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青城想说看什么看啊?这场面多尴尬啊!这眼瞅着都要打起来了,再看小心溅一身血。
好在这几位还算有分寸,并没有在宫门口“打起来”,最后的结局是封昭莲被四殿下带走了,夜飞舟被三殿下带走了,剩下的夜温言就拉了一把她二姐,提醒道:“我觉得这件事情,是你应该跟他们全体解释解释。”
夜四盯着她道:“我还觉得是你应该跟我解释解释呢!”她说这话时将声音压低了去,咬着牙道,“我们家藏着掖着那么多年的事,怎么你一来了就给整得这么光明正大了呢?如今北齐的民风都这样开化了吗?你这叫我情何以堪啊!很尴尬啊!”
夜温言抚额,“行吧,那咱们分别解释解释。”
被四殿下强行带上尘王府马车的封昭莲抻着脖子在喊:“小皇帝,别忘了晚上一起喝酒啊!小爷我现在就去找那苏原太子,对了,他在哪儿呢?”
权青城赶紧答:“在国子学!学习北齐礼仪呢!”
“好嘞!”封昭莲又乐呵了,然后冲着夜温言喊道,“阿言,咱们国子学门口集合!”
不等夜温言搭话,夜四小姐最先激动起来:“好的好的!国子学门口集合!”她可太开心了,“四妹妹,赶紧的,咱们可别错过这么好的机会。我现在只要一想到归月郡主对上苏原太子,我就莫名的兴奋。这出戏你可一定要带着我去看,看好了我就不跟你要二哥哥和三殿下的解释了。怎么样,我是不是一个特别深明大义的姐姐?”
夜温言看着她,就想说我真后悔让你活过来,你怎么这么八卦?
眼瞅着夜温言被她二姐姐连拉带拽地拽上了马车,权青城也有点儿跃跃欲试。但他也就是想想,肯定是不能亲自跟过去的。国子学虽然离皇宫很近,但他是皇帝,为了看热闹特地出宫,实在不是那么回事。于是他只好扶着虞太后回宫,心情十分落寞。
落寞的时候看了阿蔓一眼,顿时就来了精神。他问阿蔓:“你家太子怎么得罪归月郡主了?这可不是好惹的主啊!呵呵,楼寒这是什么命啊,瞅瞅他招惹的这些人吧,没一个省油的灯。”话说完,也不再看阿蔓是什么反应,扶着虞太后就走了。
阿蔓气得脸都变了色,苏原巫医盯着权青城和虞太后的背影,一直也没有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直到前面的人走出去很远,北齐的宫人也提醒他们该回宫了,二人这才有了反应。
权青城和虞太后走在前面,一直也没回头,但还是能感觉到有一道目光不怀好意地向他们投过来。虞太后提醒他:“苏原人一向是把大祭司推在前面的,就像我们的帝尊一样,在自己的国家都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力。虽然大祭司还不能够撼动楼家的皇权,可是皇家人也不敢在她面前太过造次。可是这些都是摆在明面上的,青城,我从前听过一个传说——”
她看向权青城,面色凝重起来,“世人皆知苏原有大祭司,司神职,占天象,知未来。但却甚少有人知道,其实在苏原国,真正能够凌驾于皇权之上的存在,并不是祭司,而是巫医。苏原巫医能活死人肉白骨,有药到病除,起死回生的本事。据说这世上除了寿元大限之外,没有什么伤病是能难得倒苏原巫医的,甚至北齐也曾有人不远万里去苏原国求医。”
虞太后的话让权青城起了兴致,他问虞太后:“那母后您说,如果是温言姐姐对上苏原巫医,谁的医术能更胜一筹?”
虞太后想了想,摇头,“不知,毕竟从来也没有比试过。可是不管谁能更胜一筹,夜四小姐如今是未来帝后,苏原巫医再如何,本事也大不过帝尊去,所以不需要做这样的假设。哀家同你说这些的意思,是想让你不要忽略那个巫医,也不要总把心思放在大祭司身上。至于他们会不会给北齐带来灾祸……哀家还是更相信帝尊大人。”
母子二人说着话,不一会儿吴否凑上前来,跟权青城请示:“晚上要设宴款待归月郡主,那奴才这就派人把坠儿姑娘给接进宫里来吧,皇上以为如何?”
权青城点点头,“去接人吧!温言姐姐不在家,她在府里肯定也是闲得慌。顺便把五小姐也接进来,一起热闹热闹。”
吴否答应着去了,虞太后则是又问了他一句:“你喜欢坠儿那个丫头?”
