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是用混来的。
混,当然是出来求财求名的,谁都不是出来做慈善,给人当垫脚石、挨打器。
“大汉义军”的旅长石玉山、金宪章看不到跟着日本人混有什么盼头,除了多了一顶汉奸帽,最近除了挨打,还是挨打。世上本来就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挨打也就算了,可恨的是替人挨打,还得替人背黑锅。这小日本顾问平时人模狗样,一打败仗,责任全都推在老子头上,说“大汉义军”将熊、兵也熊。
打了败仗,德王也有点心虚,自己就这么点家底,都打光了,以后说话还能响?德王和日本人商量,锡拉木伦庙地方太小,第七师还是到别的地方驻防吧。
换防,明摆着是怕傅作义来打大庙子(锡拉木伦庙)。第七师死的人多,“大汉义”军死的人也不少。这火坑凭什么让“大汉义军”一人跳。要跳火坑,大家一起跳。
“大汉义军”司令王英给庙里的日本顾问做工作:第七师一走,傅作义来攻我倒不怕,就怕到时打不过人家,没办法保护各位老大。
换防重要,但比不上自己的命重要,顾问一摆手,第七师就地驻防。
王英摆了第七师一道,心中仍是不安:人是留下,人心未必留下。刚出火坑的人又被逼着跳了进来,万一来个同床异梦,踹下床是小事,踹断命才是真要命。
大家好才是真的好,防火防盗防第七师,日本顾问小滨大佐命令“大汉义军”石玉山、金宪章部接过第七师的驻地,担任外围的防守。
庙里到庙外,安全系数打了七折。傅作义只要一来,最先送死的绝对是外围的人。石玉山、金宪章也不知道自己过年时哪句话没说对惹了神仙,碰上第三十五军就一直不顺。
打,打不过;躲,躲不起。日本人平常见到“大汉义军”的人,抬手就打,张口就骂,全看心情。关键时刻闪人,日本人还不要自己的命。
打不过,躲不起,石玉山、金宪章不打、不躲,与其跟着日本人挨打,不如投了傅作义。
入伙,傅作义表示欢迎,还来了句:“各位想学上梁山的林冲,不错。”
林冲上梁山可是带着人头去的,人头自己有,可这玩意自己只有一颗,送人肯定不行。要送,只能借别人的一用,而且要送就送份大礼,不然让人看不起。
石玉山、金宪章给傅作义回信,学林冲没问题,只是需要贵军配合,创造条件。
有熟人,好办事,配合没问题,拿下“大汉义军”,扫荡伪蒙古军政府,对日本人绝对是个大耳光。
远袭,又是远袭。有车就是方便,孙长胜带着部队悄悄地到达攻击位置。金宪章派参谋长来迎接,把庙里的那些事能说的都说了,不能说的也倒了出来,并送上军用地图一张,克敌秘籍一份。日军的飞机并不可怕,只要用白布在地下铺成一个井字,日本飞机就不会轰炸。
孙长胜部刚到大庙子外围,在外围阵地的石玉山就带着部下迎了上来,拱手把阵地让了出来。
石玉山一反水,庙中的日本顾问小滨大佐对金宪章就起了疑心:金宪章和石玉山的关系一向不错,石玉山的事金宪章不说参与,至少知情。防人之心不可无,害人之心得时刻有,小滨大佐立即找人开会,商量派伪蒙第七师残部包围金宪章的部队,给他一锅端。
金宪章是准备送大礼的人,对大礼的一举一动当然得派人观察。小滨大佐这边尾巴才翘,金宪章就已经知道尾巴往哪边晃了。
形势不等人,再不送礼,就要被礼送了。再说傅作义的人都来了,送礼时机成熟了。
金宪章命令部下全力袭击伪蒙第七师。要断挥刀手,先断手中刀。对于日本顾问,金宪章直接派一百多名突击队队员拎着冲锋枪去问候他们,时间长短不限,借人头一用就行。
借日本人的头一用,突击队队员极是兴奋,日本人平常见着中国人抬手就打、张嘴就骂,想不到狗日的也有这一天。
枪顶在头上,小滨大佐等日本顾问目瞪口呆,这下子真的是为天皇效忠了。
孙长胜部偷袭已是难料,金宪章窝里反更是让人震惊,伪蒙军大乱军心,二千多人被消灭。师长穆克登宝倒是玩跑得快的高手,手中麻将一扔,大碰对也不要了,走人。
金宪章和石玉山的二个旅是王英“大汉义军”的骨干,枪械装备那是最好,兵员占得不多,只占王英“大汉义军”的八成。伪蒙古军高参田中隆吉心中那个恨,好端端养大的孩子,活生生地被傅作义挖墙角抱走。
田中隆吉一腔怒火没地方发,找上“大汉义军”王英,有机会就给他送白眼,上厕所都派专人陪同。为了减轻王英的工作压力,田中隆吉把“大汉义军”并入李守信部。清闲,上个厕所都有人陪,待遇上了级别,王英还真不适应,找了个机会逃往天津当了寓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