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的压抑在这一刻爆发,祖上的荣誉,现实的摧残,让我一刻不得安宁。
以前天真,如鸵鸟一般选择逃避。
而现在我选择直面一切,扛上一切。
因为我知道再无路可退,软弱只会让别人变本加厉的欺负你。
甚至在某些人的眼中,软弱的你甚至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块可以随意踢走的石子。
而他,也不过是我迈出复仇步伐的第一步。
“老子杀了你!”
雷大军终于明白了,怒吼着冲向我,一拳将我砸倒在地。
接着他的身子扑在我身上,双拳疯狂的如雨点般落下。
但是我在笑,不屑的笑。
此时的他就像一个落入陷阱的猎物,只能垂死挣扎。
很快反应过来的盘口马仔将他制服,并且警告了一番。
四周赌徒催促着切石,谁都感觉到我们之间有问题,事情有了变幻。
很快,切石人便沿着线小心打磨切割。
切割机取代了切石刀,但是行业的文化依然在传承。
“第一刀,空。”切石人,切开第一刀的划线,并没有切出窗口。
“槽。”
“老子三千块打水漂了。”
押注第一刀的人纷纷咒骂起来。
“第二刀,空。”
“第三刀,空。”
接着中间的区域被切开,竟然又是废石,没有任何的翡翠,一点绿也没有。
“我的天,难道,难道会是废石?”
“不可能吧,这可是木那老厂的白岩沙皮石啊,价值一百五十万的大料啊!”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事情!”
中间区域下注的赌徒最多,这两个区域没货,让他们都感觉不可接受,讶然的话语此起彼伏。
噗通——
雷大军软倒在地,即便左右两边两个马仔架着他的胳膊,都没能将他拉住。
此时的他脸色苍白,目光涣散,整个人一瞬间仿佛苍老了十岁。
完了,他知道自己完了。
不是一刀天堂,而是一刀地狱。
作为开盘的人,下注错误可是要全赔的。
再加上一百五十万的原石成本,直接将他压垮。
“第四刀,空。”
这时切石人切开了第四刀的区域,依然是空。
他的目光刷的一下看向了我。
众人的目光也齐刷刷的看向了我。
“空,这是废石,废石!”
“握草,真他娘好运,这家伙竟然押对了!”
“赌空可是一赔十啊,十二万翻手就是一百二十万,真是发财运!”
赌徒们羡慕嫉妒恨的看着我,一些人嫉妒的咬牙切齿。
不过更高兴的还是盘口的管事,这场押注金额总计一百六十万,多出的四十万自然归他们了。
而且还能从我手上抽水十二万,一下子就赚了五十多万。
这还不包括一百五十万的大料原石。
至于雷大军,众人看向他的目光满是幸灾乐祸。
在这里,同理心是最稀缺的东西。
赌石讲究胜负定律,有掌眼的自然就有走眼的。
每一个赌徒,在他人眼中都是对手,巴不得所有人都走眼,只有自己掌眼成功。
“罗兄弟,罗哥,我错了,呜呜呜,我真的错了。”
“我不该狗眼看人低,我不该总是威胁你,我不该贪墨兄弟们的血汗钱。呜呜呜,我都知道错了。”
“给我一个机会,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帮帮我,帮帮我啊。”
忽然,雷大军跪倒在我身前,抱着我的大腿大声的哭嚎起来。
三百一十万,整整三百一十万啊。
一想到这个数字,他就满心恐惧,眼前一片黑暗。
我并没有理睬他,也没有拒绝他,就这么淡漠的看着他。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不过我也不会让他绝望的,谁让他是我计划中的一环。
“老子栽了,但你也不会好过!”
“刘老板是不会放过你的,那小卖部是你家产业是吗,二十八代是吗?”
“工地完工的那一天,就是你家产业消失的那一刻。对,我现在就给手下打电话,让他们拆了你的小卖部!”
见我无动于衷,雷大军明白我不会帮他,再次变脸。
站起身来挥舞着胳膊,一脸狰狞的看着我大声嘶吼着,目光满满都是怨毒的恨意。
“你大可一试。”
“赌石如战争,输赢都是兵家常事。有赢自然有输,有输同样有赢。”
“今天你输了,他日未尝不能翻盘,想清楚再做决定?”
这时,我开口给了他选择。
雷大军的脸色一阵变幻,时而咬牙切齿,时而面露希望。
这种表情,在这里随时都在发生,大家也早已见怪不过。
甚至有些老赌徒还撇着嘴嘀嘀咕咕,显然已经预料到雷大军最后的选择。
因为赌徒,赢了还想赢,输了想翻盘,再常见不过。
“你愿意帮我?”
“得看你的表现。”
他终于妥协了,放下手机希翼的看着我问道。
人有了希望便不会走极端,雷大军妥协了。
在盘口马仔们的监视下,他各种操作,包括借贷凑齐了三百一十万。
其中还有二十万是他死皮赖脸找我借的。
当我借给他的时候,也让他更加相信,我会帮他翻盘。
当然我也让他写下拮据,各种拍照摄录留证据。
离开盘口,雷大军没有了来时的豪气和兴奋,整个人就像是被放干了气的气球。
“三百一十万啊,我这些年的所有积蓄都搭进去了,还倒欠了一百万。”
“你,你把我坑惨了。”
雷大军说着目光闪烁,有怨毒的恨意,最后变作苦笑。
他转移了视线,最后的表情苦涩中带着几分畏惧和巴结。
就像落水的人试图抓住救命稻草。
我松了口气,虽然我自信他不会走向极端,但是人性这东西谁又能说十拿九稳。
雷大军是我复仇的对象,同样也是我计划中关键的一环。
他不过是刘有财手下的走狗,刘有财才是真正能一言以绝之我家定宝斋生死存亡的大佬。
相比于对方,我不过是一只随时可以捏死的蚂蚁,而雷大军也不过是一条狗。
我没有回去工地,让雷大军在半路停车,并且让他留意刘有财他们的赌石局,下次带他翻盘。
刘有财偶尔赌石,当然他们这个层次的人赌的更加高端,属于吃饱喝足后的闲情雅致。
当初雷大军找我帮他掌眼,也是为了想巴结刘有财,想晋升到大佬的圈子。
圈子又岂是一两个爱好就能融入的,雷大军自然失败,也因为沉迷赌石赚钱的贪婪被我设计。
得到确切的信息,雷大军终于舒了口气,舔着脸狗腿子般的对我一番巴结,让我千万不要忘记。
我直接去了银行,转了六十万给李铁的遗孀马大姐,并且给她发了条短信。
告知她是劳工局介入,调查清楚她丈夫的死亡属于工伤,这些钱是工地的赔偿。
这也算是我对那个男人最后的心意,不枉他在我最黑暗的时刻陪我一起喝酒抽烟,反复说着‘努力奋斗,日子会好起来的’、‘困难总会过去,人要向前看’之类的蹩脚鼓励。
做到一切我收敛了心神,来到古宝街,这座城市唯一的古玩街。
要对付刘有财,我需要帮手。