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接上一回。
二人在江山门众豪杰的引导下,见到了戴芸娇的棺材和灵位。敬朝阳和尤咏慈都是久经风浪的江湖豪杰,况且走这条路还是戴芸娇自己选择的,怨不得旁人!自然能接受亲人英勇离世。
敬礼悲戚道:“表姨可了不起啦,面对千军万马毫无惧色,死的时候都不肯倒下!”
敬家二老是最了解这个表妹为人的,听了女儿的描述后,都可以想象出那画面,不是悲壮,简直是太悲壮了!
尤咏慈摸摸女儿的小脑袋,对艾叶道:“这孩子没少给江山门添麻烦吧?”
艾叶道:“这孩子,不但没给江山门添麻烦,反而对本主恩重如山!二位真是生了个好女儿啊!”
李世一道:“这孩子我们都喜欢!”
敬朝阳忙道:“能得主上和江南大侠眷顾,是我家小丫头的福气!”
艾叶道:“江山门在中原待不下去了,明日就出发去东番,不知二位对敬礼是如何安排?”
尤咏慈:“女儿大了,她去哪里,我们就去哪里。”
真相则是,北岳恒山下的敬家庄,在前不久就被明教鸠占鹊巢,夫妻二人是无家可归,才想到投靠表妹和女儿,所以他们先前并知道戴芸娇会离世,只是事情发生的太突然,有点措手不及而已。
敬朝阳道:“小礼给我们的家书,说,她在我家表妹主持下,已经和一个叫什么吕擎天的男子订婚了?他是何方神圣?怎么没看到人?”
李世一道:“吕擎天是主上的孩子,那可是一个好小伙!敬礼有眼光!他现在在岛上协助吕友山处理政事。你们夫妻二人随我们去了就知道了。”
尤咏慈道:“正有此意!”
艾叶道:“欢迎之至!”
当永乐大军追来时,江山门众豪杰已经扬帆出海了。
本以为永乐军无可奈何时,一阵炮弹突如其来,下雨似的泻在江山门的几艘大船周边,溅起滔天浪花。
这一场海战,来得快去得也快,因为永乐军又没有火炮了。
造价太昂贵了,真不该这样浪费,只是气不过江山门,才用的!
此时此刻,海面上弥漫着硝烟,气息刺鼻,破碎的船板和杂物,还有豪杰的遗体随着海浪起伏飘荡。
江山门幸存的众豪杰赶紧的上了另一艘。
突然,一枚炮弹呼啸而来,精准地击中了艾叶的主船,巨大的冲击力使得艾江山的棺材落入了茫茫大海之中。
几乎在同一时刻,戴芸娇的棺材也因战船的剧烈摇晃而落水。
秦安书赶忙跳海打捞,不想一个巨浪袭来,她和艾江山眨眼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慌乱中,这时不知是谁在林志玲的背上踢了一脚,然后就听见‘扑通’的一声落海水里了。
江山门内敬佩戴芸娇的,怀疑是她害死戴芸娇的人有很多,所以现在谁都有可能踢了这一脚。
众豪杰被这出乎意料的变故惊呆了,但很快他们便反应了过来,纷纷展开营救行动。
会水的豪杰包括司徒秋月和十一朵花顾不得危险,纷纷跳入冰冷刺骨的海水中,奋力向着戴芸娇棺材落水的方向游去。
海浪一个接着一个地拍打着他们的身体,仿佛要将他们卷入无尽的深渊,但他们没有丝毫退缩。
经过一番艰苦的努力,终于,戴芸娇的棺材被成功打捞上了另一艘船。
艾叶站在船头,她的双眼紧紧地盯着茫茫大海,心急如焚,嘴里不停地呼喊着:“父亲、母亲……”
然而,回应她的只有海浪的咆哮声和海风的呼啸声。
康敬芸也是一样的着急,苦于不会水,否则早下海和司徒秋月、十一朵花她们一起打捞了。
继续打捞,约莫一个时辰后,各义士的尸体都被众豪杰一一接上船了,就林志玲、艾江山和秦安书却如同石沉大海,再也没有任何踪迹可寻。
林志玲从小在海边长大,按说也不至于被海水淹死……
谁知道司徒秋月早已恨极了她,难得有机会在海水里相遇,不为大姐报仇雪恨更待何时?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这老太婆在江山门内屡屡作妖,破坏团结,现在算是死有余辜!大家心知肚明,你不说,我不说,这事就这样了了。
不说李邻丽、林小玲讨厌现在变坏了的师父,就是和林志玲是有交情的来凤姐、上官鹏飞、黄圣依和梁罗思也早对那个老太婆起杀心了,只不过是晚了司徒秋月一步而已。
自从艾叶知道是林志玲害死戴芸娇之后,心里也顿时凉了大半截,不是个滋味!为了江山门的安稳,她也是无计可施,无话可说!
