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林报》的作者维·比安基(1894—1959),全名维塔里·瓦连季诺维奇·比安基,曾经多次回答有关此书的问题:它是怎样被构想出来的?它是何时问世的?它又是如何成长的?的确,《森林报》就像是一个成长的生物,随着一次又一次地再版,书的内容也在不断增多。
我的面前放着一本1924年5月出版的儿童杂志月刊《麻雀》。5月这个月,是森林历的第二个月(森林历并非从我们平常所说的1月开始,而是从春分——3月21日开始)。《森林报》的篇章占去了杂志的8页。这8页里印满了简讯和当时大自然所发生的故事,比如,报道了谁是怎么样从春汛中逃生的——瞧,兔子甚至不得不爬上了树。杂志里面还有插图。
还在少年时期,比安基就想把我们周围大自然中的那些季节变化,写成一本既有报道又有故事的书。在动物学家父亲的指导下,他已做过类似的报道。当时,比安基打算成为一名科学家,继承父亲的事业。他考入大学的生物系,但那时他几乎没有机会学习。第一次世界大战和1917年的革命,这两次重大事件不仅使他无法完成学业,还使他被迫离开圣彼得堡。
1922年末,比安基从阿尔泰回到家中。他拜访了赫尔岑师范学院 О.И.卡皮察所组建的儿童作家艺术工作室,并开始写作。他的写作很顺利,他为孩子们写的关于大自然的书,把生物学知识、认知性,甚至童话有机地结合在一起。1923年至1924年初,他已经出版了《这是谁的脚?》《谁的嘴更好?》《它们用什么在唱歌?》《林中小屋》和《初猎》,甚至出版了中篇小说《伟大的海上迁徙之路》。
正是在这一时期,比安基被邀请主持《麻雀》杂志(后来更名为《新鲁滨孙》杂志)的大自然专栏,他与研究昆虫学的哥哥商量,共同选择了一个新的名称——《森林报》。本来是拿这一名称来吸引读者,有趣的是它就像一份真正的报纸一样。两年后,比安基把在杂志上发表的故事和报道收集在一起,对其进行了补充,整理成书。
这本书就这样诞生了。起初此书还不算很厚。但是,每次再版的时候,作者都会再次浏览它,或者去掉些什么,或者补充一些东西,甚至加进去一些完整的章节。
从第2版开始,《森林报》中出现了“森林秘密知多少”一节,即答题游戏。作者还在第五章加进了关于著名的猎手瑟索伊·瑟索伊奇的故事和“森林里的战争”“农村消息”两个章节。后者讲的是乡村的工作和大家关心的事,它们与森林中的居住者们的生活联系不是很大,但有时会有交叉。随着时间的推移,比安基邀请了植物学家兼作家尼娜·米哈伊罗夫娜·巴甫洛娃参与《森林报》的写作,她一共写了28篇报道。
第6版的筹备使比安基感到十分艰难。那是20世纪40年代末的事情。甚至在官方刊物上,那一时期也被称之为“生物学的艰难岁月”。他的朋友——国立儿童读物出版社的一位编辑,坚持让他对《森林报》进行修改,使之摆脱意识形态的抨击。他写道:“你对那些微不足道的补充材料表示抗议也没用,它们没有损害《森林报》,而是对它进行补充,重要的是,把它从别人手中拯救出来。眼下不应该对此轻视。”
这位编辑自己把“修改的东西”加了进去。1949年夏天,比安基收到第6版的《森林报》。他是这样回答那位编辑的:“的确,看上去冠冕堂皇。但是,亲爱的,你要知道,当作者在自己活的机体中找到那么多敌人炮弹碎片的异物,他会流多少眼泪!当把他按在台子上,对他进行摧残,拿他做活体解剖,甚至还把他们用过的脏兮兮的工具留在他的伤口里,他的心是多么疼啊!真令人怒发冲冠!又让人无能为力……”
在1952年的版本中,比安基做了最小限度的改变:他撤掉四篇报道,但又加进四篇报道。
随后,他生前第8版和第9版《森林报》的出版都没有遇到什么问题。比安基写道:“国立儿童读物出版社慷慨解囊,允许我加入12页彩色插图。我很快就写出了《一年——十二个月的太阳诗篇》以及许多新的报道。我加入一个独立的栏目——《祝你钓大鱼》,故事都来自《森林报》编辑部附属的一个青少年小组的不同寻常的发现。尼娜·米哈伊罗夫娜·巴甫洛娃也写了一系列新的报道。”
在临近结尾的时候,我想引用比安基在一封信中的几句话:“您要问《森林报》的目的吗?十分简单,它是一本热爱故乡的土地和森林的自学课本。让孩子们和那些心里仍保留着童真的大人们获得欢乐,而这欢乐深藏在生活的奇妙秘密之中,是在对我们星球上的所有生物进行‘同源关注’(普里什文的术语)时才能充分感受到的。因为,人们对生物世界的关注是如此之少——尤其是那些大城市的人们!可以说,他们对生物世界的认识太少了。”
最后,还要说的是,比安基曾在自己的日记里琢磨,学龄前儿童为什么那么喜欢他写的那些“森林童话”。他写道:“对小孩子来说,他们从中悟出了什么?或许,是善良,是善良的安纽特卡接纳了衰弱无助的野鸭——在这辽阔的世界上,它才不会感到陌生……其实,我的《蚂蚁赶路回家记》也是基于这一主题,《一只名叫吱吱的小老鼠》也是。”也许,他是对的。孩子们悟出的是善良,而这也正是比安基创作的座右铭。
叶连娜·比安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