权青城一愣,“没,没有啊!”
“那你喜欢夜家五小姐?”
“更没有!”这次答得特别干脆。
虞太后却不太高兴了,“你既不喜欢坠儿,也不喜欢夜五小姐,更不喜欢归月郡主,那你喜欢谁?青城,你也老大不小的了,明年就该考虑大婚之事了。那在大婚之前是不是多多少少得有个准备?我是你娘,我总想着就算你是皇帝,将来注定孤家寡人,可眼下还是尽可能的让你选一个真心喜欢的姑娘。所以你至少得告诉哀家,你到底喜欢谁?”
权青城低下头,不想再说话。如果他注定是孤家寡人,那为何要祸害喜欢的姑娘?总不能为了贪一时之快,害了人家姑娘一生。即使他是皇帝,他也不可以那样自私。
仁王府的马车里,权青允看着坐在对面的夜飞舟,气就不打一处来。
“夜飞舟你现在是真的出息了,以前你怕我,我总和你说不要怕我不要怕我,然后你就真的不再怕我。你不怕我我很高兴,可我也没说让你不怕到去跟别的姑娘订亲。”
“我没有!”夜飞舟百口莫辩,“那归月郡主的话你也能信吗?她什么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嘴里说出来的话,哪句是能听的?不信你去问问别人,问问谁信这事儿?”
“我信!”权青允很认真地看着他,两只手交握着,左手压着右手,压得很重。
“飞舟,”他说,“刚刚有那么一瞬间,我是信了的。”
夜飞舟想说你有病吧这个也信,可当他的目光与权青允碰撞到一处时,这样的话就说不出了。于是转为:“不会有那么一天的,不管是归月郡主还是别的女子,都不会有那一天的。”
“不会吗?”权青允叹了一声,“其实我倒是希望有那么一天,我愿意看着你拉着心爱的姑娘的手,走进将军府的府门,与她三拜成亲,再入洞房。飞舟,或许那样才是你最该过的生活,而不是像现在这般,总与我走在一处。”
夜飞舟一下就慌了,“你,什么意思?”
他去拉他的手,轻声轻语地劝着,“别怕,我只是说希望,并不是真的有那样的事发生。”
“没有那个希望。”他咬咬牙,语带警告,“不会有那样的希望。”
“可是你如今已经不再需要我的保护了。”他冲着面前这个孩子笑笑,又往他头上拍了拍,然后伸手比划了一下,“我认识你的那一年,你才这么高,比现在胖一些,脸上还是有肉的。那时候哭的啊,就像个没娘要的孩子,后来我才知道你是真的没娘要。就因为那一年多看了你一眼,后来就甩都甩不掉了。”
话一说起来,就想起很多从前的事。从前他就总是像现在这样,牵着夜飞舟的小手,一次又一次地走进将军府,去为他讨回公道。有时候能遇着夜老将军,虽然那位老将军并没有参与苛待这个孩子,可表现出来的态度,对这个孩子也是不喜欢的。
他从前不知原因,现在依然不知原因。但是从前这孩子什么话都会同他说,现在却有了很多不愿意对他讲的事情,就藏在自己心里,慢慢的他就感觉这孩子离他越来越远。
“飞舟啊!”他认真地同他说,“这么多年了,保护你已经成为一种习惯,连我自己都觉得似乎就是有那么一种使命,让我要一直站在你身边。直到你真正长大,直到你羽翼丰满。如今怕是到时候了,我的使命完成,你以后也可以独自生活,不再需要我。”
夜飞舟听着他说这些话,突然就想明白了——“你是不是看上哪家姑娘了?还是你的仁王府里又有了新的小妾?”他笑了起来,男生女相,一笑就是天下绝色。“我不想用难听的话说你,但有些习惯一旦养成,的确是改不掉的。我早就知道!”
他起身,也不顾马车还在疾行,直接就冲了出去。
权青允想从后面拉他一把,却因为夜飞舟速度太快,他连一片衣角都没摸着。
就只剩下之前握着他的手时,手心里余下来的温度。可也实在是没有什么温度,那孩子可能是惊着了,手一直发凉。
赶车的平阳也吓了一跳,赶紧勒住马,回过头问权青允:“殿下,二少爷怎么跑了?”
权青允一声长叹,什么都没有说。
平阳想了想,又问:“那咱们现在去哪?奴才看到二少爷上了尘王府的马车。”
“嗯?”权青允一愣,“他上了尘王府的马车?他上尘王府马车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