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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可能是有缘

谷雨和林衡齐齐向爆炸声方向望去,然后两人脸上齐齐变了色,是G幢,九楼。

“一、二、三……。”何坤快速数完楼层,“……坏了,衡哥,是九楼。”

“帮忙报警。”谷雨冲何坤吼一声,冲G幢拔腿冲去,“再给 120 打电话。”

“何坤,给警方说清楚,燃气爆炸,有人员伤亡。”林衡紧跟谷雨而去,这丫头吼声都变音了,看来与出现在九楼的同事关系不错。

两人齐刷刷向G幢大堂冲去,两人速度都是出奇的快,但两人身高毕竟不同,谷雨的步幅没有林衡的大,不一会儿谷雨就落于林衡身后,两人一前一后疾速冲进大堂。

林衡直接冲向楼梯间时,电梯“叮”地一声停在一楼,谷雨直奔电梯而去。林衡返身,一把拽住她的衣领,把她拎回来,“走楼梯。”

谷雨急欲救人,一声不吭直接一个帅气的旋风腿扫过去,“滚开。”

林衡就地一个大转身,先轻松避开她凌厉一踢,然后讥嘲地摞下一句,“找死的话就进电梯。”

确实是……找死!真是真糊涂了。只是这节骨眼上谷雨哪有时间犯窘,她紧随着林衡迅速走步梯向九楼冲去。

有常识的人不少,消防楼梯有不少人往下冲,有人边冲边惊惧地大喊着,“死人了,炸死人了。”

谷雨一听,速度更快。可往下冲的居民越来越多,前面虽有林衡开道,谷雨的速度仍旧慢了许多。两人前后脚到达九楼时,904 早已燃起熊熊大火。

904 是老式防盗门,里外两道铁门,外面锁着的那扇铁质雕花是装饰门,里面那扇铁质门现在正半虚掩着。

谷雨抬脚就踹雕花铁门,边踹边扬声呼喊,“俞队!俞队!”

楼道下行居民众多,声音鼎沸,可谷雨动静也不小,屋内只要有人不可能听不到。

谷雨一声又一声,“俞队!俞队!”

直到谷雨喊破嗓子,嘶吼声成了锣音,里面终于传来俞炜华咬牙切齿的声音,“谷小雨……你叫我什么?”

谷雨愣了一愣,这时候还有心思计较这个?

林衡也愣了一愣,不过很快他就明白了“俞队”是谁,早上那个抓着谷雨手臂不愿意放开的男人,男人对女人有意,女人不开窍?还是男有情女有意?不由得,他望向谷雨的眼神隐着一丝不明意味。

谷雨脚下动作不停,边跺门边问:“俞炜华,你没事吧?”

“谷小雨,别进来,里面还有一个鑵没爆。”谷小雨三个字咬得很重,显然对俞炜华这个称呼仍旧不满意。

这一次,谷雨不仅听明白了,还听出了俞炜华声音里带着虚弱到紊乱的气息,他受伤了,而且伤势不会轻,“你别废话,保存体力。我想办法进去救你。”

俞炜华还在里面!里面还有一个鑵没爆!谷雨不再说话,她使尽全身力气跺门,一脚比一脚狠,奈何她虽然身手极好,跺到整条右腿废了似的疼,铁门却只是稍稍凹进去一些,“大华,离开那个鑵,到门口这边来。”

“听话,小雨……先下楼……等支援……。”一句话,俞炜华说得断断续续,显然是无法再伪装伤势。

谷雨不再说话,发了疯似的踹门。

林衡一把拉开谷雨,“让开。”

火势汹涌,谷雨确实需要外援,虽知林衡也是为了王晞哲而来,也情知林衡身份不明朗,非敌非友,但眼前她需要借助他的力量,而她也觉得他的力量足以可以以强力弄开这道门,于是她快速闪开身子。

林衡一个漂亮的高抬腿,雕花防盗门应声而倒。

黑色浓烟翻卷而出,两个人动作一致,掩住口鼻冲了进去。

房间内浓烟翻滚,谷雨还没有找到俞炜华,林衡已旋风般往外冲,与谷雨身形交错的瞬间,反手拉住往卧室方向冲的她,“罐在厨房,马上就爆,赶紧出去。”

谷雨摔开林衡的手,急喊,“大华,你在哪?”

