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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江在昏暗的病房中醒来。他刚刚做了一个噩梦，一个从小到大经历过无数次的噩梦。他梦到自己被淹没在漆黑绝望的深海之中，溺水的感觉是那么的真实而强烈。他从窒息中挣扎着醒来，肺部传来一阵阵灼烧般的疼痛。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夏江摘掉戴在脸上的呼吸面罩，缓缓地坐起身子。他困惑地环视着这间昏暗冷清的单人病房，一时间想不起自己为什么会躺在医院里。
忽然，一个稚嫩的声音从他的病床底下传出，“哥哥，你终于醒了。”
“谁，谁在下面？”夏江被这猝不及防的午夜“问候”吓了一跳。为了确认自己是否产生了幻听，他连忙躬起身子，把头低下去，小心翼翼地往床底下看了一眼。
“啊！”当他看到一个十岁左右的小男孩儿从里面探出头来，几乎跟他面对面地贴在一起时，他忍不住大叫了一声，紧接着便从床上摔下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男孩儿动作灵巧地从床底下钻出来，抱歉地冲夏江笑了笑。夏江既生气又害怕，但他看到男孩儿那副惹人心疼的模样，心里有火却发不出来。
男孩儿看起来已经被病痛折磨了很长一段时间，身体消瘦得只剩下一副皮包骨头。他的脸色异常苍白，脸颊和眼窝都深深地凹陷了下去。可能是因为做化疗掉光了头发，男孩儿戴着一顶与季节并不相符的毛线帽。他没有穿鞋袜，光着脚踩在冰凉的地板砖上，身上那件松松垮垮的病号服盖住了他的脚背，只露出几根枯瘦的脚趾。
“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啊？你为什么要藏在我的床底下？”夏江缓解了一下复杂的情绪，好奇地问道。
男孩儿颇有些腼腆地对夏江说：“我叫小雨，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我能帮你什么忙？”夏江感到一头雾水，“还有，你躲在我的床底下，该不会就是为了等我醒过来吧？”
“没错。”小雨认真地点点头说，“我这些天一直在这里等你，就是怕你突然醒过来，出院回家，我就再也找不到你了……”
“你等等！”夏江意识到情况不对，连忙做了个“打住”的手势，“你说你一直在这里等我？难道你的父母和医生不找你吗？他们发现你不见了，肯定会很着急吧？”
“他们不会找我的，因为……”小雨凄惨地笑了一声，伸出他的小手，直接从夏江心脏的位置穿了过去。刹那间，夏江感觉到一阵寒意侵入他的身体，使他不由自主地打个冷战。与此同时，他的脑海中断断续续地闪现出了一些奇怪的画面。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夏江惊诧不已地看着小雨那张毫无血色的脸，感觉眼前的这一切并不像是幻觉。他用试探的语气问小雨，“你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已经……”
“嗯……”还没等夏江把话说完，小雨就露出一脸令人心疼的表情，无奈地回答道，“我五个月前就已经死在这家医院里了。除了你，没有人能看得见我。”
小雨的话音刚落，一名查房的护士便开门走了进来。看到夏江不但醒了，而且此时正盘着腿坐在地上，凝神思索着什么，她不禁惊讶地叫了一声，忙问夏江是什么时候醒的，为什么要坐在地上。
