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心里话,我觉得写一篇译者序是比翻译整本书还困难许多倍的事情。可能是因为翻译是幕后工作,翻译过程中一心只追求与原文作者同步(synchro),习惯于藏起自己的喜恶以及表达习惯,而写序则需要在完成翻译和校对之后,再特意留出一段时间让自己走出来,重新回望这本书。
刚刚结束的日本平成时代(1989年1月8日至2019年4月30日),政权多次更迭,不同政党轮番执政,30年间先后共有17位首相登场。首相频繁下台可以说是平成时代日本政治的一大特征。本书作为一本“鼎谈录”,记录了谙熟日本政坛台前幕后的一位学者和一位媒体人与不同对象之间的访谈。几位访谈对象虽然身份完全不同,但都对日本政界内情非常熟悉,他们以不同的身份、经历和视角,围绕平成时代的政治展开了生动有趣的对话。
在这本书里,我们可以了解那些重要历史时刻的诸多幕后细节,政治人物也不再是新闻中单一刻板的形象。我们可以看到现在已经接班成为首相的菅义伟(访谈时任安倍内阁官房长官)是如何开启自己的“人事安排”的;可以看到“麻生先生非常讲人情和道义,是一个非常好的人”,“一起喝酒也非常愉快”。这本书的鼎谈参与者们不是单纯地客观讲述,而是在对话中不时流露出带有感情色彩的主观评论,让读者知道人们对这些政治家的实际感受。我想,即使是对日本政治或者对政治本身并非很有兴趣的读者,看了这本书后,也会对这些日本政治人物有一个整体的认识。
不仅在亚洲,而且在世界范围内,日本的政治制度和运行机制都有很多独特之处。通过这本书中所讲述的一个个生动故事,我们还会发现,人情和关系等在日本社会也随处可见,例如田中角荣如何向自己派系的年轻议员派发现金,小泽一郎如何决定大臣的任命,地方政府如何运营“熊本熊”等。这些故事有的让人拍案叫绝,有的让人忍俊不禁,有的则让人瞠目结舌。
几天前看的一部日本纪实电影,描述了东日本大地震后政府和东京电力公司的灾后应对情况,呈现了与这本书中完全不同的细节。同一事件,从不同角度可能会得出完全不同的结论,我想这就是多读多看的妙处——看似不同甚至矛盾的多个事实的总和,可能才是真相。
在2020年这个见证历史的特别年份,在因疫情困守家中数月之久的特殊时期,很荣幸得到浙江人民出版社的信任,着手翻译此书。在提交初稿之后,更得到了编辑逐字逐句的编校。对某些即使是词意上有很细微差别的用词,我们也反复斟酌,一起探讨并决定是否加注等。这种借助微信的往来推敲往往周末也在进行,让我感受到与日本的出版社相比较,浙江人民出版社有过之而无不及的细致作风和专业精神,在此深表谢意。
郭颖侠
2020年9月
日本平成时代首相任期一览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