林衡迅速反身前抓,谷雨却已冲向其中一个房间。

谷雨冲向的房间毗邻厨房,她刚冲到门口,一股黑雾翻卷而出,她下意识用右臂掩面,袖子瞬间燃烧,烧焦的羽绒附在手臂上,小臂顿时火烧火燎,可她顾不上这些,“大华!大华!”

林衡一个箭步过来,一把拉掉谷雨还未烧完的羽绒服袖子,远远扔开,“不要命了!”

无论怎么呼喊,俞炜华无声无息。浓烟翻滚,熏得谷雨满脸流泪,她哽咽着,音颤着,“大华!大华!”

除了烈火焚烧家具的噼啪声,没有任何声响。

林衡拽着谷雨的胳膊就往外冲。

谷雨一边反手劈向林衡的胳膊,欲挣脱他的拉扯,一边哭着嘶吼,“俞炜华,没死的话吭一声。”

“谷小雨……。”俞炜华就在谷雨身前两米处趴着,气息微弱,一句话说下来全身力量已尽。

谷雨听得真切,冲上去,跪到地上,用力去拖俞炜华,“走。”

“你先把他弄出……去。”俞炜华身边,有一年青男子毫无生息躺着,身上棉质睡衣早已起火,全身上下都窜着小火苗,“监控……和他……有关。”

踹门的反力作用,谷雨右腿酸软,这会儿步子虚浮,她十分努力才能稳住身形,“你伤到哪了?”

“我死不了……你把他弄出去。”俞炜华伤了腿,使不上力,以至于全身重量压在谷雨身上。他感觉到她身子的战栗,她已力竭,刚才他昏迷时她干了什么?门是她踹开的?!那道门的材质他知道,谷雨的臂力和腿力他都知道,她擒拿格斗在绿城GA系统无人能及,那是她擅用巧劲,擅于四两拨千斤,她是怎么做到的?

身上有一个大男人的重量,谷雨一步一步走得艰难,“我们先去医院。”

“谷小雨,他是在监控上做手脚的人……先把他弄下楼。”

“我不会为一个连生死都不确定的人,把你留在这里。”俞炜华皮肤已多处烧伤,谷雨能闻到皮肉的焦味,“我们先走。”

“他是案子的关键。”

“俞炜华。”谷雨怒喝,“你的命比案子重要。”

“我的命比案子……重要。”俞炜华目光灼灼,凝视着谷雨。

谷雨避开他灼人的目光,“对,你的命比案子重要。”

“小雨……。”

“我们是出生入死的兄弟,在我这儿,你和林耀东的命都比案子重要。”

“兄弟?!”俞炜华目光黯下去,话语喃喃,“我和胖子的命……都……比案子重要!”

浓烟滚滚,视线受阻。林衡看不清谷雨和俞炜华的神情,但两人的对话却听得分明,他听得出,俞炜华心底那暗生的情愫就像身边的烈火一样熊熊燃烧,可谷雨的话无疑就像盆冰水,一下子给浇灭了。干脆利索,丝毫没有拖泥带水。这丫头,心够狠,不过这个狠他很欣赏,和五年前的他一模一样。男女之间,就应该这样。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感情的事,容不得拖泥带水,也容不得欺瞒。

俞炜华恢复理智,沉声说:“先把他弄出去。”

谷雨不愿再废话,拼尽全力拖着俞炜华往门口走,浓烟翻滚,视线受阻的她一脚踩上一支空酒瓶,身子顿时失衡,她下意识惊叫。

林衡对这种场面显然有预估,运作迅猛,一手揽一个,带着俞炜华和谷雨就奋力房门冲。只是还没有跑开两步身后便响起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伴随着巨大冲力,林衡感觉左右手的两人朝两个方向飘去。

饶是林衡反应敏锐,也只能一个一个来。他先借力把俞炜华抛向门口方向,“何坤,接着。”

捂住口鼻往屋子里探头探脑的何坤以为被抛来的人是谷雨,生怕美人落地摔伤,张开双臂,把人抱了个满怀,冲力之下,“噔噔噔”后退几步撞上墙,“卧槽,不是美女,是个公的。”

何坤嫌弃地松开手臂,俞炜华双腿受伤,又完全没有防备,直接摔倒在地,伤上加伤,闷哼一声,昏死过去。

伴随着爆炸声,无数个玻璃碎片尖刀般划破衣物,扎进后背,谷雨忍不住闷哼出声,背上、脸颊,甚至是头顶,受伤部位多,痛点太过分散,只觉得满身疼,并没有觉察到冲力之下她整个人快速向玻璃窗而去。