夏江本来抱着一丝侥幸心理，他希望自己刚刚经历的一切不过小雨顽皮的恶作剧。然而，夏江发现护士根本察觉不到病房里还有另外一个“人”，他只能暗自感叹，彻底接受了小雨已经不在人世的事实。
从小到大，夏江的胆子一直很大。他经历过不少怪事，并始终相信这个世界上有一些事情是无法用现阶段的科学解释清楚的。
夏江出生在渤海湾的一个小渔村，家里世世代代以打渔为生。他的祖父、叔叔、父亲和哥哥都在出海打渔的时候遭遇意外，不幸葬身大海。
母亲说，他们的家族受到了大海的诅咒，如果不设法改变命运，未来的某一天，夏江肯定也会遭遇同样的劫难。尽管夏江的水性很好，待在水里就像在陆地上一样自在，母亲依然明令禁止他到海边玩耍，恨不得每天把他锁在家里才能放心。
为了摆脱命运的诅咒，夏江在母亲的逼迫下奋发图强，努力读书。终于，他不负母亲的期望考上重点大学，远离了家乡，远离了威胁他生命安全的汪洋大海。
夏江时常梦到自己被溺死在深海里的噩梦，那种溺水的感觉实在是太让人痛苦了。久而久之，即使不用母亲唠叨，他自己也不想让梦中发生的悲剧变成现实。
他尽可能地远离所有能淹死人的地方，就连学校的游泳课他都想办法溜掉，只有到了期末才壮着胆子去参加考试，结果他的100米成绩竟然破了校游泳队的记录，而他们学校的游泳队在省里都是出了名的。
老师难得发现夏江这样的人才，几次三番说服他加入游泳队，甚至觉得他可以往专业运动员的方向发展。夏江对游泳当然很在行，说他上辈子是条鱼都毫不夸张，但是他不敢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他以家人不支持他游泳为由谢绝了教练的邀请。教练好生惋惜，却没有办法强求。
夏江刚刚回想起来了，他之所以躺在医院里是因为跳河救人的时候被湍急的河水冲走了。当时，他的脑子里根本什么都没想，条件反射般地就从桥上跳了下去。他很庆幸自己还活着，但他总觉得自己有什么地方跟之前不一样了。
“夏江。”护士温柔的声音把夏江的思绪拉回到眼前，他按照护士的要求乖乖地躺回到病床上，心不在焉地听她在耳边说着什么。
小雨躲在夏江的床底下，安静地等待护士和值班医生给夏江检查身体。
医生惊讶地发现，夏江的身体状况比他们之前预想得要好很多，除了肺部还有些轻微的炎症之外，目前看不出有什么明显的脑功能损伤。当然，夏江的身体以后会出现什么问题是需要长期观察的，对于一个溺水昏迷了这么久的人来说，定期检查身体是必不可少的。
只有夏江自己知道，他的脑子，或者说是控制视觉功能的脑神经确实出了一些“问题”。他的问题恐怕连医生都解释不了，因为医生不可能相信此时的他能看到人们死去的灵魂。如果他把自己遇到的事情如实告诉医生，医生肯定会说他产生了幻视和幻听，说不定会建议他转到精神病院去看看。
夏江不觉得自己疯了。他真真切切地听到、看到、感觉到了小雨的存在。他只需要找到小雨的家人，便能证实自己所经历的事情并不是虚假的幻觉。
三天后，夏江出院了。他的母亲不放心他的身体，想留在云杉市继续照顾他一段时间，可是夏江还有更加棘手的事情需要解决。他谎称自己一切正常，打发母亲赶紧回家照顾年迈的奶奶，省着她老人家整天胡思乱想，替自己担心。
把母亲送到火车站以后，夏江没有回学校。他按照小雨给他的地址来到一家大规模的农贸市场，在某个卖鱼的摊位找到了小雨的父亲。
下午三点多，来市场里买菜的人寥寥无几，小雨的父亲陈桦正坐在玻璃鱼池后面的板凳上，用手机看短视频。看到夏江站定在他的摊位前，好像有话要说。他以为夏江要买他的鱼，于是连忙收起手机热情地招呼起来，“小帅哥，想买点什么？”
