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你说,“你曾叮嘱过我,避开蜂拥的人群并从大众之中退隐,是要满足于自我的良知吗?但你们斯多葛学院的那些要求人们在繁华世事中鞠躬尽瘁的劝告,都哪去了?”对于那种我不时敦促你采用的方式,目的是让自身能闭关修行,且闭门不出的目的是能够帮助到更多的人。我从来没有整天无所事事,甚至,我会占用晚上的一部分时间来学习。除非不得已,我不会花时间睡觉,除非我的眼睛已疲惫不堪睁不开,否则我会一直专注于手头的任务。(2)我不仅从人群中退隐了,而且退出了其他事务,特别是那些关于我自己的。我正在为下一代人而工作,记下那些可能会有益于他们的想法。一些有益健康的忠告的作用,甚至可以与处方药相媲美,我已经把它们记录下来了。因为我发现这些忠告可以帮助我缓解疼痛,即使没有完全治愈,但至少一定程度上阻止了疾病的蔓延。
(3)我正在给其他人指出正确的道路,这是我晚年在疲惫思考中发现的。我对他们大声疾呼:“不要去取悦大众,不要投机取巧!在机会来到面前时,要学会谨慎并敬畏它。”只有愚蠢的动物和鱼类,才会被诱惑的希望所欺骗。你会把这些东西认为是命运的“礼物”吗?它们是陷阱啊。任何你周围那些希望过上平稳生活的人,都要全力去避免。这些是命运最喜爱的圈套,我们凡人,即使是最卑鄙的人都会被其所骗。我们会认为自己已经真正掌握了命运,其实,我们已经被命运所掌握了。(4)这样的境地把我们带入了险峻的路途,生命往往在此高度就会走下坡路。此外,当命运开始引领我们一帆风顺时,我们甚至都无法抵挡成功的到来。同样地,我们也无法逃离,因为“我们的船一直在她的路线中”。命运不会倾覆我们,她会猛然使船头向下扎,令我们撞向岩石。
(5)“牢记这条健全的生命规则:你只需在健康需要的情况下,再去纵容身体。”身体应该被严格地对待,以至于其不能违背人的意志。吃饭仅仅用于缓解饥饿,喝水仅仅用于抑制口渴,穿衣仅仅是为了保暖,居住仅仅是保护自己免受风雨。居所是由草皮构建的,还是由各种各样名贵进口的彩色大理石建造的,都无关紧要。你要懂得,“一个男人居住在茅草房中,还是黄金屋里,都是一样的。去鄙视那些由无用的辛劳创造出来的,用于装饰和作为漂亮饰品的一切吧。同时,反思一下,除去灵魂值得关心外,其他一切都是不值一提的。对于灵魂来说,如果其是伟大的,即使一无所有,也会令人伟大”。
(6)相比出庭做顾问,或者给遗嘱盖上我的印章,或者用行动和言语协助元老院候选人时,当我用类似的观念与自己和与后代交流时,你难道不认为我做出了更多更好的贡献吗?相信我,那些看似无所事事的人,可能正在忙碌于更宏大的任务。他们可能同时正在处理着现世的事务和永恒的事务。
(7)我必须停止写下去了,为了平衡这封信,有必要像通常一样做些贡献了。这次的格言同样不是我贡献的,因为我最近仍然在读伊壁鸠鲁的著作。今天,我在他的著作中读到了下面这句话:“如果你享有真正的自由,你必然是哲学的奴隶。”所有服从和听从于哲学的人,不是在等待自由,而是已经被解放了。因为哲学所能提供的服务就是自由。
(8)你可能会问我,为什么我引用了如此多伊壁鸠鲁的名言,而不是我们斯多葛学派的名言。是什么原因会让你认为,那些言语是伊壁鸠鲁的,而不是人类共同的财产呢?有多少诗人想表达的想法,已经被哲学家们表达过了,或者可能表达过了!更不要提那些悲剧家或者传统戏剧作家的作品,以及那些颇为严肃,且处于喜剧和悲剧之间的作品了。有多少睿智诗句,都被埋葬于哑剧中啊!有多少普布利柳斯(Publilius)
的台词值得同时被那些盛装的戏剧演员,或穿拖鞋的演员
诵读啊!(9)我该引用他的一节有关哲学的诗,特别是那段我们之前刚刚讨论过的,他说机遇不应该被视为我们的所有物:
通过垂涎而得到的一切,终究是不属于你的。
(10)我记得,你曾用一种更欢乐和简约的方式表达过这个想法:
时机所成就于你的,并不是你真正所有的。
你说的另外一句也很适合,不应被忽视:
那些被给予的一切,同样也可以被剥夺。
我不应因为这些言语向你收取任何费用,因为我只是将从你那获得的,又归还给了你。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