九楼,玻璃窗外没有防盗网,况且两次爆炸之后玻璃早碎,窗户上除了两条单薄的铝合金窗框之外,空无一物。

林衡刚把俞炜华抛出去,一回头,看见谷雨直直飘向窗户。胆颤心惊之下,暴喝一声,“谷雨,自救。”

这是谷雨第一次经历爆炸现场,有点懵,还好,林衡叫醒了她,可是巨大冲力之下,她掌控不了自己的身体,她不知道窗户上那仅存的单薄铝合窗框能不能支撑住她。这一瞬间,她突然觉得,或许,她的警察生涯就要止于今天了。

谷雨运气不好,如她担心的那样,单薄的铝合金根本支撑不住她,伴随着“咔嚓”声,摔出窗子的她,身子直接失重,向下坠去。来时牵绊林衡阻他上楼时,她从楼下向上看过,她知道楼外面没有阻碍物,也就是说她并没有借力的地方。这个高度,摔下去,只怕难以活命。

谷雨闭上双眼,明明什么也没想,可无数个画面却从脑中呼啸而过:赵立华凝视着她的眼睛,告诉她,她的眼睛和他被杀的妹妹一模一样;她推开卧室的门,听到妈妈说很想念小雨,她满心欢喜叫妈妈,回过头望向她的妈妈却满眼怨恨;陌生的道路上,一辆黑色越野车风云电策般追一个骑着摩托车的少女,道路另一头,一个佝偻的老太太缓缓走向马路中央,少女只好急刹车,黑色越野车加足马力撞上去,少女身体翻转着飞上半空后重重落在马路上,身下鲜血哗哗流出,紧闭双眼的脸被定格,赫然,那个少女就是她自己……。

谷雨霍然睁开双眼,她骑过摩托车奔驰在郊外过?她不是在市区被疲劳驾驶的司机撞上的吗,那辆黑色越野车是怎么回事?前面的两段记忆是她的,后面那一段呢?如果是她的,是五年前她所忘记的?如果是她忘记的,她出过两次车祸,还是她现有记忆里那次车祸不是真实的?

“谷雨。”头顶,传来林衡的沉声轻喝,“不要发呆。”

谷雨意识回笼,这才意识她人在半空,却并没有摔下去。向上望去,发现林衡拽着她没扯掉袖子的那条胳膊,正奋力往上拉。她目光上移,对上林衡的双眼,一刹那的陌生过后,刻在脑子里的熟悉感再度扑面而来,神情再度恍惚,“二哥。”

林衡发现,她的眼神又涣散了,可眼前这种时候,他需要她的配合,于是沉声一喝,“谷雨。”

谷雨心神一恍,眼神顿时澄明,“林衡,别放手。”

“不要低头,听我说。你右侧膝盖高度处有空调外机,抬腿,借力上来。”林衡一手撑在窗台下,一手拉着谷雨,她的重量全在他一只手臂上,他不敢大意,“动作不要太大,对,就这样,再往上五公分。不要急,稳着来。”

动作大开大合会加重林衡手臂负担,太慢同样是。谷雨右脚触到空调外机的刹那,整个人虽然冷汗淋漓,但动作丝毫不敢停,“踩到了。”

“对,就是这样。”谷雨不重,但毕竟是成年人的重量,林衡手腕处青筋暴起。他能看得出,谷雨是第一次经历这种场面,他不敢惊了她,只能像循循诱哄着她,“慢慢踩上去,试一下,是否能撑得住。”

谷雨试探着踩上空调外机,“能撑得住。”

“上来。”林衡悄然松口气,幸亏,上楼之前谷雨绊住他一阵子;幸亏,刚才爆的是最后一个鑵。

他低沉的嗓音和早上不一样,和刚才在楼下也不一样,有一股子哄小孩子的意味,谷雨不由望向他,目光相撞,她心神一恍。

“你再不上来,咱们俩就要一起摔下去了。”林衡发现,每次她眼神涣散时总是和他四目相望时,他虽想知道原因,但显然不是现在,“我快抓不住了。”

谷雨赶紧看向林衡的手臂,青筋暴起,指端泛白,显然手臂已经力竭。她先将身体重力移到空调外机之上,然后伸出另外一只手臂,勾住林衡脖颈,“麻烦抱我上去,谢谢了。”

林衡抓在谷雨手腕上的手,改抓为托,穿过她腿弯处,把她抱回窗户内。把她放下,待她站稳,目光落在她被玻璃割伤的脖颈处,还好,未伤到颈动脉,“第一次碰到爆炸现场?”

