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库

[波兰]

有个长工叫斯坦尼斯拉夫，住在喀尔巴阡山附近的小镇边上。他是个勤快的小伙子，但是东家盘剥得很厉害，他经常吃不饱饭。有一天他到山上森林里砍柴，一边砍一边自言自语地说：“如果我有了钱，一定要买头牛，把那漏雨的房子修一修，然后让我的孩子们都吃饱。”

森林里有个声音回荡：“说得不错！”

斯坦尼斯拉夫吃了一惊，左右看看没有别人，心想自己一定是想出神了。于是他继续砍柴，“咔咔咔”地砍了一阵后，禁不住又想起自己的命运来。

“有了钱，我还要孝敬爹娘，他们过得也很苦。爹以前在维利奇卡盐矿做工，辛苦了一辈子，到现在还没有吃好穿好。”他想到这里一阵心酸。

“真是个有孝心的儿子！”那个声音又响起来。

斯坦尼斯拉夫紧握柴刀四处张望，还是没有一个人。他只好又砍起来，他越想越生气：

“维利奇卡有那么好的盐矿，喀尔巴阡山有那么多的木材，波罗的海有那么多的鱼虾，还有数不清的琥珀，可是我们这些雇工还是那么穷！”他用力砍了一刀，“等我有了钱，一定要拿出一半来分给村里的穷人。”

“正该这样！”声音回答说。

斯坦尼斯拉夫害怕了，就躲到一棵大松树背后。忽然他看见一个老头儿从面前跳过去，那老头儿矮矮的个子，胡子翘着，身上穿着一件绿色的背心，头顶一个黄色的像松果一样的小帽。

小老头儿在一块岩石前面停住，低声说：

“灰色的石头，你转过来，小门儿，小门儿，你快打开。”那石头真的就转过来了，一道小铁门打开，穿绿背心的老头儿走了进去，说：

“灰色的石头，你转过来，小门儿，小门儿，你快关上。我从里边把门关上，谁也不能把门打开！”

小铁门真的就关上了，那块岩石也合拢了。从外面看没有一丝痕迹。斯坦尼斯拉夫躲在大树底下，想看看那老头儿会不会再出来。等了大约半个钟头，那岩石果然又移动了，铁门打开，小老头儿提着篮子走出来，篮子里全是金币！小老头儿转过身向铁门鞠了一个躬说：

“灰色的石头，你转过来，小门儿，小门儿，你快关上。”

小铁门自动关上了。小老头儿把金币都撒在森林里，那些金币都变成了金黄色的树叶。做完这件事他就不见了。

斯坦尼斯拉夫暗想道：“我要试验一下咒语的作用，看我能否也将这个洞门打开。”于是他走过去低声说：

“灰色的石头，你转过来，小门儿，小门儿，你快打开。”

他的喊声刚落，洞门立刻打开了。

他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举目一看，洞里一点儿都不黑，那些五颜六色的宝石，还有黄灿灿的光照得人眼睛几乎都睁不开。多得无法计数的金币银币，有的堆在地上，有的盛在酒器中。斯坦尼斯拉夫用装柴火的袋子装了半口袋金币，心想这已经足够了，就转身走回去。一个声音对他说：

“一个星期以后再来。”

斯坦尼斯拉夫走出山洞，按照小老头的样子，先鞠躬再说咒语，那门就合拢了。他把刚才砍的柴捡起来，把金币捆在柴火里面，骑上驴子走了。这样，人们不会看见金币，只会仍然将他视作砍柴的长工。

