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新的形容词

这不是第一次，也不是最后一次。

两个挑射：一个用左脚——他的惯用脚，另一个用右脚——水平也不差；一个机会球；另一个在他将对手从中路拉向右路后，利用他常用的跑动打入；还有一个是从禁区边缘轻轻推入球网。

精彩、不凡、难以捉摸、技艺高超、独一无二！

这一晚在诺坎普球场，梅西在对阵勒沃库森队的比赛中打入5球（2012年3月7日）。这是欧冠1/8决赛次回合，梅西在第25分钟、第42分钟、第49分钟、第58分钟和第85分钟进球，上演了“五子登科”，成为首位在欧冠改制后单场“五子登科”的球员，也是欧冠历史上唯一一位在淘汰赛中单场进五球的球员！（顺便提一句，斯蒂亚诺·罗纳尔多、贝尔巴托夫、萨连科等人，也有过“五子登科”的创举。）这场比赛的最终结果为7:1，巴萨大胜勒沃库森，另外两个进球是新人克里斯蒂安·特略贡献的。但让我们难忘的是梅西的“五子登科”。这是欧洲冠军联赛的新纪录。第二天，多家媒体再次表示，这个阿根廷人的表现让他们词穷。

这不是第一次，也不是最后一次。

我想不出还有哪个球员曾引起过这样的反应——从来没有人说过贝利、马拉多纳、克鲁伊夫或迪·斯蒂法诺令人词穷。或许这就是我们的时代特点——一切都要被翻来覆去地定义和分类，叫人腻烦。但我们可以据此将他称为史上最佳球员，一位令人词穷的足球运动员。

在我的记忆中，这种现象第一次出现在2010年3月巴萨在联赛中击败皇家萨拉戈萨之后。我们以 4:1 取胜，当时23岁的梅西上演了“帽子戏法”，并在最后一分钟制造了点球。他没有亲自主罚点球，而是将机会给了伊布拉西莫维奇。这个进球对伊布来说是一个慰藉，此前他错失了3次绝佳的机会，在比赛接近尾声时依然颗粒无收。阿根廷人又得到了一个赞誉——宽厚，或者说大度、慷慨。在赛后的记者发布会上，佩普·瓜迪奥拉说：“没有词可以形容梅西。我已经词穷了。”久而久之，“词穷”这一新闻策略成为赞美梅西非凡表现的另一种方式。显然，字典里不缺形容词，永远也不缺，但记者们的词汇会枯竭。而梅西所做的恰恰相反——他在创造词汇，激活语言，唤醒我们的表达意识、创造力、丰富的联想和诗意。我们要用语言表达所见，找出配得上他的词汇。他不仅让我们深入挖掘记忆——或翻找同义词词典——寻找最高级的赞美之词，还迫使我们开发智力，避免自我重复。比如，阿根廷的各大日报就是这方面的行家。

巴萨以7:1大胜勒沃库森之后，体育日报《奥莱报》只打出了一个标题——毕加索，副标题是“足球艺术家”。洪都拉斯《第十日报》将这五个进球称为“梅西第五交响曲”。加泰罗尼亚《体育报》的标题更加简单明了——外星人。

作家马里厄斯·塞拉就此给《先锋报》写过两篇文章，为了避免有人才思枯竭，他列出了584个西班牙语形容词，从abismal（深不可测的）到zaragatero（爱热闹的）。另一位作家马克·帕斯特后来在Fot-li Pou网站上发表了一篇文章，为后人杜撰了一个新的形容词：Messian（梅西附体的）。词义解释如下：

Messian [21世纪；取自里奥·梅西的姓氏；代词：messee-an] 1. adj.形容某人擅长足球，在比赛、跑动或射门时表现出高超的技术水平、毅力、质量和力量。2.引申义。用于如里奥·梅西般出色表现的比赛、淘汰赛或决赛。例句：“Santos lost the World Club Final to a Messian Barça.”桑托斯在世界俱乐部决赛中输给了梅西附体的巴萨。“Barça is experiencing a messianly unbeatable stream of games.”巴萨好像梅西附体似的保持了不败战绩。“Who’s pichichi in the League？A Messian Luis Suárez.”谁是联盟的最佳射手？梅西附体的路易斯·苏亚雷斯。