全归因果报应。
而司徒秋月没有把大姐的死,心中的怨气撒在艾叶身上,已经算是非常克制,非常理智的了!
现在除去林志玲,既是巧合,更是天意!
要不然,有她在江山门一日,江山门就一日不得安宁和团结
。
就在这时,又传来一个噩耗。
那是另一艘船上的路不平也被大海吞噬了。
原来路英雄和路不平父子在听闻艾江山的棺材落水后,毫不犹豫地驾驶着小船,驶向大海深处,试图寻找并打捞。
他们仗着武功高绝,与汹涌的海浪顽强搏斗,但大海无情,一个巨大的浪头袭来,小船瞬间被打翻,路不平不幸被那无尽的黑暗所吞噬。
路英雄则是被郑英施展绝顶轻功救回。
艾江山丧身大海这件事:往小的说,是艾叶失去了慈父;往大的说,是众豪杰失去了一个精神领袖!
江山门将来该何去何从?这就有待众豪杰从新思量了。
康敬芸看着悲痛欲绝的艾叶,心中满是担忧。
李世一等人也担忧不已。
康敬芸拉住艾叶的手臂,轻声安慰道:“主上,我们现在必须以大局为重。逝者已矣,我们还要为活着的人着想,为了大家,你一定要振作起来。”
“好!” 艾叶是个干大事的人!她闻言深吸一口气,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抬头就看见周围的众人眼中的关切和期待,自己作为一国之主,现在的首要责任不是悲伤,而是带领大家走出困境。
众人这才放心的再次扬帆出海!
艾叶转身面向大海,默默地为父母和路不平祈祷。然后,她转过身来,对着众人说道:“我的父母都不在了,回到东番岛上,江山门就重新开始。”
海风依旧在吹,海浪依旧在拍打着船舷,但此时的众人心中却多了一份坚定和勇气。
他们都知道,江山门未来的路充满了未知和挑战,但他们相信,只要大家团结一心,就一定能够克服一切困难,迎来新的希望。
在澎湖群岛休整一晚,一日一夜后,东番岛已遥遥在望。
吕友山早带领苏谨、凤小娇等文武等在码头上,迎接众豪杰平安回归江山门总部。
当战船渐渐靠近码头,艾叶心中不由得百感交集。
这片土地,现在就是江山门新的据点,也是他们重新开始的地方了。她暗暗发誓,一定要好好守护这里,为了逝去的亲人,也为了活着的每一个人。
众人踏上了东番岛,带着对过去的缅怀和对未来的憧憬,一步步沉重而坚定的向前走去。
看到艾叶母子安然无恙的回到自己身边,他激动得热泪盈眶。
夕阳的余晖洒在他们身上,拉出长长的影子。
……
东番岛全貌:
鸡笼,明初时,是指岛北方的统称。可能是现今基隆港的前身,位于基隆港口和平岛(社寮岛)上的原住民鸡笼社附近。
北港,岛西部沿海的一个重要区域。(大致在今云林县南部的北港镇到嘉义县北部六脚乡一带,与现在的北港镇略有出入。)
魍港,汉族人在台湾岛最早开辟的聚落之一。
大员“台员”“台窝湾”,指的是今台南安平地区附近。
东番岛上各地虽然有名,却都是以部落的形式存在的,所以并没有一个像样的城镇。
自从吕友山带领江山门义士赶走海盗,倭寇之后,便先在岛的西面修建了一座城高墙厚的望归城。
城内府衙便是江山门的行政处。府衙看着虽然简陋,眼下发号施令却也足够,要想发展壮大,只有等待来日方长了!
