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磨盘

[俄罗斯]

从前，有一对老人孤零零地住在乡下，他们没有儿女也没有钱，生活得很清苦。有一天，门口来了一个脏兮兮的陌生人向他们讨吃的。老头子说：“外乡人，我们无儿无女，日子过得也很穷，只能给你一点儿荞麦粥喝了。”于是叫老太婆去舀一碗粥给陌生人。

陌生人说：“我能看看您家的厨房吗？”

老头子以为他不相信，就领他去看。陌生人看见锅里只剩下一丁点儿荞麦粥，老两口自己恐怕都不够吃了。陌生人走到院子里说：“这里还缺一只磨呢，要是有只公鸡养着，就热闹一些了。”

他像变戏法一样从背包里拿出一只小磨盘和一只公鸡，送给了老两口。

老两口的生活一下子就变了。那只磨盘，只需要一粒粮食就可以磨出一桶面粉来，这样，不但他们的口粮有了，大公鸡也能吃个饱。老两口再也不用辛苦地做活儿了，他们觉得自己一定是遇到了神仙。

可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好景不长，小磨盘的事情被大地主知道了。这个大地主是当地的恶霸。农奴在他的庄园里干活儿，地位卑下，遭遇悲惨。地主任意侮辱、打骂农奴，也可以把他们像牲口一样任意买卖。他们没有人身自由，都是地主的私有财产，稍不合意就会被流放到西伯利亚或者受到惩罚。

地主心想：“如果我把这只磨盘弄来，就可以省下好多的粮食，这可是不要本钱的买卖啊。那些该死的农奴，把他们都卖掉！”

于是地主化装成一个猎人——皮衣皮帽还有一把火枪，在一个刮大风的夜晚跑到老两口家里。

他撒谎说自己迷了路，回不去了，天太冷，想借宿一晚。

老两口是好心肠的人，就答应了。可第二天早上醒来，那借宿的人早就不见了。老两口想磨面粉做饭，可磨盘被偷走了！老两口难过得直想哭。公鸡听见了，走进来对他们说：

“你们不要悲伤，那磨盘一定是被地主偷去了。我一定要去把它弄回来。”

老两口担心地说：“你一只公鸡怎么能斗得过地主呢？他会放狗出来咬死你的。”

大公鸡说：“你们不要担心，我的本领和小磨盘一样大。”说完就告别老两口，向地主的庄园飞去。

公鸡飞过河流，飞过田野，遇见了一只老鹰。老鹰惊奇地喊道：“你真厉害！我还从没有见过飞这么高，飞这么快的公鸡呢！你要去哪里？”

公鸡说：“昨天地主化装成猎人，把我家主人的小磨盘偷走了。我要去找地主讨回来！”

老鹰说：“你寘是一只勇敢的公鸡！我来帮你吧！”

“谢谢你，你可以爬进我的嗉囊里，我飞得很快。”于是老鹰爬进了公鸡的嗉囊。说来也奇怪，小小的嗉囊居然把老鹰装下了。公鸡继续往前飞，又遇见了狐狸、獾和狼，他们听说这只不寻常的公鸡要去找地主报仇，都要求一起去惩罚那个坏人。公鸡请他们都钻进自己的嗉囊里。

公鸡飞啊飞啊，终于到了地主的庄园。这一天，地主因为得了神奇的宝贝，正在家里大宴宾客呢！他一边向亲朋好友们炫耀，一边盘算着现在可以卖掉多少个种粮食的农奴。公鸡降落下来，停在他家的房顶上，用力扇动翅膀，把沙土全都扇到地主的饭桌上去了，它大声唱道：

“咕加哩咕，狠心地主偷磨盘，不还就要闹翻天。”

地主看见这只公鸡在屋顶唱，把他的丑事都抖出来了，就叫佣人们爬上屋顶把公鸡捉住。他恼怒地叫道：“把这个饶舌鬼丢进鸡笼，让我的鸡把它啄死！”

公鸡被丢进鸡笼之后就大声喊：“老鹰，老鹰快出来，把地主的鸡都啄死。”老鹰从嗉囊里出来，把那些鸡全部啄死，然后告别大公鸡飞回森林里去了。公鸡又飞到窗台上唱：

“咕加哩咕，狠心地主偷磨盘，不还就要闹翻天。”