“对不起，我不是来买鱼的。”夏江抱歉地笑了笑，自我介绍道，“我叫夏江，是小雨的朋友，我们是在医院里认识的。”
“哦？”陈桦误以为夏江是小雨的病友，脸上顿时露出关切的表情。他上下打量着夏江，试探地问道，“我看你的气色挺好的，身体长得也很结实，治疗应该进行得不错吧？”
“嗯，是啊……”夏江含糊地应了一句，没有解释自己跟小雨是怎么认识的。为了取得陈桦的信任，他先是跟陈桦东拉西扯地唠了会儿家常，之后才把话题转移到小雨的身上。
夏江的性格十分热情开朗，善于社交，可以快速跟陌生人打成一片。随便聊了几句，陈桦就对他产生了极大的好感。当夏江提出自己此次前来的目的是要帮小雨完成一个未了的心愿时，陈桦毫不怀疑，当即收了摊位，带夏江回到距离农贸市场不远的出租屋中。
陈桦说，他和小雨的妈妈为了给小雨治病，把家里的旧房子卖了，又从亲戚朋友那借了很多钱。虽说到头来，他们没能留住小雨的生命，但是他们不后悔曾经付出的努力。至少，他们让小雨多活了三年，他们一家人在一起的缘分又延长了三年。在这三年的时间里，小雨的成长给他们带来了最宝贵的快乐和惊喜，那些美好的回忆足以支撑他们走完这一生。
小雨是乐观的，坚强的。即使被病痛折磨得遍体鳞伤，他依然感谢父母，感恩生命。他希望爸爸妈妈能好好地活着，不要因为他的离开对生活失去信心。他甚至希望父母能再生一个健康的孩子，这样就可以转移他们的痛苦，让他们的日子过得更有盼头。
陈桦相信小雨在天有灵。为了不让小雨失望，他和妻子必须努力地活着，积极地生活。他们首先要做的事情当然是还债，只有手头富裕了才能去考虑今后的事情。
小雨的妈妈在小雨去世后不久就到熟人介绍的服装厂去打工了。她说自己必须得忙碌起来，一来可以分散失去小雨的痛苦，二来能帮家里分担些债务。
想到此时的小雨只能孤独地躲在医院最昏暗的角落，夏江的心里很不是滋味。他也不明白为什么，每一次触碰到小雨的灵魂，他就能“看到”小雨生前的一部分记忆，像是脑子里开启了一扇神奇的大门，连通了阴阳两个世界。夏江被这个平凡却温暖的三口之家深深地感动着，这让他下定决心，无论如何都要帮小雨完成心愿。
如果灵魂有颜色，那么小雨的灵魂一定是暖黄色。小雨瘦弱的“身体”是那么的冰冷，可是夏江却从他身上感受到了太阳般的温暖。
“小伙子，你要找的就是这几本书吧？”陈桦在一个大纸箱里翻了半天，拿出一套名叫《父与子》的漫画送给夏江。“小雨住院的时候经常看这套漫画，只要有空就捧在手里。我当初在医院收拾小雨的遗物时，看到这几本书就忍不住掉眼泪。”陈桦说着眼眶再次湿润了起来。
夏江小心翼翼地接过陈桦递过来的书，像是捧着一件珍宝。都说物品使用久了会拥有灵性，夏江的指尖刚一触碰到那些书，小雨生前坐在病床上读书的画面就清晰地浮现在他的脑海中。
夏江闭上眼睛，看到一名跟小雨年纪相仿的小女孩儿坐在病床的另一端，手里也捧着《父与子》的漫画。两个人一边看书，一边有说有笑地聊着书里的情节。
通过之前跟小雨的交谈，夏江知道他看到的女孩儿名字叫薇薇，跟小雨一样也是一名白血病患者。小雨本来答应要把这套漫画书送给薇薇，可惜两个人没有等到下一次见面，小雨的病情突然恶化，几天后就不幸去世了。
小雨死后，他的灵魂一直在医院里徘徊。再也没有人能看见他的样子，听见他的声音。小雨寂寞地等待着，可是薇薇再也没有出现在那家医院。
小雨想知道薇薇是否还活着，如果可以，他想把书送给薇薇，因为那上面有他想对薇薇说的话。
能遇到夏江是小雨的幸运。