“是第一次。今天你救我两次,谢谢。”谷雨面容郑重。

林衡目光沉静盯着谷雨,火势已小,浓烟渐散,视线好了许多,“可能是……有缘。”

他有预感,这一次绿城之行,他会找到赵垚。

他停顿两秒之后的“有缘”两字让谷雨的心神恍了一恍,他话里有话,听他的意思,他和她以后还会有交集,他想干什么?她确定,她和他今天是第一次相见,是因为楼下的断片,断片时发生了什么?她为什么会在他面前断片?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谷雨快速走进卧室,蹲在王晞哲身边,右手两指放在他颈动脉上,毫无生息。

“已经死了!”

林衡说得是肯定语气,谷雨起身,“即使你是医生,这样不检查直接下结论,是不是有些武断?”

“衡哥,刚才你扔出来的人还昏着呢,不知是死是活,120 也没到,你是不是先出来做个人工呼吸?”把俞炜华扔下之后,何坤又回到了门口,他放心不下谷雨,但也不想把小命交待到这里,只能巴巴站在门口。他虽没看见,但听见了,谷雨发生了意外,林衡把她救了。也听见了,两人现在正议论某个人的死活。俞炜华是死是活他不关心,他只关心谷雨和林衡在干什么。

林衡自然清楚何坤的脾性,可谷雨不知道,听俞炜华昏迷不醒,拔腿冲出去,蹲下检查之后松口气,好在只是昏迷,拉着俞炜华的胳膊,准备架他到楼下。

“美女,你这小身板哪扶得住,我来。”何坤拉开谷雨,虽说极不喜欢和男人有身体接触,但表现机会还是要抓住的,而且他更不想想泡的美女去抱别的男人,“他是谁呀?你同事?!”

“他双腿骨折,如果想让他这辈子站不起来,你尽管拖着他走。”林衡冷冷提醒何坤。

谷雨一听,顿时急了,伸手就欲去接俞炜华,“把他给我。”

林衡看一眼谷雨裸露在外的胳膊,星星点点全是血痕,这丫头从头到尾没有哼一声,忍耐力让人佩服。不过胳膊都这样了,还逞强准备去扛一个大男人,“何坤,来,把他平放到地上。”

似乎是觉得谷雨在前面碍事,林衡把她一把扒拉开,“慢点,注意他的腿。”

林衡和何坤两人小心翼翼把俞炜华重新平放在地面上。然后林衡重新进 904,找出一些东西,给俞炜华简单做个腿部固定。

手速快,手法专业。谷雨看得满眼佩服,“你是医生?!”

林衡沉默几秒,“算是。”

“算是?”这回答……。谷雨无语,他是身手一流的医生?

何坤不满地撩林衡一眼,医生?算是?当着他的面这么一问一答,当他是摆设呢,“林……。”

林衡冷眼看向何坤,“刚才你好像说,她那身板扛不了,你来?”

九层楼!好汉不吃眼前亏,何坤赶紧咽下“警官”两字,一脸怂,“这种高难度的,我不行,还是你来。”

林衡单手扛起俞炜华,大步走向楼梯间。

下楼,拐角,林衡所有动作都很好地照顾到俞炜华的受伤部位,谷雨看何坤一眼,“确实算是高难度。”

何坤一把拉回谷雨,“扛着下九层,他不见得行,我跟着,万一他不行,有个照应。”

谷雨让开,林衡很强悍,不行的可能性不大,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何坤看着弱鸡,毕竟是男人,力量方面先天优于女性,有个照应也好。

何坤追上林衡,咬牙切齿,“林衡,你什么意思?”

