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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节
张所知遇

对岳飞说来,北京大名府已非陌生的地方。此地设两个重要机构:一是杜充的北京留守司,负责守城;二是张所的河北西路招抚司,负责收复河北的失地。当时,金军只占领河北和河东路的部分州县。河北失守的仅有西路的怀州(治河内,今河南沁阳市)、卫州(治汲县,今河南卫辉市)、濬州和真定府,其他的府、州、军都固守待援。金军连从燕山府南下的通道也未能保持。张所就任河北西路招抚使后,积极招募民兵,筹划粮饷,准备先克复怀州等四州、府,再解除敌人对中山府的包围。

岳飞在八月间投奔张所的招抚司,并且坚持要求参见张所本人。他前后三次恳求,才达到目的。张所命他暂充效用兵,留在帐前使唤。招抚司有一位任干办公事的幕僚,名叫赵九龄。他最初由李纲举荐,曾任御营机宜。赵九龄同岳飞有所接触后,认为这个青年是天下奇才。

张所初步了解岳飞的经历和志向后,便有意考问他,说:“闻汝从宗留守,勇冠军,汝自料能敌人几何?”岳飞回答说:“勇不足恃也,用兵在先定谋。谋者,胜负之机也,故为将之道,不患其无勇,而患其无谋。”接着,他就将古代兵法中“上兵伐谋,次兵伐交”的道理说了一遍。张所大为惊奇,说:“公殆非行伍中人也!”当即命岳飞坐下,两人促膝谈心。

岳飞畅谈自己的理想和抱负。他分析河北的重要性,说本朝以开封为京都,平川旷野,长河千里。如果不能收复河北,不仅河南无法守卫,连江淮也得失未卜。当年童贯买得燕、云地区,而没有防守金坡等关,得虚名,受实祸,这是惨重的教训。岳飞转念国耻家恨,不由慷慨流涕。

他再三申明自己以身许国的宏誓大愿,表示决心随同张所征战,收复失地,万死不辞。

张所作为一个饱读经史的儒生,自经历此番谈话,认定岳飞将才难得,决定予以破格提拔。张所将岳飞从白身的效用“借补”修武郎、閤门宣赞舍人,充任中军统领。接着,又很快超升三官,借补从七品武经郎、閤门宣赞舍人,升任统制。

河北西路招抚司的工作遇到很大困难,主要是黄潜善和汪伯彦在宋廷从中作祟,连存放在北京大名府的兵器和甲胄也不准动用。九月中旬,张所勉强拼凑了七千装备不良的军队,命王彦任都统制,前去收复卫州等地。卫、怀、濬三州位于河北西路最南端,是金军揳入中原的桥头堡,对东京开封府和西京河南府(治河南、洛阳,今河南洛阳市)都构成很大威胁,势在必争。这是李纲和张所商定的战略部署。

岳飞和张翼、白安民等十一将都隶属王彦,一起进发。当张所送他们慷慨出征时,岳飞万没料想到,这竟是他与张所的最后一别。李纲只当了七十五天宰相,即被宋高宗罢免,他的抗金措置也随之全部废弃。王彦军队离开北京大名府后,贬谪张所的命令便很快下达。宋高宗君臣将张所贬逐岭南,这是宋时对官员极重的处分。张所一片丹心,忠于职守,投降派其实根本搜剔不到什么罪名,居然下此毒手,作为对弹劾黄潜善的报复,也足见时政之昏暗。张所后居留荆湖南路首府潭州(治长沙,今湖南长沙市),被土匪刘忠杀害。一位“有材气谋略”之士,竟未得以施展半点抱负,赍恨以殁。

在岳飞一生中,感情最深厚的上级无疑是张所。两人相处仅有一个多月,而艰厄时刻的知遇,抗金志向的契合,却使岳飞终生铭感难忘。后岳飞身居高位,他花费很大气力,终于找到张所的儿子张宗本,“教以儒业,饮食起居,使处诸子右”。他上奏朝廷,追复张所,并将张宗本荫补为官。 OBV5NGdzyTw1bdSuaolFy+ixZzjJazmow8nL/85rwm+0H8xNT/rx16QYf0p4imi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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