也许这世上还有很多像夏江一样能看见亡灵的人，但却不是每一个能看见的人都愿意跟亡灵接触，愿意牺牲自己的时间，克服内心的恐惧帮助亡灵完成心愿。
夏江睁开眼睛，问陈桦能不能联系上薇薇的家人。
陈桦想了想说：“那个叫薇薇的小女孩儿转到别的医院去治疗了。她临走的时候特意来病房跟小雨告别，可是小雨那个时候已经昏迷不醒了。薇薇给我留了一个电话号码，说是小雨醒了以后可以打这个电话找到她。只可惜……”陈桦摇摇头，脸上露出一副痛苦不堪的表情。
“叔，都过去了。”夏江拍了拍陈桦的肩膀，以示安慰。“您把电话号码给我吧，剩下的事情交给我来处理。”
“真是太麻烦你了。”陈桦有些过意不去，他抹抹眼泪，红着眼睛对夏江说，“有空一定要来我家里吃饭啊。我用最好，最新鲜的鱼款待你。”
“好，我一定来。”夏江承诺道。
告别了陈桦，夏江立刻掏出手机，拨打了薇薇留下来的号码。电话幸运地拨通了，响了几声过后，一个温柔的女声从听筒里传出，“喂，你好。”
“您好，请问您是薇薇的家人吗？”夏江不确定地问道。
“是的，我是薇薇的母亲。”
“我叫夏江，是小雨的哥哥，不知道您还记得不记得医院里的那个孩子？”
“小雨？”薇薇的母亲有些诧异，顿了一下，她关心地问道，“小雨那孩子怎么样了？薇薇经常跟我念叨，说小雨为什么不联系她，是不是把她给忘了。”
“怎么会呢，小雨从来都没有忘记过他最好的朋友。只不过……”夏江知道自己即将说出来的答案会很残忍，但他还是实事求是地对薇薇的母亲说道，“很遗憾，小雨五个月前就已经去世了。他有几本书想送给薇薇，可惜没等到机会。如果方便的话，我能替小雨把那些书转交给薇薇吗？”
“当然可以，过些天我们约个时间见面吧。”
“今天不行吗？我正好有时间。”夏江想尽快帮小雨完成心愿，这样才能让小雨的灵魂得到安息，前往它该去的世界。
“今天也不是不行，只是……”薇薇的母亲解释说，“我们最近都住在薇薇的外婆家，这里离云杉市挺远的，你专门为了这件事跑一趟太麻烦了。”
“没关系，我不嫌麻烦，您把地址发给我吧。不瞒您说，我昨天晚上梦到了小雨，他跟我提起这件事，希望我能尽快帮他完成这个未了的心愿。我想，择日不如撞日，干脆就今天吧。我把书给你们送过去，自己也能睡个安稳觉。”
“那行吧。”夏江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薇薇的母亲也不好再拒绝。她用短信把地址发送到夏江的手机上，问夏江收到了没有。
夏江打开手机地图，把地址复制了进去，发现自己离目的地确实有点远，单程就需要大约三个小时的时间。等他办完事回来，学校宿舍是肯定进不去了。
算了，随便找个网吧或者旅馆将就一晚上得了。夏江在心里盘算着，嘴上却欣然地说道：“没问题，我这就动身出发。”
将近晚上八点钟的时候，夏江终于到达了金马县的长途汽车站。为了赶时间，他在站前广场叫了辆黑车，明知道自己被宰了也没有跟司机师傅讨价还价。
车子驶离闹市区，渐渐向光线昏暗，人烟稀少的乡间小路开去。夏江变得警惕起来，担心司机会不会图谋不轨，对他实施抢劫。就在他脑补着司机突然把车停在路边，从座椅下方抽出一根铁棍，恶狠狠地让他交出手机和钱包的时候，司机竟然真的把车停在了空无一人的小路旁。
“你，要干什么？”夏江一只手抓紧自己的背包，另一只手放在车门把手上，随时准备逃命。
司机见夏江一脸紧张的样子，好笑地说道：“小兄弟，你担心啥呢？我下车方便一下，你在车里等我两分钟。”
“哦……”夏江尴尬地应了一声，并没有因此放松警惕。他查看了一下导航，发现自己距离目的地只有三公里的路程，再有十几分钟应该就到了。
突然，夏江莫名其妙地打了个寒颤，他感觉到自己身边的空气发生了异样的变化。