望归城一面面向大陆福建,一面面向整个岛屿辐射,吕友山已广修官道,然后各地驻军,以统管整个海岛。
所以说,台湾自古以来就是中国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
东番。
望归城内。
众豪杰为江山门牺牲的仁人义士集体举办了隆重的丧事。
只不过长幼有序,众豪杰就先为艾江山和秦安书及林志玲办了。
为何林志玲也能享受这殊荣?
一则是死者为大,二则是沾了艾江山和秦安书及艾叶的光,众豪杰才勉为其难的拜祭之。
只不过陆相宜为艾江山和秦安书写过祭文后,再没有为她写祭文。
难道是忘了?
怎么可能。
他这样区别,实是故意为之!
谁让林志玲在江山门多作妖呢。
艾江山和秦安书的祭文是这样的。
一曰:
呜呼哀哉!
公元1404年,吕宋凤飞三十五年,五月初二十三日,众弟子及敬仰者,谨以香烛素酒之奠,致祭于艾江山老宗师之灵前。
老宗师,乃江山门开派之主,其文治武德皆造诣深厚,并以非凡之智慧,为弟子授业解惑。后又成为江山门义军的定海神针,更是江山门引路的辉煌明灯,乃功垂千秋之壮举也!
今溘然长逝,主上及众豪杰悲恸无以复加。
愿老宗师一路走好,英灵永驻,风范长存。江山门后来者定当秉承门训,弘扬门风,不负宗师厚望。
拜!
二曰:
公元1404年,吕宋凤飞三十五年,五月初二十三日,吾等敬祭秦安书前辈灵前。
夫人一生,侠肝义胆,于乱世之中,能坚守一城,护百姓之安宁,为众人所敬仰。夫人之仁德,如明灯闪耀于暗夜,凡天下仁人义士,无不感恩,铭记于心。然时运不济,奈何夫人竭尽全力,亦难以阻挡朱明之兴,此乃大势也。
她对艾江山的爱,深而弥坚,并倾尽心血,育有我主艾叶,此乃承前启后的大爱!
今夫人已逝,吾等悲痛万分。
愿夫人之英灵,安息于九泉之下!其德其行必永载史册,后人敬仰!
拜!
路不平的祭文,曰:
公元1404年,吕宋凤飞三十五年,五月初二十三日,谨以香烛素酒之仪,致祭于路不平先生之灵前。
先生一生,豪情万丈。
师从艾江山,得正义之真传。路见不平,必挺身而出,行侠仗义,除暴安良,名震四方。其德馨如兰,其志坚若磐石。
今先生虽然已不在世间了,每念及英雄事迹,无不令人惋惜,唯愿先生在天之灵,安息长眠。
生者当铭记并传承先生之正义,继往开来,共建美好人间。
儿子路英雄和儿媳郑英敬上!
众人拜!
其余的仁人志士的祭文,这里就不一一辑录了。
七天七夜后,望归城外,一座山下,坟园里。
在礼部的主持下,艾江山、秦安书及林志玲的衣冠冢已经修好。
戴芸娇的坟园在山的另一边。
祭拜过艾江山、秦安书后,众豪杰不屑为林志玲献祭,就浩浩荡荡的去祭拜戴芸娇。留下艾叶和吕友山及家人祭拜林志玲。
好不落寞!
当大伙儿摆好案台准备祭拜时,艾叶和吕友山及家人才赶到。
戴大姐德高望重,他们不得不来,不能不能来!
苏谨带着孩儿恭迎一边。
乱世死人,死谁都是死,再平常不过了,戴芸娇乃是江山门大元帅,苏谨父子也能接受她的离世。
公元1404年,吕宋凤飞三十五年,五月初二十五日,主上艾叶领江山门众弟子,谨以香花素酒,致祭于戴芸娇元帅之灵前。
陆相宜特别为大姐写了祭文,李世一乃三朝元老,也是德高望重,于是就当着众豪杰焚香诵读了。
祭文曰:
呜呼哀哉!
戴芸娇元帅,突然不幸战死沙场,感天地含悲,引风云变色!然江山门大业未竟,却失栋梁,自我主及下皆痛心疾首!