2010年4月，与皇家萨拉戈萨比赛已经结束了一个月，我们还在为梅西的表现感到战栗，他又在诺坎普球场面对阿森纳队打进4球（4:1），从而将巴萨送进了欧冠联赛的半决赛。比赛结束时，阿尔塞纳·温格表示，梅西是“游戏机球员”——这一称号更新了巴尔达诺多年前对罗马里奥的赞美，当时他称赞这个巴西人是“卡通球员”。这两种说法都是指球员的表现有悖逻辑，好像更接近虚构而非现实。

不久前，我重温了这场对阵阿森纳的淘汰赛集锦——我现在说话很像一个电影评论家。赛事解说是英语，当梅西打入第三个进球时，解说员妙语连珠——精彩、大胆、神奇。实际上，我喜欢看英语的赛事转播，因为我认为这些专家更善于描述伟大功绩。他们当然会因循惯例，但也能给出不落俗套的形容。我曾在美国beIN SPORTS频道观看了2016年联赛中巴萨对阵西班牙人队的比赛。他们的赛事解说员雷·哈德逊曾效力于纽卡斯尔联队，他在解说时妙语连珠，非常善于运用比喻。梅西以一记巧妙的进球为自己的表演画上圆满的句号，哈德逊见此欣喜若狂地大喊：“他无人能敌！他就是哈利·胡迪尼，他就是 大卫·布莱恩 ！下一站，拉斯维加斯！他是地球最强者，他是天才。”

孟繁达解说 04

足球领域有一些惯用术语。一场比赛打进2球，称为“梅开二度”；打进3球，称为“帽子戏法”；打进4球，称为“大四喜”；打进5球，称为“五子登科”。

2012年，是梅西职业生涯的巅峰，除了前文提到的“五子登科”，梅西还创下了多项纪录。那一年，似乎整个足坛都在呐喊：梅西！梅西！梅西！

2012年，“梅开二度”几乎成为梅西的专属词，他在2011年的最后一场比赛中，以“梅开二度”为巴萨赢得世界杯冠军。2012年的首场比赛，巴萨对战奥萨苏纳队，梅西在国王杯替补登场，展现出高超球技，以“梅开二度”为球队带来胜利。

那一年，梅西多次上演“帽子戏法”。其中，巴萨客场以4:1战胜马拉加队；巴萨以5:3战胜格拉纳达队，当时，梅西以234个进球成为俱乐部史上的“头号射手”。

2012年2月19日，巴萨主场迎战瓦伦西亚队，梅西上演了“大四喜”，助巴萨以5:1获胜；5月5日的加泰德比战中，梅西再度上演“大四喜”，巴萨以4:0战胜西班牙人队。梅西的职业生涯中，总共上演了7次“大四喜”，其他球员无人能与之匹敌。

梅西在2012年创造了多项纪录，他在69场比赛中打进91球，打破了盖德·穆勒尘封近40年的85球纪录。计算一下，梅西平均每场打进1.32个球。梅西为巴萨出场60场，打进79球；为阿根廷国家队出场9次，打进12球。在西甲联赛中，梅西共有14次“帽子戏法”，打破了塞萨尔·罗德里格斯保持的13次纪录。与此同时，在西甲联赛中，梅西为巴萨打进50球，成为最佳射手，打破了C罗在2010—2011赛季保持的纪录。梅西在各项赛事中为巴萨助攻29次，创造了个人新纪录。

2012年，梅西获得了14项大奖，最权威的是国际足联金球奖，该奖项每年颁发一次，授予上一年度最优秀的足球运动员。梅西以41.60%的得票率荣登榜首，击败C罗（23.68%）和伊涅斯塔（10.91%），他是连续4年斩获金球奖的第一人。梅西发表了获奖感言：“我再度获得了FIFA金球奖，这是难以置信又令人惊喜的。首先，我要感谢我的队友伊涅斯塔，以及所有巴萨的队友。同时，我也要感谢阿根廷国家队的队友。我还要感谢我的家人和朋友，也要感谢我的教练。最后我要感谢我的妻子和儿子。”他真诚而朴实的致谢词，赢得了现场观众热烈的掌声。此外，那一年，梅西还获得了国际足联年度最佳阵容、IFFHS世界最佳射手、IFFHS年度最佳前锋等多项大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