“如果你可以扛九楼,我可以现在给你。”林衡头未回,下楼速度未缓,“他是警察,腿废了,这辈子就完了。”

何坤顿时哑了,这是事实。扛着一个大男人一口气下九楼,他还真不行。

“904 有三台电脑,一台台式,两个笔记本。你上去拿下来。”这话,林衡是压着声说的,904 人已死,他希望从电子设备里找出线索。

何坤不傻,自然知道林衡为什么压着声交待。他故意慢下步子,等谷雨跟着林衡疾速冲往下,他转身返回 904。

赵立华驾车驶出东区医学院,拐上北三环快速路,向思念果岭方向而去,他去找胡立夫。

他和胡立夫是北京协和医学院的同届同学,毕业后他被学校推荐给GAB法医研究组,胡立夫出国去了一家医学研究机构继续深造,五年前,他应绿城GAJ邀请回到故乡,胡立夫同年冬天也回到了绿城,老同学见面的一个月后,胡立夫热情邀他去家里做客。

那一天,在胡立夫的家里,他没有想到会见到邬倩倩,他失散多年的异母妹妹。他更没有想到,在他和邬倩倩相认 23 天后,他会同时失去两个妹妹。赵壵被杀,邬倩倩失踪。

这五年里,他和胡立夫只在三年前见过一面。之所以极少见面,也极少联系,因为他们都很清楚,每多见一面,他们的痛苦就加深一层。

这五年里,胡立夫成为医学院首屈一指的外科大夫,而他成为绿城GA系统最繁忙的法医组组长。

胡立夫现在是省内知名医生,工作日几乎都在医院,所以赵立华看到邬倩倩的消息后直接去了医学院,他没想到胡立夫居然不在医院,电话联系不上,他只好在五年后的今天再一次去思念果岭。

不是高峰时段,北三环快速路很通畅。几公里的路程只用十几分钟,驶下下桥匝道,车子拐进果岭大道,他再一次去拨打胡立夫的电话,仍旧无法接通。

赵立华通过临时车通道驶进别墅区,把车停在临时车停车场,快速向胡立夫家走去。

那是位于小区西北角的一幢独立别墅,别墅有个不小的院子,院子外有条人工小溪把他家和其他家隔绝开来。赵立华已有五年不曾来过这里,但他仍没忘经过小溪拱桥从后门走是最近的。

许是家中有人,后门是开着的。赵立华轻车熟路走进胡立夫家,“立夫,立夫。”

胡立夫家的格局一如五年前,客厅、书房、健身房在一楼,卧室在二楼。

赵立华穿过客厅来到书房,没人。健身房,也没人。印象中,走廊尽头的两间客房被改造成了储藏室,放置杂物,胡立夫不会在那里。赵立华转过身准备返回客厅,通往二楼的楼梯在那里,就在他转身时,储藏室方向隐约传来说话声。

赵立华停步,仔细听几秒后走向储藏室。推开门,走过一个又一个高大的铁制置物架,来到最后一个置物架前。

置物架居然是个暗门,此刻暗门正半开着,暗门里是一个下行的楼梯。这座别墅居然还有个这样的地下室。不知道为什么,赵立华心里突然有不详的预感,他不敢往下猜,只想亲眼亲耳证实心中所想。

赵立华脚下是双运动鞋,又刻意蹑着步子,一步走下一个台阶,脚下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刚迈下几阶,便从里面传来一个女人声音。女人似乎很着急,气息略显不稳,赵立华听得出,女人声音里不仅透着卑微,还透着乞求,“我没有背叛过你哥,我和他马上就要结婚,怎么可能再去喜欢其他人?”

“现在说这些毫无意义。”男人声音低沉。

女人的声音很熟悉,她没死,也没有失踪,她一直在这个家里?赵立华不由自主加快脚步。因为地下室里传出的男声,乍一听很陌生,但是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在哪里听过。

“让我见见你哥,我自己给他说。”女人很急切。

“你恐怕见不到他了。”男人似乎极力压着隐怒,又似乎很伤心。

一声惊雷在赵立华头顶炸开,这是胡立夫三年前的声音,那时候的胡立夫说,他噪音略哑是因为咽部炎症。

女人问:“为什么?”

男人答:“因为你。”

女人急切,“因为我?立夫他到底怎么了?立伟,你告诉我。”

立伟?是谁?胡立夫的兄弟?胡立夫有一个他不知道的兄弟?还是说胡立伟和胡立夫和淼淼和垚垚一样?!又一声惊雷在赵立华头顶炸开,他一阵晕眩。

男人声音含恨,“他不能忍受你的死亡,所以离开了。五年了,一次也没有回来过,也许……。”

女人更急了,“我死了?我明明在这,我怎么会死了。”

一声轻微的翻纸张的声音响起,男人问:“她是谁?”

地下室里静默数秒后,女人不敢置信的声音响起,“这是……尸检记录,她……死了?”