想当初义军初创,前途未卜,是戴大姐毅然挺身而出,以其卓越之谋略,凭非凡之勇气,带领我等南征北战,东挡西杀,历经无数艰难险阻,方使我江山门在各路烽烟中站稳脚跟,一时间威名远扬。
只可惜天妒英才,我等凡夫俗子谁也无可奈何,但是大姐的忠肝义胆及未完成的遗志,将如璀璨星辰,激励着我们化悲痛为力量,团结一心,砥砺前行,为门派之昌盛,为天下之正义奋勇拼搏,至死不渝。
愿戴元帅在天之灵,安息长眠。
你的功绩,将永远被后人传颂。你的英名,将永载江山门的史册!
全体,拜!
当大家都走后,苏谨和儿子却站在戴芸娇的坟边,久久不愿离开。
戴芸娇收养的那些孤女孤儿,最后来了。
是司徒秋月、陆相宜和十一朵花给找齐带来的。
众人齐齐的站在后边,肃穆默哀,感念义母的救命之恩,维护之情!
他们回顾着戴芸娇的一生,好事不胜枚举,却没有一条是为自己考虑的。
……
公元1404年,吕宋凤飞三十五年,六月初二日。
望归城。
江山门。
朝廷上。
气氛凝重而压抑。
艾叶登上宝座,道:“因本主一个错误的决定,不仅连累了很多的义士,还连累了戴大姐无辜丧命,心中实在是愧疚至极。以免本主的无能误了江山门的大业,故而,今日再次决定退位让贤。”
此言一出,朝堂上,众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都在权衡着这突如其来的变故。
只不过这一次,却无人再像以往那般出言劝阻艾叶禅让了。
这时,来凤姐坐着轮椅,被司徒秋月咕噜噜的推了出来。
来凤姐是三朝元老,立功无数,所以地位尊崇,颇有威望,以至于她的每一条建议往往都能影响众多人的态度。
只见她转身面向众人,朗声道:“主上退位让贤,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我们应尊重她的抉择!但是百废待兴,江山门不能一日无主,希望大家能举荐一位德才兼备者领导我等。”
究竟该谁来主政吕宋国呢?
有人提司徒秋月。
有人提苏谨。
还有人提杨睿。
更有人提了吕友山。
最后投票,吕友山多出那三人好几票,当选江山门第四代主人。
吕友山也是三朝元老。
众人承认他智勇双全,德才兼备,实乃不二之选。
来凤姐最后一锤定音道:“既然众志拳拳,那就有请吕友山为江山门当家做主吧!”
艾叶看着来凤姐坚定的身影,心中涌起一股欣慰和感激之情。她知道,来凤姐这人处事来历公正廉明,且每一次提议都是经过深思熟虑,因此众人才对她也颇为信任。
今儿此举也并非出于吕友山是来凤姐外侄儿的私心,而是真正为了江山门的未来着想。退位让贤对于艾叶来说虽然不易,但是她也明白,只有这样才能让江山门摆脱当前的人心不齐,走向更好的发展道路。
吕友山脸上露出庄重之色,向前一步,对着众人抱拳行礼道:“承蒙来凤姐、诸位前辈和众兄弟姐妹的信任,吕友山定当竭尽全力,为江山门的繁荣昌盛而努力。我深知责任重大,必将不负众望。”
众人见状,也纷纷表示支持吕友山。
在他们看来,吕友山确实有能力带领江山门走出困境。而且,艾叶与吕友山是夫妻,这种关系或许能在权力更迭过程中减少一些不必要的冲突和矛盾,避免像历史上那样,因改朝换代而引发清算前朝的悲剧,从而酿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随着众人的表态,江山门的人心内乱就此尘埃落定。
另一个好处是,江山门从此再不由女人当家做主,改变了阴阳颠倒,各势力就会众志成城的全力拥护,一往无前的向好的方面发展。
隆重的登基大典后。
艾叶交出了象征至高无上的权印,就默默地退到一旁,坐在后位上看着吕友山在众人的簇拥下开始主持朝政,心中既有着一丝失落,又充满了希望。
权力这东西,真的会让人上瘾,好在自己还能放得下。
现在在吕友山的带领下,她相信江山门的辉煌事业将不再是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