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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龙君饲养以后
音寻十二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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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宸第一次学习腾云驾雾时，是偷偷地跟着几个龙族的孩子们一起。因为她的母亲总是不让她做这，也不让她做那，只要她乖乖巧巧，安安分分，别捣乱就行。
每次她都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别的龙族孩子学习各种法术，练习行云布雨等。
这次看他们腾云驾雾，她更是羡慕得不行。
她想，等她悄悄学会了腾云驾雾，母亲肯定会高兴的。
可惜她难得的一次不听话，结果就是——
她一下子窜过了头，然后在惊慌失措中，从云端直直坠下来。
底下都是一群小龙族，年岁不大，法力不高，遇到这种意外情况也不知该如何应对。看到青宸坠下去，一时都呆怔在那里，只剩一片尖叫声。
他们这次玩耍的地方是海边的一块崖壁上。
从高空坠下的时候，青宸望着底下海滩上的嶙峋礁石，思忖着，若是落在前方的海面上还好些。这么想着，她甚至还努力扑腾了几下，可惜收效甚微。
她闭上眼睛，脑子里最后想的是：自己若是摔死了，母亲会伤心吗？
还有她那娃娃亲未婚夫，会难过一会儿不？
不过，她可能是有史以来最悲催的一条龙吧，竟然是因为不会腾云驾雾而摔死的……
作为西海龙王的第十九个孩子，青宸其实还是挺受宠的。
她的父王将“龙性本淫”这个特点表现得极为彻底。妻妾成群，孩子也多得记不过来。
但好在他记得青宸，也算是宠她。
没有别的原因，只因她是龙，而且是一条难得的雌龙而已。
龙族在这近几千年来，子嗣日渐凋零。也不知是受了什么诅咒，跟自己同族的话，极难孕育子嗣；而跟其他族类一起，生的不是奇形怪状，就是其他族类的后代，极少数情况下会有龙族后代。
而在这少数的龙族后代里，雌龙的数量就更稀有了。
所以，她爹记得她，稍微宠她一点，并非有多爱她，仅仅只因为她是一条稀有的雌龙罢了。
且因为稀有，她被别的龙族瞧上，早早就给她订了娃娃亲。
短短一瞬功夫，青宸的脑海里已经过完了她简短的一生，而她闭着眼睛，也没注意到远处掠来一道金色的虚影。
她小小的身子落到了一个宽阔坚实的怀抱里，一道熟悉的清润低沉嗓音在头顶上方响起：
“小乖，怎么从天上掉下来了？”
青宸惊喜地睁开了眼睛：“应渊哥哥！”
应渊哥哥总叫她小乖，因为他说她是这群龙族孩子里最乖巧的一个。
应渊托着她，脚踏虚空，几步就到了崖壁上方，然后将她放了下去。
崖上的孩子们一阵欢呼。
青宸也仰起头看着应渊：“哥哥好厉害，好羡慕哥哥会飞。”
应渊低头看了看还没自己大腿高的小豆丁，见她头仰得吃力，他干脆半蹲下来，抬手轻轻抚了抚她的小脑袋，“你还小，别着急。以后你也会飞。”
龙族以出壳之日计算年龄，不管之前在壳里呆了几百还是上千年。
她从养龙池里破壳出来，才几岁而已，确实是太着急了。
青宸点点头，对于刚刚的有惊无险，自己也有些后怕与懊悔。
应渊站直身，对其他孩子道：“都回海里去。”
他身形极为高大，面容天生柔和俊美，眉眼却冷漠凌厉，再加上周身自带的凛冽气质，给人一种难以亲近的压迫感。
几个小孩子相互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齐齐点头，继续用腾云驾雾术飞回海面。
青宸的目光追随着他们飞走的身影，直到他们一个个没入了海里。
圆溜溜，乌漆般的眸子里，尽是艳羡。
瞥见她的表情，应渊那历来清冷的面容上难得露出一丝极浅的笑意，问道：“小乖也想飞啊？”
应渊并不是一个爱笑之人。
他身为罕见地拥有祖龙血脉的应龙，天生尊贵。虽然年岁比四海龙王小许多，但因为身负神职，已是一方龙神帝君。位高权重，神位甚至排在四海龙王之上。
平日里表情总是冷淡且疏离，在众人眼里，他是高高在上，令人敬畏的存在。
青宸是他少有地会温和亲近的人。
因为龙族难得出个女娃，大家难免会怜惜疼宠一些，再个她实在太乖了，乖得令人心疼。
虽然被宠着长大，但她却没有骄纵蛮横的脾气，反而处处谨慎。大概是西海龙王夫人对她管束过严的原因，她小小年纪，就有种超出年龄的懂事和乖顺。
