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生活好了,人们开始注重健康,讲究养生,按说是件好事情。但我越来越感觉到:在追求健康、学习养生的过程中,大家经常是怀抱良好的初衷去养生、健身,最后却收到了相反的结果。为什么?因为人们太容易自以为是、自作聪明了,而你的聪明,远不及你身体的智慧。
就此讲两件事情。
几年前我就听说一些美容院专门开设了“卵巢保养”的项目,因为要办卡,价格不菲,时常有人咨询我值不值得去做。姑且不说价格,我很好奇美容院具体是怎么“保养”卵巢的。她们告诉我,就是用一种高级的精油去按摩腹部,号称可以“防止卵巢早衰”。
必须承认,这个设计正中女人下怀!因为再没有什么比“卵巢早衰”更让女人担心的了!但其可笑之处也恰恰在这里:如果通过按摩就能让卵巢豪横地分泌雌激素,我们的身体不就成了牙膏,挤一次地铁下来就能焕发青春?
所幸,你的身体比你更聪明!
身体知道卵巢事关女人的内分泌,所以把它藏在了肠道后面,再加上厚厚的腹壁保护,就算用B超检查,医生也未必能发现卵巢病变,这也是卵巢癌一旦被发现就是中晚期的原因之一。更重要的是,卵巢忠于身体,只听从大脑的指挥,你怎么能指望那些只能在脸上做“表面文章”的美容院,随随便便就可以染指你的妇科内分泌呢?
孔子有言:“君子不器。”我一直觉得这是提点我理解中医最关键的一句话,这话放在医学上、放在健康上的含义就是:人体不是机器,也不是容器,不会刻板地运行,也不会被刻板地干扰。人体是一个有自稳能力的有机体,它只会按照利于自身生存的规律去运行,任何人为的干涉,除非符合身体的规律,否则要么无济于事,要么适得其反。 因为身体的规律是“天道”,想左右身体、助力健康,只能“道法自然”,就是要尊重和顺应身体的规律。而听身体的话,就是“道法自然”的第一步。
我有个亲戚,她70多岁时,经常鼻子出血,但始终没查出原因,因为担心总出血会贫血,孩子就带老人去了五官科,将出血的鼻黏膜封住了,从那时开始,老人确实再也不流鼻血了,但问题接踵而来,一直平稳的血压突然开始高起来,头晕脑胀得厉害,只能再去医院看急诊。
好端端的何以至此?我一下想到,她应该感谢鼻子的出血之恩,它看似是病状,其实是身体在自救,身体通过出血,给血液循环减压,用鼻子出血这个小毛病,置换了血压高的大问题。就是因为鼻子时不时地出血,她才过上了血压平稳的日子。鼻子出血的毛病治好了,身体减压的途径却被堵住了,接下来,她只能和所有高血压病人一样,每天靠药物降压了。
这一点早被中医意识到了,中医经典《伤寒论》中有一条:“太阳病,脉浮紧,发热,身无汗,自衄者愈。”意思是,感染风寒后发烧,如果流鼻血了,不用吃药也能痊愈。因为流鼻血就是身体在泻火清热,在自我调整,通过自我调整,可以减免药物调整的必要。
其实,不独中医,西医鼻祖希波克拉底在西医学奠基之时就说过:“身体的潜能是最好的药物。”只可惜,现在的西医学在治疗过程中,常有干涉规律、替代潜能之时。
我们说回高血压的问题。血压是心脏给器官供血的保证,有压力,血才能流动。当某个器官缺血时,身体会快速分泌激素来提高血压,所以,血压升高是身体为维持供血的自救办法。但因为高血压严重时会危及生命,医学研究出了降压药,人吃了降压药后血压降低了,危险就躲过去了,但病人依旧经常会觉得难受,原因很简单——器官供血不足的问题没解决。降压药帮身体避险的同时,也压制了身体供血的能力,后者是违背身体规律的,不舒服就是“违规”的后果。
但这个错不能全部算在医学头上。之所以至此,是因为人们多吃少动在先,血管硬化在先,器官缺血在先。高血压导致的中风和低血压导致的供血不足,只能“两害相权取其轻”,出此降压下策。从这个角度来说,想要医学遵从身体规律,我们的生活先要遵从身体规律,听身体的话。
相比之下,中医做得更好,因为它以“道法自然”的中国哲学为基础,但也正因此,中医的疗效不及西医,现在中医的疗效也不及过去中医的疗效。这不全是中药质量的问题,也不全是医生水平的问题,而是我们比我们的先人有更多、更严重的“犯规”的机会,“犯规”使现在的疾病变得复杂、普遍,而且多是内生的“生活方式病”,是我们一口一口吃出来、一天一天熬出来的。
“病去如抽丝”,对此,最顺应规律的治疗应该是一口一口、一天一天地吃回去、还回去。不过,我们太过功利,急于出结果,所以才有了越来越多的降压药这种“恶治”方式。其实,即便是西医,在开降压药之前,也会劝你多动少吃,只不过很少有人真正能做到,这才逼医生做出开降压药这种无奈之举。
所以, 无论是治病还是养生,顺应身体的规律都是最高境界。为此,必须了解身体,先听懂身体的话,再按照身体的话去做。如果能做到这些:往小了说,可以减轻对病状的恐惧,避免过度治疗;往大了说,可以减少“医源性”“药源性”疾病的发生。 “医源性”“药源性”疾病是身体的新麻烦,也是人类在身体智慧前自作聪明的又一大证据,而规避这些麻烦,就是我写作此书的初衷。
佟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