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子相当重视“义”,曾说:“所有的事物没有比义更珍贵的了。”他问过这样一个问题:“假设今天有人要把整个天下都给你,同时也要索取你的性命,你会答应吗?”
明哲说:“我当然不愿意。拥有了天下,自己却没命享受,只有呆子才会答应这种事。”
是的,在一个普通人的眼里,自己的命比天下还珍贵,可不能随便拿来换。但是回首历史,太多仁人志士为了真与善去搏斗,即使牺牲性命也在所不惜。
就像春秋时期的齐国大臣崔杼(zhù)杀害了国君,齐国史官在史书上记上一笔:“崔杼弒其君。”崔杼便杀了那名史官。史官的弟弟继任,还是写道:“崔杼弒其君。”崔杼又杀了他。直到史官的第三个弟弟继任,仍旧不改,崔杼无可奈何,这才罢手。
对于这样的事情,墨子会说:“这是因为那些人把道义看得比自己的性命还珍贵。”
墨子和他的门徒,便是一群把道义看得比自己的生命还珍贵的人。为了“义”,他们连命都可以不要,又怎么会在乎奔波的劳碌和辛苦呢?
有一次,墨子从鲁国到齐国去探望一个老朋友。这个老朋友对他说:“如今天底下已经没有几个人在追求道义了,你又何必这么苦苦地追寻道义呢?不如停下来吧!”
墨子回答说:“有个人,有十个儿子。在这十个儿子当中,只有一个在耕作,其他九个都闲着。这么一来,在耕作的那个就得加倍努力才行。为什么呢?因为吃饭的人多,种田的人少。如今天底下没有多少人在追求道义,你应该更加鼓励我才对,怎么反而劝阻我呢?”
明哲听完故事,叫了起来:“哇,看着别人打混,墨子反而更认真。这个人是不是一个老天真哪?”
史老师笑着说:“这不叫老天真,叫作‘择善固执’!墨子只要认定是自己该做的,就会尽力去做。”
其实,追求道义还不算难,难的是你怎么说服别人,让他们相信你所追求的道义是人生真正值得追求的东西。
墨子也意识到这个问题,说:“在人类刚刚诞生、还没有法律和政治制度的时候,那时候人们在一起交流,每个人的用意都不同。一人说话有他一人持有的道理,两人说话有他两人持有的道理,十人说话有他十人持有的道理。人越多,各自持有的道理也越多,因此人人都用他所认可的道理来否定别人的道理,互相非难。”
墨子认为人们意见太多,无法统一,这也是导致天下混乱的原因。
然而,人类自从有了法律和政治制度,状况便有了大幅改善的可能。
这个天下要有贤能的天子。有了贤能的天子,他就会选择贤能的人来当政,封贤能的诸侯。至于地方,也会有贤能的人来负责基层工作。
百姓之间有不同的意见,由里长来统一;里长之间有不同的意见,由乡长来统一;乡长之间有不同的意见,由诸侯来统一……如此逐级往上推,最后,天下所有不同的意见都能在天子那里得到统一,由天子来断定一件事是不是合乎行为的正当性。
但天子若有什么疑问,又该统一于谁的意见呢?墨子给出的答案是:统一于天。
在墨子看来,天是尊贵又有智慧的。世间的义,其根本来自天。 ⑤ 人们在世上的所有作为,通过上天意志在天子那里得到统一,换句话说,也就是最终由上天来裁定一件事是不是符合行为的正当性。
我们在前两期讨论过,在春秋战国时期,人们所认定的“天”有“意志天(人格天)”“自然天”“命运天”和“义理天”四种。你们说,墨子在这里所说的“天”是哪种“天”?
明哲说:“当然是意志天。”明哲说完,忍不住提出自己的疑问:“但是老天爷管人会管到这种地步吗?”
史老师说:“在墨子的学说里,天是很有权威的,可以对世人的善恶进行赏罚。所以说,人们做事都要顺着天意,不可违逆。尧、舜、禹、商汤、周文王、周武王等圣王,顺着天意实施了爱人利人的政策,得到上天的奖赏,因此国运昌隆。夏桀、商纣、周幽王和周厉王这几个暴君,不顺天意,在政治上的作为都在利用人、残害人,所以最后亡了国。”
明哲笑着说:“这么解释历史还挺容易的。”
史老师也笑着说:“这么解释历史,当然不是没有问题。我们以后找时间再来讨论。不过,结合天意来解释历史,倒是很容易就让普通老百姓信服,毕竟这也是那个时代的一种传统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