“该死的，”地主听见公鸡的叫声大喊，“我的鸡怎么没有啄死它？快把这个饶舌鬼抓住丢进鹅舍，让我的鹅把它拧死！”于是佣人们又把大公鸡从窗台上赶下来，抓到鹅舍里去了。

公鸡对狐狸说：“狐狸，狐狸快出来，把地主的鹅都咬死。”狐狸听见了，就从嗉囊里蹿出来，把地主的鹅全部咬死了，然后跟大公鸡道别，跑回森林里了。公鸡又飞到窗台上唱：“咕加哩咕，狠心地主偷磨盘，不还就要闹翻天。”

“天哪！这该死的公鸡还在那里叫唤！”地主气急败坏地跑出来，“快把它扔到猪圈里去，让我的猪把它咬死！”

就这样，大公鸡又被扔进了猪圈。它对獾说：“獾呀獾，快出来吧，把地主的猪都咬死。”獾听见了，就从嗉囊里跑出来，把地主的猪一一咬死，然后也跑回森林了。公鸡再一次飞上窗台，大声唱：

“咕加哩咕，狠心地主偷磨盘，公鸡还要闹翻天。”

佣人们赶紧报告地主，地主跑到鸡笼一看：鸡全死了；跑到鹅舍一看：鹅全死了；再跑到猪圈一看：猪也全死了。地主心疼得要命，这要花去他多少个卢布的钱啊？他自己挽起袖子，把公鸡给撵了下来，把它扔进马棚，然后把马的缰绳都解开，想让马把公鸡给踩死。

公鸡对狼说：“狼呀狼，你也出来吧，把地主的马也咬死。”狼听见了，就从嗉囊里出来，把那些高头大马全都咬死了。狼对公鸡说：“地主的牲畜都死光了，我也回去了。”于是它也返回森林了。

公鸡开心地飞到屋顶上，大声唱：

“咕加哩咕，磨盘再不还，全家都毁光。”地主咆哮着：“我要把你变成一只烤鸡，看你还敢不敢在我家里捣乱！”这回他叫人捉住公鸡，直接送进厨房里。厨师把公鸡送进烤炉，一会儿就要变成烤鸡了。

地主这下得意了：“哈哈，看来今年的复活节烤鸡我要先享用了。”他命人把烤鸡端过来，三下五除二地把公鸡给吞进肚子里了。他心满意足地拍拍肚皮，正想出去把宾客们都请回来，忽然听见右边的耳朵一阵“喔喔喔”的响声，叫得他一阵头昏目眩，差点儿晕倒在地上。那声音说：

“咕加哩咕，磨盘再不还，定要把命丧。”

地主大叫：“快拿斧子来！公鸡就停在我右耳朵上！”有个佣人从厨房拿来一把斧子，一下就切下了地主的一只耳朵，疼得他嘶心裂肺地叫。他用手捂住右边脑袋，血顺着脸颊往下淌。可是那声音又在左边耳朵响起来，于是佣人又飞起一斧子，把左边的耳朵也砍了下来。血把地主的衣服都染红了。

这时，公鸡的声音又从地主的肚子里传出来。一个佣人举起斧子就想砍下去。地主一边捂住脑袋一边喊：“混账东西，你想砍死我吗？”他跌跌撞撞地跑到屋里面，把那只用红布包好的小磨盘端出来，嘴里告饶道：

“公鸡大爷，这是你家的磨盘，我再也不敢害人了。”

说完这个，他忽然觉得肚子里一阵难受，“哇”的；一声吐了起来。说来也奇怪，一只活生生的大公鸡居然从他嘴里钻出来，一点儿都没有受损伤。

公鸡用爪子把磨盘抓住，展翅飞上天空，朝老两口家飞去。地上的人看见了都兴奋地大喊：“天哪！公鸡居然打败了地主！”“公鸡居然能搬得动一个磨盘！”老两口看见公鸡和磨盘都回来了，高兴极了。从此，他们就过着幸福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