应渊犹记得第一次见到青宸的时候，是在一次龙族冬日宴会上。
宴会中，大人们觥筹交错，三三两两在笑着聊着。大些的孩子们则三五成群地一起玩耍。其中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娃，长得粉雕玉琢，穿着一身锦衣华服，静静地站在旁边，看起来孤零零的。
应渊知道她是西海龙王的女儿。见她一边打着呵欠，流着眼泪，一边用力掐着她自己的胳膊。觉得她的举止有些奇怪，他忍不住问道：“小家伙，你在做什么？”
小小的女娃用乌溜溜的眼睛望着他，奶声奶气地回道：“太困了，要掐自己才能不睡着。”
应渊看着她难掩困意的小脸，有些不解，“困了就去休息。”
“不行。母亲说，不可以休息，不能睡。”她眼里闪过惧意，小小的脑袋不停地摇着，粉嫩精致的小脸上甚至带着慌乱，“别的孩子都不睡，我也不能睡。”
应渊眉头微皱。见她困得眼泪都出来了，还在强撑着。他抬手，一阵白光从她头顶浸入。
青宸只觉灵台一阵清醒，所有的困意顿消。
她高兴地仰头看他，“这个法术好，谢谢哥哥。”
“之前母亲也用法术让我不困，可惜只能维持一会儿。不过这也比我掐自己好多啦。”大概是太开心，她开始主动找他讲话，“其实我平常没那么容易犯困的，就是每到冬天就特别特别困，走路都能睡着……”
应渊道：“小孩子容易犯困很正常。”
青宸连连摇头，“不不不。母亲说，别的龙族孩子不会这样的，所以我也不能这样。”
为何要用别人的行为来约束她？
这才是个三四岁的小孩子而已，正该是最无忧无虑肆无忌惮的时候。
应渊觉得西海龙王夫人对她过于严厉和拘束了些。
但这种属于别人家事，他也不好管。只在她困意再次袭来时，继续给她补了一下法术。
毕竟是一个几岁的小孩子，应渊也没太放在心上。因两家略微沾亲，应渊在之后又见过青宸几次，每次看到她，她都是乖巧又艳羡地站在一旁看着别的孩子玩。
应渊对这个小堂妹的印象就是：太乖了。
所以他后来都喊她小乖。
应渊收回思绪，低头看向正眼巴巴地望着自己的小姑娘，温和道：“小乖想飞的话，哥哥带你飞。”
“我想我想！”青宸满脸惊喜，连忙不住地点头。
应渊本来打算拎着小姑娘在云端飞一圈，但看着她满含期待的眼神，想想还是没这样做。
一阵淡金色的光芒闪过，年轻神君高大挺拔的身影消失，出现在青宸面前的是一条巨大的，威风凛凛的金龙。
“上来。”大金龙在青宸面前微微伏低身子。
青宸开心地迈着小短腿爬上巨龙的背，软软的小手，抓着他的两只龙角。
“坐稳了。”
金色的巨龙犹如庞大的金色长影，在云海里沉稳而快速地穿梭飞行。
微风携着云絮从身子两侧飘过，心也仿佛跟着轻盈了起来。青宸乌漆漆圆溜溜的眸子里尽是亮光，声音从云海里荡漾着难掩的欢快：“哥哥好威风啊！”
虽然她也是龙，可是母亲反复叮嘱让她不要化出龙身来。她似乎除了破壳那日，都没有以龙身出现过呢……
不过，她的龙身肯定没有应渊哥哥这样庞大，这样威风。
应渊没有再说话，只是载着她在云海里来回穿梭了一番。层层云海里萦绕着小姑娘愉悦的笑声与欢呼。
如果姬无风此刻看到这个画面，定要啧啧称奇。
这三界六道，上穷碧落下黄泉，除了青宸，大概再也没有任何人在应渊的背上坐过。
—
青宸与应渊道别后，回到西海龙宫自己居住的院子，她的侍女凝珠正站在门口等她。
海水里一串串气泡往上升，一群色彩斑斓的鱼儿从摇曳的海草边缓缓游过。身为海底一族，他们居住在海里，对于海水，跟陆地上的空气一样适应。
见青宸回来，凝珠满脸急切地走上前，“小祖宗你可算是回来了，怎么一个人就跑出去了？”
青宸本来准备说自己又不会走丢，但想起今天甚至差点连命都丢了，连忙截住话，转而问道：“……你出去打听得如何了？”
青宸自己还只是个孩子，凝珠倒是个模样看起来约莫十五六岁的俏丽少女，既比她知事些，又可以贴身陪伴她。
凝珠将一颗留影贝摊在掌心，笑道：“喏，都在里面呢。”
“走走走，去屋里看。”青宸拽着她的袖子，将她直往屋里拖。
“哎哟，公主殿下这么急着看自己的未来夫婿什么模样啊？”凝珠随她拽着的力道往前走，见她迫不及待的样子，忍不住打趣。“这才几岁呢，就恨嫁了？”
凝珠虽然是侍奉的女仙，但青宸跟她感情颇深，她们之间讲话和相处都比较随意。
青宸拽着她的袖子，粉嫩的小脸涨得通红，“我只是好奇。”
她才几岁，哪里懂男女之情。对嫁娶一事，只有个朦朦胧胧的概念，本能地觉得这是极其重要的事情。自然会好奇这个重要的“未婚夫婿”到底是个什么模样，是否奇形怪状，三头六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