“死了,五年前。”男声很平静。

“她叫赵垚。我们是双胞胎,自小分离,五年前相认。五年前是她死了,但是立夫认为是我死了?”

“双胞胎?!”男人惊问之后情绪突然再度激动,“邬倩倩,五年前该死的那个人是你。如果没有你,他永远是我和一凡的大哥,我们永远都是一家人。从他离开那天,我就开始找,五年了,我找遍所有地方他可能待的地方,没有,我找不到他,邬倩倩,他如果不在了,你还能活着吗?”

“如果不在……你是说立夫有可能死了……?”邬倩倩声音战栗。

赵立华眼前一黑,原来倩倩一直在这个家,原来她五年来一直被囚着。他虽不是刑侦人员,但他是市GAJ技术最好的法医,他对此居然毫无觉察,他不是称职的哥哥。

赵立华十分艰难才走下楼梯,转过身,一间只有在电视剧里见过的铁栅栏“牢房”出现在他的眼前。“胡立夫”正站在铁栅栏外,背对着他,并没有发现他的到来。

栅栏内,邬倩倩面色苍白,身上穿着一身麻白宽大衣服,过腰长发随意披散着,白黑映衬,人又十分清瘦,整个人看上去一丝生气也无,丝毫不是五年前赵立华见到的那个略带婴儿肥的倔强少女。

安宁家园。

林衡肩头扛着俞炜华步履轻松来到Jeep车前,打开后排座车门,正要把俞炜华放进去。谷雨一把关上车门,“接下来就不麻烦你了,把他放我车上。”

不麻烦是假,担心是真。自从从事这行,她就告诉过自己,同事即是战友,对她来说,追捕案犯是主要职责,但履行职责的同时保护战友不受大伤同样是重点。王晞哲已死,而俞炜华是最后一个见王晞哲的人,虽说有两次救命之恩,但林衡身份不明,如果他醉翁之意不在酒,志在王晞哲,必不会轻易放过最后接触过王晞哲的人。如果他动手,她真没信心能阻拦他。

林衡先看一眼谷雨的小英朗,再淡淡扫一眼肩膀上的俞炜华,“你确定用你的车。”

谷雨看看俞炜华,再看看自己的车,瞬间明子林衡的意思,她直接窘了,确实,小英朗后排座空间不大,俞炜华毫无意识,腿部又受伤,连放上去很难,别说稳妥妥贴。

林衡淡淡看一眼谷雨,意思明显。

谷雨讪讪地把关上的车门打开,不过仍有些不死心,向他伸出手,“你一个外地人,对周边环境不熟。我同事急需救治,路上不能耽误时间,我来开。”

林衡眉微挑,他确实不知附近最近的医院在哪,不过她从哪里看出他是外地人的。

谷雨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担忧与焦急,“赶紧的,钥匙给我。”

见识过谷雨的谨慎,他自然知道,谷雨想的绝不是她说的那么简单。不过,他并不想多说。车钥匙在右边裤兜,右肩上扛着俞炜华,用左手去掏两次,不是很顺手,就不再掏了,先把肩上扛的人放进后排座再说,正好,也看看这小丫头究竟想干什么。

林衡小心翼翼摆放好俞炜华的腿,这时,谷雨来到他右侧,“这边兜里,是吧?!”

林衡还没开口,就感觉裤兜插进一只手,那手指尖柔软温热,他手下动作不由一顿,“这车改装过,你技术咋样?”

“来时你不是见识过了。”谷雨双耳有点热。这种寒冬腊月的天,这男人穿的也恁薄了一些。

能跟得上他,技术应该说不错。

谷雨坐上驾驶位置,从后视镜里观察着林衡的动作,等他放置好俞炜华受伤的腿,用安全带固定好他的身子,关上车门,转过身,从车后绕行向副驾驶位置的瞬间,谷雨一脚油门,车子快速驶离。

林衡皱眉盯着远去的车子,耳边远远传来谷雨愉悦的声音,“我拿你钥匙的时候,把我的钥匙给你了。明天上午,你来绿城市GAJ局地上停车场领你的车,到的时候打我电话,电话是 1863857……。”

林衡伸手插进右侧裤兜,掏出车钥匙,紧蹙着的眉慢慢舒展,小丫头,不仅胆量不小,鬼点子也不少,有点像微信里那古灵精怪的小谷子。

何坤一手夹着两个笔记本,一手提着一台电脑主机从后面走来,不可思议地望着自己驰远的车子,“林警官,那好像是我的车子,你大方的过分了哈。”

