镇、祝捷、报喜、大会师、会师献礼、誓师抗日。

于是,萧华忘记了自己病人的身份,进入忘我的创作境界,屋里的灯光常常亮到午夜。王新兰也无法劝丈夫休息,夜深人静时,她会悄悄地在丈夫身边站一会儿,她看到的是一页页被泪水打湿的稿纸。王新兰说,为了不影响萧华的康复,在创作前,她与萧华曾有许多“约法”和“规定”,但是萧华一进入创作状态,就什么也不顾了,甚至通宵达旦,常常是一边流泪一边写。

长征途中没流过一滴泪的萧华,将感情的闸门向逝去的历史打开了。王新兰说,他写得很辛苦,人瘦了几公斤——那真的是“呕心沥血”。

写就后,萧华用毛泽东的七律诗《长征》中的首句“红军不怕远征难”为题,将组诗呈送给周恩来总理和在京的多位老帅传阅。老帅们都说,用12首诗来概括长征全过程,这在过去是从来没有过的,组诗高度概括了中国工农红军举世无双的二万五千里长征的历程,歌颂了无产阶级革命战士不怕任何艰难困苦和坚韧不拔的革命意志,抒发了无产阶级革命战士的英雄气概和革命乐观主义、革命英雄主义的崇高精神。周恩来非常高兴,也非常喜欢,尤其对“四渡赤水出奇兵”“毛主席用兵真如神”特别赞赏,说这是“神来之笔”。当时正在搞音乐舞蹈史诗《东方红》,中间恰巧缺长征的内容,周恩来说,这下好了,先把《飞越大渡河》放进去,于是“组诗”开始变为“组歌”。

曲谱初稿成形后,萧华在杭州的病房里接见了北京军区战友文工团的晨耕、生茂、唐诃、遇秋4位曲作者,让他们一首一首地为他哼唱,并提出修改意见。

其实,当初为组歌谱曲的除北京军区战友文工团的晨耕、生茂、唐诃、遇秋4人外,总政文工团时乐蒙也写了一稿,他这个版本气势宏大,技巧很高。周恩来反复听了两个版本后,觉得各有千秋。考虑到北京军区战友文工团的版本好唱好记,便于传唱,基本倾向于这个版本。王新兰印象深刻的是:一次周总理审查战友文工团的“组歌”时,她和萧华带着5个孩子也去了,周总理问萧家5兄妹:“两个《长征组歌》,你们都听过吗?”他们回答说,听过。周总理又问:“你们说,两个组歌,哪个好?”4个大一点儿的孩子不好意思说,13岁的萧霞却脱口而出:“北京军区的好。”周总理又问:“好在什么地方?”萧霞说:“好听好唱。”周总理笑着说:“看来咱们意见是一致的。”当时,一旁的王新兰笑了。

战友文工团排练期间,周恩来亲自去作动员,要他们去部队参观学习,了解情况,不但要形似——穿上军服,穿上草鞋,打上绑腿——更要神似。

王新兰依稀记得,当年在天津审看排演时,萧华含着眼泪讲了很多,几次都哽咽着讲不下去了。那天,萧华对全体演员说:“是30年来一直撞击我心灵的东西让我写出这组诗来。这组诗是有剧情的,必须带着真情实感来唱,才能更好地表现它。”

周恩来总理曾这样评价萧华和他的组诗:“只有经过了长征的人才会写出《长征组歌》,只有有激情的人才会写出《长征组歌》。你为党和人民做了件好事,为子孙后代做了件好事,我感谢你。”王新兰也认为,《长征组歌》是一部饱蘸着血泪和激情的经典之作。

“总理在病重期间,我们都很想去看他,但萧华刚从狱中出来,我们无法进去。总理生前,曾先后17次观看组歌演出,他能唱出组歌的全部内容。总理在弥留之际,最后唱的一句是‘官兵一致同甘苦,革命理想高于天’……”说到这里,王新兰声泪俱下,哽咽难言。

据悉,“文化大革命”期间,《长征组歌》有8年没有正式演出。1975年,邓小平主持军委工作后,指示复排《长征组歌》。同年10月,复排后的《长征组歌》在北京展览馆剧场连演一个月,场场爆满,反响的热烈程度远远超乎演员们的想象。很多观众看完演出后都不坐车了,而是手挽着手一路哼唱着《长征组歌》回家。

1965年冬,萧华、王新兰全家在上海

《长征组歌》这部脍炙人口的音乐史诗,用血与火谱写的旋律,穿透20世纪的回音壁,响彻新世纪的天空。而由组歌述说、重现的长征画面,令人们感慨万千,定格为永恒的记忆…… IoVxfVa9/lBD7rVnbXRHWte58YpHkr286jQ6PAECD2mTXteRzarnzlwhUV+gYVC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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