“怎么会这么冷啊……”夏江裹紧了身上的外套，可寒冷还是直逼他的心脏，让他止不住地发起抖来。
有什么东西在向他靠近，夏江凭直觉发现了她。他猛地转过头，看到一名身穿碎花连衣裙的女人正趴在车子的后备箱上，用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女人满脸满身都是血，脖子上有一道又深又长的伤口。她的脑袋晃晃荡荡地耷拉在一边，好像随时要扯断那道触目惊心的伤口，从脖子上掉下来。
夏江毕竟没有习惯自己异于常人的新能力，当他隔着车玻璃跟那个面目狰狞的女人四目相对时，他立马发出了一声震耳欲聋的惨叫。
听到夏江的声音，司机连忙提好裤子，跑回到车里，问夏江发生了什么事。
夏江情绪激动地指着车子的后备箱说：“那，那里……”他刚说了几个字，忽然意识到司机根本就看不见他能看见的东西，立即改口道，“刚才有条蛇爬到车上了，我害怕蛇……”
“在哪儿呢？我去看看。”司机信以为真，打开手电下车去查看情况。他绕着车子转了两圈，并没有发现什么问题，于是重新回到车上，安慰夏江道，“蛇应该是跑了。这里是农田，有蛇也不奇怪，只要不钻到车里就没事儿。”
“嗯……”夏江木讷地点点头，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女人还趴在那里，张口对他说着什么，可是他听不清，也看不懂对方的口型。
暂且先不管她的事吧。夏江有些心烦意乱，他只想快点把书送到薇薇的手中，然后回医院向小雨交差。他转过身子，闭上眼睛，不再去想身后那个女人的事情。
车子开了大概两分钟左右，夏江忽然觉得自己不冷了。他回头瞥了一眼，果然那个女人已经“下车”了。他松了一口气，心说自己的生活什么时候才能回归正常啊。
司机载着夏江穿过近路，来到新城区，没一会儿就到达了目的地。
夏江给司机转账，下车，离开前心有余悸地朝后备箱看了一眼。那里很干净，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如果不是之前遇到了小雨的灵魂，他肯定会觉得自己看到的情景是大脑产生的幻觉。
来到薇薇的外婆家，夏江看到薇薇的眼睛红得像兔子一样。薇薇的母亲解释说，她已经把小雨去世的消息告诉薇薇了，薇薇哭了好半天才从难过中缓过神来。
逝者已去，夏江没有办法让小雨活过来，他只能把小雨的心意传达给薇薇，鼓励薇薇坚强勇敢地活下去，替小雨好好看看这个残忍却不失美丽的大千世界。
薇薇接过夏江递给她的漫画书，眼泪再次止不住地掉了下来。她啜泣着说道：“明明上一次跟小雨一起玩的时候，他还那么有精神，吃饭的时候胃口那么好。我看他那个状态，以为用不了多久，他就可以回学校上学了。没想到他……”
夏江心里也很难过，但他不得不鼓励薇薇说：“小雨虽然不在了，但我相信他的灵魂一定在世界的某处守护着你。你要替他好好地活下去，这是他生前最大的愿望，你可千万不要让他失望啊。”
薇薇用力地点点头，眼泪不争气地掉在了书的封面上。她连忙用袖子抹掉眼泪，生怕把小雨留给她的礼物弄脏了。她深吸了一口气，翻开封面，看到了小雨留在书上的娟秀字迹：
薇薇，我把我最喜欢的漫画书送给你，希望你乐观、坚强地面对每一天，笑着战胜病魔。如果未来有机会，我们一起去看大海，一起对着星辰许愿。愿我们未来的人生没有病痛和眼泪，只有无拘无束的自由和童话般的梦。
陈小雨
2018年5月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