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季,可以说是花园里最美的花卉。尽管有很多人认为20世纪和21世纪的月季已经失去了我们现在所说的古老月季(Old Roses) 之美。但是各种调研显示,月季始终都是百花之中最受欢迎的花卉之一。
为什么几个世纪来月季都能如此受人喜爱,这事解释起来很难,理解起来却很容易,月季与大多数花园植物有着很大的不同:在夏日时,你去花园中稍微走走就会发现,月季所具有的人文气质实在太有吸引力了。我们发现整个蔷薇科(Rosaceae),包括樱花和其他李属植物都有着类似的特质。有一点很有意思,月季虽然在外观上与芍药或牡丹 很像,但是在中国和日本人的生活中,有着特殊地位的却是后者。这里有必要说一下它们的花型。在花园中,这两种植物的开花形态都是非常相似的重瓣花型。两种花也都有着非同寻常的芳香。然而,总的来说,芍药或牡丹有其局限性,它们的花一年只能开一季,也不像月季有着更为丰富的株型和适应范围。
最初将蔷薇类植物培育为花园植物的时间早在耶稣诞生之前三百多年,甚至更早。古希腊学者泰奥弗拉斯特(Theophrastus)(约公元前370—前286年)在他的《植物研究》( Enquiry into Plants )中写道:蔷薇花有着五到一百片不等的花瓣。这么说的话,这些蔷薇肯定就是园艺中的古老蔷薇了,因为野生蔷薇只有不超过五片的花瓣。几乎同一时代,罗德岛的硬币上描绘有蔷薇花的图样。从那之后,古老蔷薇与西方文化交织,印刻在希腊、罗马和波斯的历史中,人们或利用它的药用价值,或欣赏它的美。
公元5世纪的北非墓碑上的蔷薇图案。
简·范·凯瑟尔(Jan van Kessel)1661年的静物画《花瓶中的花朵》(Still Life of Flowers in a Vase),描绘了古老蔷薇和其他花卉。
在中世纪,由于古老蔷薇有着药用及观赏价值,因此被种植在修道院的花园中,否则可能早就灭绝了。这也使得它们能在教堂所用的花纹、符号上占有一席之地。到了13世纪,英格兰的爱德华一世(Edward I)以蔷薇图案作为他的徽章,后来发生的事众所周知,约克王朝以白蔷薇图案为徽章,兰开斯特王朝则以红蔷薇为徽章,开启了蔷薇战争。
到了18世纪,数以千计的月季品种出现了。它们大多起源于法国,也有些来自荷兰或英国。在19世纪的前十年中,约瑟芬皇后在法国上塞纳河省(Hauts-de-Seine)的玛尔梅松城堡(Empress Josephine's Malmaison)中收集种植了各种各样的月季,据说也是她奠定了月季在花园中的重要地位。到了20世纪,月季不再属于某个国家或地区,成了全世界的珍宝。
花架上攀满了藤本蔷薇(Climbing Rose)。这是15世纪薄伽丘(Boccaccio)的《苔塞伊达》( La Teseida )法语译本中的插图,表现的是埃梅里耶(Emelye)在花园中的细节。
月季拥有许多优点,特别是它柔软的特性赋予了它独特的美感,但我认为它最特别之处在于花瓣的排列和质地。随着花朵的盛开,花瓣间光影闪烁,千变万化,营造出一幅令人愉悦的画面。不仅如此,我们看整个月季群体,会发现不同品种的月季,花的外形和特征变化无穷。从花蕾开始到花瓣凋零,月季在盛开的过程中展现出了无尽的美。不要说好几天时间的变化,即使一天下来,它的花就有着很大的不同,而且当天的自然天气变化,特别是光照之明暗,也让它的花呈现出不同的风格。我们很难在其他花卉上发现如此丰富的变幻,正是这种多样性让月季花变得独特。在这方面,也就芍药或牡丹,抑或是山茶可以与之媲美。而且月季不是只有一种,它有着许许多多不同的品种。
17世纪印度微型画的细节,莫卧儿王朝的一位朝臣手上拿着一朵蔷薇。
月季的美并不局限于我们所见,它还是最芳香的花卉之一。它的芳香使我们神清气爽,其他花可没这样的效果。月季也不是只有一种香气,不同的品种有着不一样的花香。我们都说最喜欢古老月季的花香,事实上,我们甚至还能在月季花香上闻到其他花朵的气味,比如丁香、铃兰的芳香。
月季不仅是广受欢迎的花园植物,也是最受人喜爱的室内鲜切花之一。尽管瓶插的月季可持续的时间不是最长,但是还有什么花可以在盛开时给我们带来如此多的享受与快乐呢?我们可以在室内近距离观察和欣赏它的花朵,几支月季就可以使整个房间明亮起来。
蔷薇具有的人文特质使其成为西方文明乃至中东文明的重要标志。长期以来,它一直是女性柔美和浪漫的象征,这不仅体现了女性之美,更表明了其花之美。月季也常被用作孩童的象征。几个世纪来,月季的形象出现在视觉艺术、文学和歌曲当中。月季还有可能是最受欢迎的装饰图案,经常出现在织物、陶瓷、建筑上。它也是基督教的一个象征,例如,念珠或玫瑰经(Rosary) [1] 的命名。月季还是英国和美国的国花。在英国法律中,还有一个词叫“sub-rosa”(字面意思是“玫瑰之下”,意为秘密的,私底下的)。它还是英国工党的标志。诸如此类,很多很多。事实上,月季不只是一种花卉,更是文明的一部分。
月季的用途显然比其他任何花都要多。我们可以把它作为灌木种植在混合花境或者纯月季的花境中。月季有着楚楚动人的花色、柔和的花型和可以说是自然奔放的生长形态,这让它能轻松自然地融入同类和其他植物中。我们可以仔细挑选一些矮生的品种,它们既适合作为花色丰富的树篱来种植,也可作为优秀的花坛植物(bedding plants)。它们还可以成为园艺造型中的矮生绿化高度的标准。此外,还有藤本月季。有时候,简直让人难以置信,月季能承担如此多的角色,并且每个角色都表现得非常优秀,而当它作为藤本的时候,又几乎成为最优秀的藤本植物之一。我们还不能忘了野生原种蔷薇(Species Roses) ,它们中的大部分蔷薇都值得在花园中占有一席之地,是种植在开阔地带的理想选择,一到秋天,枝头将会挂满艳丽的蔷薇果。
所以,数百年来月季被人们称为花中皇后也就不足为奇了。我们这些月季的育种者身负特殊的责任,要保持月季之美高于其他花卉。我希望英国月季(English Rosa)配得上它们在月季发展史上的地位,并能得到读者们的肯定。
皮埃尔·约瑟夫·雷杜德(Pierre Joseph Redoute, 1759—1840)画的已经失传的皇家属地月季( Rosa Gallica Regalis )。
[1] “Rosary”是天主教徒念经时用的数珠,类似佛教使用的佛珠。“Rosary”也指天主教徒念的《玫瑰经》,即《圣母圣咏》,这个词起源于拉丁语“ Rosarium ”,意为“玫瑰花冠”或“一束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