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我对你一直坚持学习的行为感到庆幸与喜悦,你已把所有其他的事情都置于一边,每一天都在竭力成为一个更好的人。我不会仅仅忠告你这样做,我还会恳求你继续这样做下去。然而,我提醒你,不要像那些仅仅为了与众不同的人一样,只是为了使其穿着或生活方式引起别人的注意,而不是为了真正的进步。(2)穿着令人反感的服装,留着蓬乱的头发、邋遢的胡须,公开蔑视银盘器具,直接躺在地上睡觉,以及一切其他反常的自我表现形式,都应该尽量避免。然而,单就哲学的名声来说,无论研习它的人多么不事声张,也足以令人不齿。如果我们把自己与其他人的习俗区别开,会发生什么呢?从内心来说,我们会在各个方面都有所不同;但从外表来看,我们符合社会的一般准则。(3)不要穿着过于精美的托加袍,当然也不要穿太破的。一个人不需要用黄金镶嵌的银盘,但是我们也不要相信,没有金银就可以证明生活方式是朴素的。让我们试着去维持一种比大众更高的生活标准,而不是一种与之相反的。否则,我们会把那些我们正尝试改善的人都吓跑。我们还认为他们不愿在任何事情上模仿我们,因为他们会害怕在所有事情上都被迫模仿。
(4)哲学的第一个承诺就是,使人们之间相互理解,换句话说,就是同情心和社交力。如果我们离开了其他人的陪伴,你我就会失去所承诺的东西。我们必须看到,我们希望用于获取赞美和钦佩的方式,不是荒谬或令人厌恶的。如你所知,我们斯多葛学派的格言是,“顺应自然地去生活”。但是,如果我们去折磨身体,憎恶没有品位的优雅,故意表现得肮脏,吃那些不仅是朴素,甚至是令人恶心的食物,那将会与自然背道而驰。(5)刻意地去追求美味,是奢侈的一项标志;而特意回避家常便饭,是一件愚蠢的行为。哲学提倡朴素的生活,而不是去苦修。并且,我们可以在保持朴素的同时,也保持整洁。这就是我认可的方式,我们的生活应该处于一个圣人与大众的中间位置。所有人都不仅应该钦佩,也应该理解这种方式。
(6)“那么,我是否应该像其他人一样去做呢?对于我们自己和外在世界,真的不需要去区别吗?”是要有很大区别的。若人们仔细观察,他们会发现我们不像一般大众那样。如果他们来拜访我们,他们应该钦佩的不是我们家具的陈设,而是我们自身。一个使用平常的盘子,就像是在使用昂贵的银盘一样的人,是了不起的;同样,使用银盘子,就像使用平常盘子的人,也一样是了不起的。禁不住富贵的引诱,是不够成熟稳定的一种表现。
(7)我也希望和你分享一下我今天的收获。我发现赫卡图(Hecato)
的作品提到对欲望的限制方式,也可以帮助我们治愈恐惧:他说,“停止希望,你便会停止恐惧”。你可能会问,“如此不同的事物之间,为何能如此紧密关联呢?”我亲爱的鲁基里乌斯,你可以这样去理解,它们看起来确实有差异,但它们实际上是联系在一起的。就像是一根锁链,扣牢了犯人和关押他的守卫士兵。所以,希望和恐惧虽然是不同的,但它们会共同进退,恐惧会紧随着希望。(8)我对它们这样共进退一点也不感到惊讶。当思维悬而未决时,充满了希望和恐惧;当思维对未来感到焦虑时,也同样充满了希望和恐惧。但是,产生这两种病态的主要原因是,我们没有把自己置于当下,而是把我们的想法置于很遥远的未来。如此杞人忧天,即便人类最高贵的祝福,对我们也是无济于事的。(9)野兽会躲避它们看到的危险,且逃脱危险后它们就会放下顾虑。但是,人们却要用未来和过去的危险,一起来折磨自己。我们的很多福气都给我们带来了祸害,就像是我们用记忆去唤醒恐惧的折磨,用远见去盼望这些折磨。专注于当下,就没有人会是不幸的。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