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父一边说着,掏出手机默默走向门外。
手上点了几下,编辑好一条短信,汪父毫不犹豫的点了发送,上面的内容简短而且直白。
“今夜静待袁大少与梦云共度良宵。”
发出去之后,袁克良虽然没有立刻回复,但汪父已经情不自禁脸上露出了笑容。
“哼,谁还等你个废物重振来汪家?等到今天袁大少和梦云把生米煮成熟饭,我看你解不解除婚约!”
想到这里,他甚至乐得哼起了小曲,晃晃悠悠的再次回到了屋里。
另一边,宁南与打满了算盘的汪父只有一室之隔。
他在房间里头收拾了片刻,却发现自己周身根本没什么需要带的东西。
之前他从未向汪梦云坦白过自己是做什么行当的,自然也不会把平日里给人看事儿的玩意儿带回到家里。
身外之物他向来并不讲究,一眼看去就两三件汪梦云买给他的衣服,翻来覆去穿,已经洗得发皱。
他还是上前将这几件衣物摘下,小心的收拾了起来。
再扫一眼周围。
结婚之前,宁南更多时间是和陈十九待在一块儿修习道法,每个月才能见到汪梦云至多一次,结婚之后二者也是有名无实。
时至今日,他和汪梦云在一起的痕迹也不过床边相框里一个小小的结婚照。
甚至,因为二者以姻缘换命乃是天道难容之事,当时并未宴请宾客,只是扯了个证,随便穿了件衣服就把结婚照给拍了。
想到这里,他只是眼神中露出些许的落寞,没有说任何话,转身便欲离开。
然而他才刚刚走到门口,还未来得及迈出卧室门,汪梦云忽然闯了进来。
此时汪梦云脸上还满是愤懑,抬头看到宁南,二者相顾无言,一时都僵住了身子。
宁南才看到汪梦云的一瞬间目光放柔了不少。
他轻声问道:“和妈吵架了?”
汪梦云看了他一眼,闷闷的走到了床边坐下。
“嗯。”
之后又是一阵沉默。
宁南似乎思考了片刻,他在身上摸索片刻,最终在一件自己的衣服里头掏出了一颗不知何处而来的小石子。
宁南把石子攥在手中,低声念了两句,再次张开手掌之时,那灰白的石子泛出了隐隐的血色。
宁南将它交给了汪梦云。
“梦云,今天之后我就要搬出去了。若是我不在,你遇到了危险,就把石头摔碎,不论我身在何处,都一定会来救你。”
汪梦云将那颗石子接过,上下打量了一番之后,脸上露出了一抹无奈的苦笑。
她将那石头放到了兜里,然后抬头看向了宁南,眼神中带着些许的悲伤。
“我等你这句不论身在何处,等了三年,唉,我实在是累了,你可知道什么叫破镜难圆?”
说完之后,她自顾自的走到了床边,扭过头默默看向窗外,一言不发。
宁南看着她这幅样子,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
这三年,其他人如何于他而言并不重要,但汪梦云受的委屈,他单是想想就会觉得心疼。
现在好不容易清醒,宁南也想时刻陪在汪梦云身边,但他仔细思及自己变傻的这三年,有种明确的感觉,一切没那么简单。
哪怕汪父再怎么无能,以宁南之前积累下的资本,汪家也衰败得太快了。
肯定有幕后推手在针对他,他现在如果不查清楚,就连他无论身在何处肯定都难以安生,更别说保护汪梦云了。
于是,在深深望了好几眼汪梦云之后,宁南默默扭过头,带上自己收拾好的包袱,走出了门。
听着关门声响起,汪梦云本就一直忍住的眼泪终于情不自禁流了下来。
她抓起一边的枕头,狠狠的丢向了门口,眼泪几乎决堤,趴在了床上呜咽起来。
“负心汉!我护了你整整三年,你就这么走了,那我的感情到底算什么?难道你真的变心了吗?”
……
宁南出了汪家的大门,汪父看见他总共就收拾了两三件破旧的衣裳,也没说什么,自然就放他走了。
只见他脚下生风,往市中心所在的方向走去。
他看似神色悠闲,但脚下的步子却很快,不过几分钟的时间,便已经绕到了一处闹市之中。
晃了一眼周遭的人来人往,宁南很快将目光锁定了一处黝黑的小巷。
那条小巷看起来颇为冷清,在周遭各式各样的店铺与来往之人中显得格格不入。
直走,然后往左拐。
在深入巷弄的地方,有一扇半遮半掩的朱红色木门。
上边有个不大不小的黑色招牌,木质的,上头刻了个字,拿朱砂描了边。
“棺”。
这是家棺材铺。
大多数棺材铺因为忌讳都会开在郊区或者其他人烟稀少的地方,可是这家铺子在闹市之中,取了个安静的一隅,是个人见了都会惊讶。
宁南看见的招牌的时候,脸上神色明显放轻松了些。
“嘎吱。”
他推开了朱红色的门。
里边看起来不像是买棺材的。
古色古香,书架和茶桌都有些年份,成色很好,就这么一摆,更像是有钱人家的书房。
听见宁南开门的动静,一声娇媚的斥责忽然自房间的角落中窜出。
“大白天的,现在咱们这地方可不卖棺材,这位客人,你晚些来吧。”
说话之间,一只踩着黑面红底小高跟的脚走了出来,而后是白皙的脚腕和小腿。
那是个妩媚的女人,柔弱无骨,身姿婀娜,鹅蛋脸上淡妆浓抹媚眼如丝,笑眯眯的走了出来。
雪白的纤纤素手,手里面拿了把圆扇子,轻飘飘的扇着。
从她的脸和身子上看不出年岁,贴身的黑色旗袍上面几朵暗红色的花,显得她艳丽之余又颇为神秘。
汪梦云虽被称为江城第一美人,与此时这女人相比,却也输了几分妖娆。
看清楚走进门的人是谁,女人伸出一只手,虚虚捂住了嘴,神色有些惊讶。
“宁南?你居然还活着?”
宁南看着这样一个尤物,脸上神色却颇为淡漠,好似习以为常。
他只浅浅点了下头,而后自然的走入了堂中,自己拉了张放在八仙桌旁的木椅坐下。
宁南打量了一遍四周。
“还是老样子,阴宅,我单是坐着就不舒服,一如既往的晦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