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丢失

杰克厉声尖叫起来，吓得外公打偏了方向盘。

“她把嘟嘟扔出去了！”杰克大吼道，“她把嘟嘟扔出去了！”

可是高速公路中间是不能停车的。外公又往前开了一段——在杰克看来仿佛有几个世纪之久，这才靠边停了下来。霍莉始终抱着胳膊，脸色阴沉，似乎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毫不在乎。车一停下来，外公立刻推开车门，顺着来时的路一路小跑追了回去，很快消失在风雪中，希望来得及拯救嘟嘟。

“外公会找到他的。”外婆安慰道。但杰克不相信她的话，挣扎着想要出去自己找嘟嘟，外婆硬是把他留在了车里。杰克又哭又喊，他必须找回嘟嘟，在这个世界上，只有嘟嘟明白他所有的心事，只有嘟嘟真正关心他，只有嘟嘟永远都不会变。他需要嘟嘟，他不能没有嘟嘟。嘟嘟也需要杰克，因为只有他俩才能理解彼此。现在，嘟嘟正孤零零地躺在高速公路边，以为杰克再也不要他了。杰克愤怒地咆哮着，冲着驾驶座后背踢了两脚，扬起拳头要揍霍莉。

“杰克！”外婆一脸吃惊，“冷静一点！嘟嘟会找到的！”

一辆警车驶了过来，停在他们后面。警察走下车，询问外婆路边临时停车的原因。听完外婆的解释，警察开车走了。外公仍旧没有回来。一辆辆汽车从他们身边呼啸而过，雪越下越大，杰克透过汽车后窗看出去，伤心地呜咽着。嘟嘟飞出车窗的画面始终无法从他脑海中抹去：在半空中翻腾的时候，他是那么柔软，那么弱小，那么害怕。外公一定要找到他才行，一定。

可当外公回来的时候，他只是看着外婆的眼睛，朝她轻轻摇了摇头，然后转向杰克说道：“对不起，孩子，他应该是丢了。”

从得知噩耗的那一刻起，杰克便止不住哭喊起来，听不进别人说的任何一句话。一想到嘟嘟还孤零零地躺在路边，又失落又迷茫，疑惑杰克怎么还没回来找他，杰克的心都要碎了。开车回家的路上，杰克一直用拳头捶打车门，哀求大人放他出去，让他去把嘟嘟找回来。

一到家，杰克拔腿就往回跑，直奔高速公路的方向。外公将他追了回来，半拖半抱地进了家门。杰克跑回自己的房间，开始乱扔东西。他把架子上所有能够到的玩具统统拽下来，扔得到处都是，又把墙上贴的海报一张张扯下来，抽屉一个个拉出来，甚至把桌子整个掀翻了过去。

外婆跟上楼来。

“杰克，住手！住手！你可从来都是个乖孩子啊！”

作为回答，杰克拎起废纸篓，朝着窗户砸了过去。他本以为窗玻璃会应声而碎，但是没有。

“小伙子，够了！”外公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门口，站在外婆身后，“冷静一下，立刻！”

房间里已经没什么可扔的东西了，杰克一头扎到床上，一动不动，一句话也不说。外公外婆只好默默退了出去。

从记事起，杰克只要一上床就会去找嘟嘟。恍惚间，他似乎感觉到了嘟嘟的存在：他软乎乎的小身体，他的豆袋肚皮，他磨旧的小蹄子——用来擦眼泪再合适不过。他甚至可以嗅到一丝嘟嘟独有的温暖气息。

“我会找到你的，嘟嘟，”杰克埋在泪湿的枕头里暗暗发誓，“等他们都睡了，我就回去找你。”

一个小时后，杰克已经哭干了所有的眼泪。整个房间乱糟糟的，他躺在自己的床上，竖起耳朵留意外面的动静，巴望着能听见开门的声响。要是外婆打电话给妈妈，告诉她事情的经过，妈妈肯定会提早下班回家。妈妈明白嘟嘟有多重要，会帮杰克去找他的。然而，大门始终没有开过。

下午一点，外公上楼敲了敲杰克的房门，问他要不要吃午饭。杰克吼了一声“不要”。过了一会儿，外婆在门外问他，要不要看看新天使挂在圣诞树顶上的样子。杰克又吼了一声“不要”，这回声音更大。接着他听见了大门一开一关的声响。一开始，杰克还以为妈妈真的如他所愿提前回来了，可他的喜悦并没有维持太久，前院积雪的小径上传来一阵由近及远的脚步声。出门的人是谁？现在出门又是为什么？这些问题的答案杰克已经不关心了，圣诞节对他来说也无所谓了。他在乎的只有嘟嘟。 0+kajZuxiIUKhxnlQy7vaFlifAU7EcPgyloLczm4uiFLOxvRy4bWGtErxIeznka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