回到村子里，斯坦尼斯拉夫到东家玛奇那里辞掉了工作，然后去买了自己的牲口和一小块田地。

过了一个星期，他又去森林里带回了半口袋金子，就这样连续去了三次。他觉得已经很富有了，就打算把这些钱分成三份：一份给爹娘，一份给自己，一份送给村子里的穷人。

斯坦尼斯拉夫的妻子就跑到财主家去借一把可以称金币的秤来。玛奇是一个很狡猾的人，觉得斯坦尼斯拉夫最近的行为很古怪，就故意给了他妻子一把旧秤，秤盘上有一个窟窿。

秤借来以后，斯坦尼斯拉夫用一块布把窟窿堵上，称起金子来。用完以后又叫妻子送还给玛奇。

玛奇等斯坦尼斯拉夫的妻子走了，把那块布抽出来一抖，果然有一块金币掉下来。玛奇顿生羡慕、嫉妒之心，他大叫起来：

“啊呀！原来他们借我的秤是去量金币啊。我一向以为自己是富商巨贾，是最有钱的人了。可是他表面上穷得叮当响，暗地里却富得如同王公贵族。他的财富比我多得多，他积蓄的金币多到需要秤量的程度。而我的金币，只是过目一看，便知其数目了。”

他立即跑到斯坦尼斯拉夫家里，威胁他说：“亲爱的斯坦尼斯拉夫，你真是一个好演员啊！发了财还遮遮掩掩不让人知道！”玛奇怒气冲冲地把那枚金币拿给他看。

“像这样的金币，你有成千上万，这不过是你量金币时，掉在窟窿里被我发现的一枚罢了。”斯坦尼斯拉夫恍然大悟，此事已被玛奇知道了，无法再保守秘密了。他没有办法，只得把发现小老头在山洞中收藏财宝的事，毫无保留地讲给玛奇了。

玛奇听了，声色俱厉地说：“你必须把你看见的一切告诉我，尤其是那个储存金币的山洞的确切地址，还有开关洞门的那两句咒语。我警告你，如果你不肯把这一切全部告诉我，我就去地方官那里告发你，把你当做强盗抓起来，送你上断头台。”

他看到斯坦尼斯拉夫害怕了，义装出一副温和的样子说：“亲爱的斯坦尼斯拉夫，你不是想把钱分给村里的村民吗？你知道附近还有多少穷雇农啊？难道你不想做个更大的好人吗？带我去吧，我会把钱分给他们的’我只留下十分之一就够了。”

斯坦尼斯拉夫相信了他，就答应带他去那个森林。玛奇回家准备了好几个皮口袋和大筐子，带好干粮和水，又选了两匹最好的马，跟着斯坦尼斯拉夫出发了。

他们走进密林，来到那块灰色的岩石前。斯坦尼斯拉夫把口诀都告诉了玛奇。于是玛奇喊道：

“灰色的石头，你转过来，小门儿，小门儿，你快打开。”

那门就自动开了。

玛奇背着皮口袋，拖着筐子爬进洞去。斯坦尼斯拉夫正想跟着他进去，玛奇对他说：

“你去看看周围有没有人跟着咱们，千万不要泄露了这个秘密。”

斯坦尼斯拉夫转身去四下看看，等他确定没有人跟来，又走到岩石前，却无论如何也打不开那小铁门——玛奇已经从里边把门给锁上了！斯坦尼斯拉夫明白了玛奇的阴谋，使劲在外面敲门，可是根本没有用。他气极了，打算就在门外等玛奇出来，可是一摸口袋——干粮和水都被玛奇拿走了！

这个时候，玛奇一边爬一边想：“那些雇工都见鬼去吧，我一个子儿都不会给他们，这些财宝我全要！”

玛奇走进山洞，他完全被堆积如山的财宝吸引住了。面对这么多的金银财宝，他激动万分，有些不知所措。待镇定了一下后，他开始把金币往皮口袋和筐子里装，又把干粮和水全部丢掉，把那几个袋子也装满。

他把一袋一袋的金币挪到门口，预备搬运出洞外，驮回家去。待一切准备妥当后，他才来到那紧闭的洞门前。他喊了几声“斯坦尼斯拉夫”，没有听见回音，就准备出去。可是由于先前他兴奋过度，那句开门的口決没有记清楚，他大喊：

“石头，你转过来，小门儿，小门儿，你快打开！”

洞门依然紧闭。这一来，他慌了神。那“灰色”二字，怎么样也想不起来了。

斯坦尼斯拉夫知道自己斗不过地主玛奇，就只好骑着马回村里了。可是他再也没有听到玛奇这个人消息，贪心的地主玛奇永远留在了山洞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