“明天去绿城市GAJ局地上停车场去领,到的时候联系 1……。”林衡顿了一顿,“算了,我正好去那边有事,我去开。”

顺带去看看麻妞,也算是有事。

“她电话多少?”何坤很会挑重点,边问边掏出手机,一副等着输入电话的架势。

“没记住。”林衡走向小英朗,底盘不知咋样,不知还能不能正常行驶。小丫头,身手不错,反应也不错,也挺聪明,作为警察,是好苗子。

“是没记住,还是不想给我说?”何坤拉开副驾车门,坐进车子,前后左右打量一番,“车子还挺干净,就是有点不像女孩子开的车。”

林衡快速打量一眼,发现确如何坤所说,除了右后座位上有摞子书籍,其他便什么也没有了。确实,简洁到车内一件饰品都看不到。

“不想说?没关系,我自己查。”何坤得意洋洋从手刹旁中控台上拿起一个手机,“只要有电子产品,就没有我找不到的。”

原来是她手机落车上了。看何坤五指如飞欲想破解密码,林衡一把夺回来,随手放在左手边车门下,是何坤无法够得着的位置,“警察的随身电子产品通常都是办公工具,破解她的手机密码。怎么,没进过绿城拘留所,想进去逛一圈?!”

“呃……真的假的?”

“你想试试。”林衡一边启动车子一边低眉,看一眼谷雨的手机,是谷子吗?

何坤无法从林衡脸上辩解他话的真假,遂悻悻地说:“我设备都在车上,车子拿回来之前不要让我查东西。”

林衡拿出手机,点开微信,找出谷子,拨打语音通话。一声、两声……通了!谷雨手机上显示出“WN邀请你语音通话”。

谷雨,就是小谷子!

林衡心如擂鼓,小谷子是昵称,小谷子是绿城人,他早上救的是她,刚才救的也是她。小谷子,谷雨,慢慢地,相像中和实际中的她在他脑中合二为一,谷雨就是这五年小谷子给他的感觉,机敏聪慧,认真谨慎,唯独略有差别的是,和他聊天时的她比现实中活泼灵动了一些。这份灵动和活泼是因为对象是他,还是在所有熟人面前都这样?

林衡没有发现,从手机屏幕亮起,他看到“WN”的瞬间,他的心失了稳,连呼吸都乱了。

“她电话响了。”何坤探身望一眼谷雨手机,他的方向看不到屏幕,“你刚才打电话,紧接着她的电话便响了。这个电话是你打的?你不是没记住,你只是不想告诉我?!”

林衡挂掉语音,谷雨电话响声噶然而止。

何坤更加确定猜想,顿时怒了,“要不要脸?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林衡确实是来找赵垚的,但谷雨就是小谷子这个事确实让他心情很愉悦。他们两人对于他来说,是不一样的存在。何坤这话很刺耳,他冷冷的目光射向何坤。

气场太过迫人,目光太过锐利,何坤的怒气直接吓散了,缩缩脖子,坐回座位上,“我睡会。”

林衡声音极冷,“你手里有一台主机,两台笔记本,无论你用什么办法,今天晚上十二点之前我要知道拍卖网页IP是哪台机器,我要找到相关信息。”

“那送我回酒店,酒店里我还有一套设备。”何坤眯起双眼,似乎真准备小憩,他和飓风打过交道,知道里面队员最不能惹的人就是林衡。当年,“冷面阎王铁血手腕”并不是传说,那是道上所有人公认的。

林衡重新拿起手机,给谷子发文字信息:打电话没有要紧事,你先忙。

在没有弄清楚谷雨为什么知道“二哥”、“T国QM”这些之前,他不想让她知道,他是WN。

她每次叫他二哥时总是眼神迷茫,似乎不是清醒状态,为什么?和她做过开颅手术有关,如果是,那么当时她做的就不仅仅是开颅手术,如果不仅仅是开颅手术,那么……。

林衡心中一凛,有点不敢想下去。不会,赵垚现在正被人囚在某处地方,正被不法分子挂在暗网之上,正被那些人当成货物般任人挑选买卖。 U1wTuh0WfYPoQHLG/gBiaVKxkxaEMohC1rkK8kVw9Jp9mue1JQaZ55yyYEiPgOV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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