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市离杭城顶多两个小时车程,宁孝庾出行当天喝了酒,司机又恰巧出事被吊销驾照,一连串巧合似乎隐隐暗示着这一趟他就不该去。
可他还是没忍心放郁泽闵的鸽子,破天荒地买了高铁票。
从车站大厅下到B2,狭窄的电梯里挤满了人。
宁孝庾立在靠近门边的地方,手拎一只大象灰的牛皮包,瘦削的侧脸映在玻璃上,有一种萧索。
身侧的女孩偷偷地盯着他看了很久,终于鼓起勇气搭讪:“你是杭城人吗?”
众人目光纷纷转移,聚焦住被问话的对象。
宁孝庾闻声转过头,不经意展露全貌。
盛容如玉山将倾,本该孤冷,他却没有。
他身上有种很奇异的气场,眉眼分明是淬利的,姿态却安淡,世家浸淫更给了他某种克制,使他用温润敛去一身风华。
搭讪的女孩还在心惊胆战地等回应,电梯到了。
宁孝庾淡淡一笑:“不是。”
未等对方接话,他已经快步走出去,将人甩在身后。
稳健的脚步穿过各色停滞的车辆,B2层传来空旷的回响。
这时,滚轮滑过地面的噪声响起,一个人影拖着行李,突兀地横穿过视线。
在宁孝庾的记忆里,那是他第一次见到虞照。
她穿着白T和牛仔热裤,露出一双健美漂亮的腿,纤瘦却蕴含力量,大步走过他身前时,风掀起发丝,露出英气的侧脸。
如果是郁泽闵,估计会似笑非笑地说,这女孩有点帅。
但宁孝庾只是靠边站定。
对面一辆车的车门打开,有个清瘦的男人追出来,头发半长,颇是风流倜傥,看起来是当地常见的那类“搞艺术”的人。
这男人很明显是冲着先前经过的短发女孩去的。
“阿照你等一下!怎么又闹起脾气来了,好好好,这次算我不对……”
两人追着说话,相继到了与宁孝庾一车之隔的位置,最后竟站在那儿不走了。
宁孝庾顿了顿,产生过一丝离开的念头,但转念又觉得没有这个必要,便站在原地,并非本意地将八卦听下去。
长发男说:“好不容易放个假回来一趟,你不跟我回去要上哪儿?”
女孩回应:“不劳你费心。”
“你这是什么态度?”长发男怒了一霎,语气又放缓,“我不知道你反应这么大,我又不可能故意给你找不痛快……”
“是吗?那你让她走吧。她走,我立刻上车。”女孩语气显得很平静,是在克制着愠怒,“我不妨和你说清楚,有我在,是不可能允许这种货色进家门的。”
之后是一阵令人窒息的死寂。
长发男难堪道:“阿照……”
宁孝庾抬眼,瞥见那男人车门没关,这个角度能看到副驾驶上坐着另一个人,露出鲜艳的裙摆,不难猜到身份。
和眼前这个“阿照”,分明是一个浓艳,一个率性。
这是……后院起火了?
自古文人爱享齐人之福,坐拥佳人绝色,这种事不算稀罕,宁孝庾见怪不怪。
谈话一时尴尬地陷入沉默,又过了片刻,女孩开口:“你和我说这些没意思,真的。”停了停,女孩有点嘲讽似的,“你就和她好好过,不要管我,我们就此分道扬镳,一刀两断怎么样?”
长发男一时语塞,没再吭声。
四下寂静,几秒后,长发男讪讪地走回来,经过宁孝庾,略带讶异地扫了一眼,上车走人。
宁孝庾收回视线的工夫,女孩不知何时走到他面前,一手撑在行李拉杆上,站得有些吊儿郎当,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帅哥,听得还开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